《逝去的岁月》连载——26 - 中国知青网-中国知青网络家园

1967年春季的一天，我们很多人在家胡同口闲聊，年纪比我们大十多岁的魏老三对大家讲：“东面大院的赵立孝在困难那年〔1960－1962年〕到西藏去，遇到三个藏人拿刀劫道。赵立孝会地功拳，身手可好了，三个藏人让赵立孝三拳两脚就打倒了。”并对我们说：“赵立孝和我没说的，你们谁喜欢学武术？我介绍你们去！”我对武术很喜欢，赵立孝家就在我们家附近，有时候路过练武的场子经常看他们练武。于是我和忠吉表示愿意学，就跟着魏老三到赵立孝那拜了师傅。

赵师傅家的后院就是练武的场子，地点离我家也就１００多米，也算是邻居。因为是邻居，很多人我都认识。赵师傅的侄子成义和永连，因为常一起在小河沿游泳都互相认识。徒弟马自清是邻居，从小就认识；徒弟张维家在我家后院，其弟弟张沛、张涛也常和我在一起玩，关系更不用说；其他很多徒弟虽然以前没有说过话，但家都住不远也常见面，所以在这习武并不感到陌生。马自清练了好多年，动作快而狠；邵银海腿脚好功夫到位，动作快而优美；王福成耍起刀来虎虎生威。还有很多徒弟练得都很好，时间久了记不住名字了，

赵师傅没有正式工作，教武术一开始是要收费的，每月5元钱。我当时没有钱，第一次交钱全是平时凑的零钱。赵师傅笑了，说没有就拉倒吧！但我坚持交了。练了一个多月，正在我愁以后的钱怎么交时，一天晚上爸爸问我天天晚上都干什么去了，我就如实说了。爸爸让我打趟拳看看，我打了一趟，爸爸看了还很满意。爸爸说我天天回来很晚，爸爸很担心。昨天爸爸跟踪我看到了我在那里和很多人在一起玩怕我学坏，当知道那不是坏的团伙而是练武术，爸爸就放心了，并答应给我钱。但我不是每月都交钱，是看天数凑够了一个月就交一次。

赵师傅首先教我们练基本功“弓马虚实”，弓步、马步、虚步一做就是好多分钟，做不正确不往下教。有时候我们蹲马步时，师傅突然拽一下胳膊，我们差一点倒地。我们弓步的时候，师傅会往腿后面膝关节处蹬一脚，虽然力气不大，但我们也差一点倒。师傅常说武术不是花架子，要练实基本功。所以我们很多时间是“靠式儿”，就是做一个动作坚持不动，能坚持多长时间就坚持多长时间。所以我一开始学得很慢也很累，但也相对扎实。晚上在赵师傅家后院里学，早晨到小河沿练，一年半时间学会了地功拳一趟、二趟、三趟、八趟、三十六掌，地功刀学了一段。虽然很累很辛苦，但很有兴趣，功夫也很有长进。

我认为地功拳比较规范，套路是循序渐进从基本功练起。比如第一趟拳主要动作是弓马虚实等基本功；第二趟拳主要动作是左右二起蹦、左右旋风脚、三仙不落地等身体腾跃动作；第三趟主要动作是前后扫膛腿、童子拜佛、喜鹊登枝等难度稍大的动作。这些动作都是武术的基本功，这些动作做的标准规范，保证力度、速度、敏捷度好、身法到位，就证明你具备了练武术的基本素质，如果苦练一定会成为武术名家。但这些动作要是做不到位，证明身体素质不行，再苦练也不会练精。我基本是属于后者。地功拳顾名思义，其特点是倒而不败，攻击动作很多是先倒地再攻击对方。像地功拳八趟中的地剪、翻天刃等动作都是先倒地再攻击的。

赵师傅天天教我们，但就是做几个示范动作，很少打一套完整的套路，所以我非常想看师傅能完整地打一趟拳。有一次师傅的一个鸳鸯门户的朋友小董，还有一个徒弟的家长，两人一唱一和半激半让非让师傅打趟拳。师傅轻易不成套打拳，这次推脱不过就下场打了一趟护身拳。拳路不太长，但只见拳飞脚踢、左打右闪、身法变化迅速、拳脚既快又有力，没有一丝间歇和亮式儿，一气呵成。让我们看的眼花缭乱，大家都鼓起掌来，一起要求再表演一趟。师傅虽然喘着粗气，但看来兴致上来了，就说好，再打个醉拳。只见师傅站稳做了几下深呼吸，做了个前跄背，身体成一线向前倒去，在碰地的一瞬间身体一斜肩膀着地，一个滚来了个亮式歇步出掌。然后摇摇晃晃起来突然跃身飞起一脚又一个坐盘。动作像似喝醉酒了东倒西歪，但在东倒西歪的瞬间都有一个动作快速有力出击。这不由得让我想起武松醉打蒋门神的情景。那时候也没有现在这样的武打影视片，练武术也没有现在这样普及，这两趟拳让我看得眼花缭乱非常过瘾。这是我唯一的一次看师傅完整地打拳，也是我至今在现实中看到打得最好的拳法。

那时候练武术讲究实战，练功要刻苦，动作要有力，每一个动作要练到实战能用上为止，在对打中练功夫。我们虽然很吃苦，但师傅说我们还基本属于花架子，比他年轻学武时差多了。以前是拳往麻袋上打、脚往树上踢，练每一招的目的都是能在格斗中用上，能把对方击败。现在也不能靠武术吃饭，只要套路练规范了他就满意了。现在看到功夫片打斗和看武术表演的时候，总喜欢和师傅当年打的比较一下，总感觉在力度上不如师傅。现在武术观赏性多一些，内在的功夫差一些；新的套路不断出现，但老的传统功夫和套路丢的也太多了，令人痛心。武术传承是一种文化传承，但冷兵器时代是靠武打立身，争斗频繁。武术好的可以当武状元，可以当将军。实战是经常的，是为了生存和前途去苦练。现在武术很多是注重表演性和观赏性，老的套路、功夫深的套路逐渐被丢失了。像地功拳很多动作都是往地上摔，地上滚，不但累和难学还弄一身土，就更不招人爱学了。但如果失传那真是太可惜了，可能也是时代进步的原因吧。但愿老的套路能发扬光大，若能观赏到地功拳的真功夫那真是我的一种期盼。

我做事一般很低调，武术自认为练的不精，因此对同学和外人都不讲。家里和邻居伙伴当然都知道了，但同学就韩金财和鲁润玖几个同学知道。我记得下乡时韩金财对社员说我会武术，我还很不高兴。但有一次和社员白雪章在一起干活时，在他一再要求下，我推辞不过打了一趟拳，教了他几个动作。以后我只是在抚顺师范学校读书时和抚顺三十六中学当教师时，在春节晚会上表演过几回拳术。到抚顺财政局工作后，谁也不知道我练过武术。自己在工作后也很少练了，但退休后为了活动身体和消磨时光，反而又玩起了刀枪剑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