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知青网-中国知青网络家园

 找回密码
 会员注册
搜索
热搜: 知青 活动
楼主: 半醉汉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大圹圩农场十二年

[复制链接]

96

主题

387

帖子

7765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7765
81#
 楼主| 发表于 2015-3-27 20:12:2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醉汉 于 2015-3-27 20:27 编辑

三十四,坦荡与邪门
    我们班张教授名张世常,凤台人,比我大两岁,是高中毕业生,也是个性情中人。
    他高中毕业高考时,自知成分高,考大学成绩考得再好,学校也不会录取。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拿着家里给他考大学的钱,偷偷跑到淮南风景区茅仙洞,洒洒脱脱玩了两天。事后,他娘老子几乎气死。
    他游玩归来,写了一首《八归》“游茅仙洞”词,记得有“长淮西下,孤雁南迁,一阵秋风又聚。登楼偏逢黄昏后,望断凋云斜阳。想三仙重归旧处,也应畅千曲。”云云。年代太久,余词皆忘。
    张世常文笔极佳,又戴副高度近视眼镜,人称张教授,与我是可以深谈的人。
    他后来调到颍上焦岗湖农场,文革后重新考上大学,了却多年志愿。斯时,他已三十多岁,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大学归来,他担任焦岗湖农场中学校长,将自己的三个孩子,都培养成为大学生。学习精神,我自愧弗如。
    有次他问我:“甄老,你对姚文元批判吴晗的历史剧《海瑞罢官》这篇文章怎么看?”
    我说:“整篇文章就是牛尾巴打苍蝇,糊屌悠。”
    张教授笑道:“哈哈,干脆!不过我的话没说准确,我是说,报纸审查文章的制度极其严格,放这种文章出来,就说明文章是有来头的。这意味着什么?”
    我说:“意味着又要搞阶级斗争了呗,其它还能搞什么?他们搞阶级斗争,是老猫上锅台,老熟路。是千万不要忘记,有瘾啊。”
    张教授说:“是,只是我觉得这次的苗头,跟以前搞四清不一样。”
    我说:“有道理!味道是不一样。”
    张教授说:“我思路还没理顺好,你说说怎么不一样。”
    我说:“以前是骟蛋,现在是杀头。”
    张教授听不懂,问:“怎么讲?”
    我说:“以前是骟下面的蛋,革老百姓的命。现在是杀上面的头,革领导干部的命。”
    张教授一拍脑袋,说:“言简意赅,一针见血!”
    一九六六年四月十日,林彪、江青主持的《部队文艺座谈会纪要》,经毛泽东审阅修改后,作为中央文件发给全党。
    《纪要》宣称建国以来文艺界“被一条与毛泽东思想相对立的黑线专了我们的政”,要“坚决进行一场文化战线上的社会主义大革命,彻底搞掉这条黑线”。
    毛泽东要搞个人独裁的内质,已经跃然纸上。
    迫于压力,四月十六日《北京日报》开始公开批判邓拓、吴晗、廖沫沙。将《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定性为“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毒草”,并称邓拓、吴晗、廖沫沙三人是“党内外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代表人物”,说他们“利用学术文章、杂文等形式反党反社会主义”。
    这样一来,这三位忠于革命忠于党的优秀领导干部和文史专家,立刻就成为反革命了。
    有没有事实不重要,别人的尊严、人格、名誉和生命不重要,在党内外产生的恶劣影响也不重要,毛泽东的“革命”需要最重要。
    同一天,政治局召开了常委扩大会议,会议撤销《二月提纲》和“文化革命五人小组”,彭真被停止工作。中央书记处会议批准成立“文化革命文件起草小组”,以江青、康生、陈伯达、张春桥、关锋、戚本禹等为成员,起草《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通知》,即《五一六通知》。
    这些人,后来成为取代中央书记处和政治局的中央文革小组的班底。
    毛泽东在修改《五一六通知》时,加写了几段火药味异常浓厚的话:
    中央和中央各机关,各省、市、自治区,都有这样一批资产阶级代表人物。
    必须同时批判混进党里、政府里、军队里和文化领域的各界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清洗这些人,有些则要动他们的职务。尤其不能信用这些人去做领导文化革命的工作,而过去和现在确有很多人是在做这种工作,这是异常危险的。
    混进党里、政府里、军队里和各种文化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是一批反革命的修正主义分子,一旦时机成熟,他们就会要夺取政权,由无产阶级专政变为资产阶级专政。这些人物,有些已被我们识破了,有些则还没有被识破,有些正在受到我们信用,被培养为我们的接班人,例如赫鲁晓夫那样的人物,他们现正睡在我们的身旁,各级党委必须充分注意这一点。
    六月一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从此,一场全国性的、历时十年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
    毛泽东随心所欲,制定治国大纲,如同在身上挠痒痒一样,想抓哪抓哪。
    值得注意的是,毛泽东主持起草的党的纲领性文件“五一六通知”,开始是在党内传达的,一年内,都属于党的二级机密,只有十七级以上的干部才能接触。直到一九六七年五月十七日,《人民日报》方全文发表,从此成为公开文件。
    这种诡秘,实际是毛泽东的阴谋。
    毛泽东很明白,不经过铺垫、准备,直然将“五一六通知”公布面世,不仅老百姓不能接受,广大的党员干部也无法接受这一颠倒黑白的说法。
    我们生活在最基层,虽然隐隐约约能看见上层在暗斗,但都觉得与我们无关,离我们的生活很远。


一生钟爱诗书画 半世消磨烟酒茶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96

主题

387

帖子

7765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7765
82#
 楼主| 发表于 2015-3-27 20:29:3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醉汉 于 2015-3-27 20:31 编辑

三十五,四人学习小组和破四旧
    我对《人民日报》的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很感兴趣。感兴趣,是不知道这篇社论究竟想要人们去做什么。
    社论说:
    “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在党中央和毛主席的战斗号召下,亿万工农兵群众、广大革命干部和革命的知识分子,以毛泽东思想为武器,横扫盘踞在思想文化阵地上的大量牛鬼蛇神。其势如暴风骤雨,迅猛异常,打碎了多少年来剥削阶级强加在他们身上的精神枷锁,把所谓资产阶级的“专家”、“学者”、“权威”、“祖师爷”打得落花流水,使他们威风扫地。”
    “解放十六年来思想文化战线上的连续不断的斗争,直到这次大大小小‘三家村’反党反社会主义黑线的被揭露,就是一场复辟和反复辟的斗争。”
    “无产阶级文化革命,是要彻底破除几千年来一切剥削阶级所造成的毒害人民的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在广大人民群众中,创造和形成崭新的无产阶级的新思想、新文化、新风俗、新习惯。”
    显然,我认为上层的暗斗,与我们基层无关,离我们很远,这个判断大错特错了。
总之,政治气氛很压抑,很诡秘。

    唯一使我开心的,是我的好朋友,后家湖的缪师傅调到王台孜来了。
    我多了个能蹭饭的地点。
    有天,我突然心血来潮,鬼使神差地决定,我要就《人民日报》的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成立一个学习小组。我打算找几位志同道合朋友,在工余一起下功夫对《人民日报》的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探讨、研究、学习一番。
    结果,大部分朋友认为我是在胡闹,是没事找事。
    老杠子责备我说:“胡屌闹!”
    赵婊子说的直接:“闲的蛋疼,是吗?”
    张教授说:“你这样做极其危险!”
    但周班副,钱大鸟和爱拉二胡的田本阳对此也感兴趣,愿意参加这个学习小组。
    我们估计会遇到麻烦,但我们不怕,都做好了冒险和据理力争的斗争准备,我们将这个学习小组定名为“学习毛泽东思想四人小组”。
    为名正言顺,我们借队部的会议室,每天晚上读报、讨论人民日报的这篇文章。
    对此,队部党支部悄悄开了几次会议研究讨论,他们不敢支持,也不敢取缔,有点束手无策。
    他们将事情汇报给场党委书记岳中林。
    结果,岳书记派张秘书来到王台孜,调查这件事。
    他查不出什么,就在我们学习时不请自来,主动参加我们的学习。
    以后我们每天晚上的学习讨论,就多了一位张秘书。
    我对此评论说:“原先只以为世上只有密探,如今居然有了公探!”
    我们都不搭理他,让他当这个尴尬的公探。
    十几天后,张秘书回场部向岳书记汇报,说我们是“反党小集团”。
    我们不知道他的根据是什么。
    岳书记听了张秘书的汇报,对加在我们头上的“反党小集团”这顶帽子未置可否,但他下令取缔我们的“四人学习小组”。
    这就等于默认了张秘书的意见。
    党委书记表态了,于是葛队长发话说,不准我们再用队部的会议室。
    我们四个人都有点脾气,经过商量,我们决定坚持学习人民日报,看看党支部和党委能将我们怎么办?
    难道学习人民日报也犯法?谁怕谁啊?
    我们都觉察出来,大乱即将来临。
    我们将学习的地点改在周班副家。
    我们四人凑钱,买了一盏煤油灯,均摊煤油钱,每晚照常聚集在周班副家学习人民日报。
    只是我们四人,对人民日报的这篇社论的目的,越学越糊涂。
    党支部对我们这个“四人学习小组”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如何取缔。结果,他们也不找我们谈话,张贴出一张告示:根据场党委指示,取缔以甄远东为首的“四人学习小组”。
    你宣布取缔是你的事,我们继续学习是我们的事,我看你敢不敢来抓我们?
    葛队长是党支部书记,他的用意很显然,只是以这张告示向岳书记交差。党支部后来并没有干涉、干扰我们的学习。
    后来,这张告示却成为党委书记岳中林反党的罪证。
    这张告示同时使我的名声大震,我的大胆,王台孜乃至全场,人人皆知。

一生钟爱诗书画 半世消磨烟酒茶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96

主题

387

帖子

7765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7765
83#
 楼主| 发表于 2015-3-29 21:56:3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醉汉 于 2015-3-29 22:03 编辑

    党委书记岳中林也在学习《人民日报》的这篇《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社论。
    我相信他也和我们一样,会越学越糊涂。
    这位年轻就背叛地主家庭,参加革命,然后随军南下大别山,三十来岁就担任太湖县县长、县委书记的革命者,在内心绝难承认“五一六通知”中所指出的,中央和中央各机关,以及各省、市、自治区的领导机关的领导人里,都有阶级敌人这个荒谬的定性。他也不会相信林彪、江青主持的、经毛泽东审阅修改发给全党的《部队文艺座谈会纪要》宣称的,建国以来文艺界“被一条与毛泽东思想相对立的黑线专了我们的政”这样的话。
    只是身在官场,他亦无奈。
    岳书记学习的结果,是不敢对上开火,只能对下开刀。
    场党委决定在全场范围内,轰轰烈烈开展“破四旧,立四新”活动。要求各队以党、团员为主要骨干,组织成立“红卫兵”,挨门挨户“破四旧,立四新”。
    我们叫他们为“官办红卫兵”,这些人,大部分后来在文革运动中成为我们场的“保岳派”。
    首先受到冲击的老场长孙家禹。
    “官办红卫兵”在场党委支持下,首先写大字报,说老场长孙家禹是混进党内的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一贯用物质刺激来抵制毛泽东思想,还挖出他是国民党反动军队旅长的历史问题,说他是国民党的残渣余孽。
    “官办红卫兵”对将老场长孙家禹进行了抄家,将他老婆陈会计以前穿的各种旗袍、高跟皮鞋查抄出来,连同在各家各户翻出来的各类“四旧”物品,公开举办展览。
这显然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这让很多在生活中没见过旗袍和高跟鞋的穷小子们大开眼界。
    大傻蛋在参观破四旧是对着高跟鞋叹曰:“这玩意穿在身上脚上,还怎么干农活?”
    这让我们大笑不止。
    “官办红卫兵”们痛批这些“毒害”人民的封、资、修的东西,然后将这些私人物品统统焚烧毁坏。
    场党委要求各队的“官办红卫兵”到场部参观,学习。各队的“官办红卫兵”回来后,自然照此办理,甚至更甚。
    我们王台孜队的政治空气,变得复杂而微妙。
    葛队长有点萎靡不振,从他主动叫老伴乔聚梅将家里的一切涉及到有“四旧”的物品,都统统主动拿出来公开毁掉。
    可以揣摩出他内心很不安。
    葛队长外号葛小刀,行事以精明强干,爽快干脆著称。但他是老场长孙家禹的爱将,自己曾经既是解放军的中尉,也是国民党军队的中尉。而党委书记岳中林与老场长孙家禹不和,故他的底气有些不足。加上他可能也被《人民日报》这篇《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社论的这把火给烧晕了,所以对破“四旧”不愿积极,也不敢反对,只采取应付和旁观。
    副队长刘子仪当过国民政府的保长,更是忧心忡忡。
    团支部书记是女的,叫孔德兰,对此较为积极。
    但她没有阜阳的一个女知青积极,这个女知青不仅认为鸳鸯是四旧,还认为牡丹花都是四旧。你被子上被面的图案,若有鸳鸯或牡丹花,她“咔嚓”一剪子,就给你剪掉。至于什么八仙过海、福禄寿喜、观音送子和鲤鱼跳龙门之类的图案,更是标准的“四旧”了。
    我们背后给她起个外号,叫“臭鸡蛋”。
    钱大鸟为此在自己的肚皮上,用钢笔画了一朵牡丹花。
    他对我说:“甄老,我请求你向‘臭鸡蛋’告发,就说我小肚子上有一对鸳鸯戏水,屁股上还有牡丹花,叫她来剪。”
    我笑道:“你是想女人想疯了吧?”
    不打无把握之仗,我对“破四旧”,也做了一些应急措施。
    我一贫如洗,别的地方没“四旧”可言,唯独有书,书上必然有“四旧”。
    我先自查,烧掉几本有蒋介石语录,有国民党党徽、党旗和明显有反共言论一类的书籍。将中性图书,如唐诗宋词,散曲剧本,中外名著,我偷偷送到缪师傅家保存。
    缪师傅不识字,别人不会去搜书。他家里不是“四旧”,是破旧。都是破旧的衣服,没人感兴趣。
    然后我将一些工具书和时政学习资料,以及马列和毛主席著作集中在一起,放在我床下的书箱子里,锁上了一把锁。
    我特别将马列和毛主席著作放在上面。
    我在书箱上贴了一张我自己写的封条,上书:内装毛主席著作,无论官民,毁我箱中图书者,男性骟蛋,女性毁容!不信试试!
    霸气十足,无人敢动。


一生钟爱诗书画 半世消磨烟酒茶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96

主题

387

帖子

7765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7765
84#
 楼主| 发表于 2015-3-31 10:10: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醉汉 于 2015-3-31 10:12 编辑

三十六,乱象丛生
    形势瞬息万变,谁也料不到今后的发展趋势。
    五月十八日安徽省委印发《关于认真学习和贯彻执行党中央、毛主席有关社会主义文化大革命的指示的通知》(即“五·一六通知”),决定成立省委文化大革命小组,李大钊的儿子、省委书记李葆华任组长。
    五月二十三日至六月十二日,安徽省委召开有省直厅局党组书记参加的地市委书记会议,并扩大到县委书记参加。与会人员对照中央“五·一六通知”,进行了检查。对省委常委、副省长李凡夫反对林彪的“顶峰论”,进行了批判。会议要求放手发动群众,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在全省开展 “文化大革命”运动。
    六月初,在人民日报《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社论煽动下,安徽省省直一些机关和大专院校、中学掀起贴大字报高潮。《安徽日报》还刊登题为《彻底批判万绳楠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罪行》的文章,说合肥市师范学院讲师万绳楠是吴晗的忠实门徒,是“三家村”黑店闯将。
    七月初,《安徽日报》发表题为《彻底揭露李凡夫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反动面目》文章,将其定为安徽省思想文化战线上反党反社会主义的主帅。其时,李凡夫是安徽省副省长。
    紧接着,七月八日《人民日报》发表题为《彻底砸烂中国赫鲁晓夫篡党复辟的黑碑—批判陈登科的反动小说〈风雷〉》的文章,对陈登科的长篇小说《风雷》进行批判。
七月中旬安徽省委召开一万多人参加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积极分子大会,省委第一书记李葆华作了《更高地举起毛泽东思想伟大旗帜,乘胜前进,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讲话。
    葛队长有点无所适从,他抱定主意一心抓生产,别的一概不问。我们本来就累,他这一带情绪的抓生产,使我们累上加累。
    我们的反革命“四人学习小组”实际已经解散,但我们明显感觉到没有了政治压力。现在的形势,不是群众怕上面,而是各级干部怕下面。上面和外地传来的花样百出的新革命精神和行动,使我们应接不暇,都感到好奇而兴奋。
    田本阳和我对场党委的态度,观点不同,因此他以后很少再与我联系。
    葛队长只抓生产,让我们的体力不堪负荷。我和周班副、钱大鸟商量,准备写一张大字报敲打敲打葛队长,指责他只抓生产,不抓革命,此议得到他二人赞同。
    但未待我们动手,一张“打倒南霸天葛永昌”大字报,业已醒目地张贴在大食堂的外墙上,让人震惊。
    葛队长的名字叫葛永昌。
    南霸天,是电影《红色娘子军》里的海南恶霸地主。
    大字报指葛队长是南霸天,直接就将其当成阶级敌人。
    这张大字报列数了葛队长历年来的一系列“罪恶”,其中最要害,是那个思想进步,我们谓之“假积极”的人揭发的。此人在大字报上说,他曾经亲口向葛队长建议,写几块毛主席语录牌子,插在西瓜地警示偷瓜者,但葛队长却说“没用,那玩意没用”!
    葛队长居然说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毛主席语录没用!
    他居然说光辉闪闪的毛主席语录是“那玩意”!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是死有余辜啊!
    大字报的落款是“革命群众”。
    我嘲弄地对这张大字报一笑。
    像我们准备写的那种对葛队长小敲小打的大字报,与这张击中要害、要人命的大字报比起来,那是一点想象力和造反精神都没有。
    呵呵,惭愧啊,我们悄悄收兵,乐得隔岸观火。

一生钟爱诗书画 半世消磨烟酒茶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96

主题

387

帖子

7765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7765
85#
 楼主| 发表于 2015-4-1 11:05:0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醉汉 于 2015-4-1 11:06 编辑

    老场长孙家禹也蒙了,不知道上面发动文化大革命究竟要做什么。
    孙家禹和岳中林比,没岳中林硬气。岳中林是党委书记,他是场长。不言而喻,岳中林领导他。再者,岳中林是标准的共产党人,而孙家禹曾经是国民党的反动军官。这一历史问题,也使他无法和岳中林抗衡。
    但孙家禹是老农垦,一九五五年就带人破草开荒开垦华阳河农场,后开垦龙亢农场和大圹圩农场。功高劳苦,德高望重。他手下自然不乏忠心干将,这些人后来都成为了我们场的“保孙派”。他们并不在乎场党委书记岳中林,甚至有些人还看不惯岳中林深入群众的工作方法,认为他的这些做法这是表演。
    不服归不服,形势所迫,“保孙派”这些人也不敢公开为孙家禹鸣冤叫屈。
    场党委书记岳中林信任的一些干部,则说孙家禹是混进党内的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一贯用物质刺激来抵制毛泽东思想,还挖出他是国民党反动军队旅长的历史问题要坚决打倒他,让人震撼。这些人,后来在文革运动中大部分成为我们大圹圩农场的“保孙派”。
    毛主席说:“八亿人民,不斗行吗?”那就斗,就起来革命。
    “保孙派”开始反击,要革岳中林的命。

    一九六六年八月,安徽省委召开常委扩大会议,传达中共中央八届十一中全会精神,学习《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要求领导干部要“引火烧身”、要“炮打司令部”。
    下旬,合肥一些大专院校和中学红卫兵走出学校,在大破剥削阶级的四旧, 大立无产阶级的四新口号下,在社会上焚烧古书、古戏剧服装,捣毁文物字画,破坏名胜古迹。抄反动学术权威和艺术家的家,将他们挂牌游街。
    此风迅速波及全省。
    八月二十六日下午,合肥市百货大楼出现署名“合肥工业大学无线电系六 七级全体革命同学”的《炮打安徽省司令部—造李葆华的反》的大字报。二十七日,一部分持不同意见的人,也贴出大字报进行批驳。双方在大街上展开辩论,发生暴力冲突,即著名的安徽省“八·二七事件”。
    各城市到处都有造反派散发的传单和小报,这些事情,当然瞒不住。
    既然著名革命烈士李大钊的儿子、省委书记李保华都可以炮打,可以造反,难道还不能炮打农场的党委书记?
    于是,一份“打倒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岳中林”的大字报,赫然在场部张贴出来。
按照“五一六通知”(即中央《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和人民日报《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社论精神,“革命群众”想打倒谁不行?
    所以,岳中林也在劫难逃。
    “打倒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岳中林”的大字报,例数了岳中林的种种“罪行”,指责其担任太湖县县委书记时,在大跃进时期紧跟刘少奇,推行三自一包,反对毛主席。
岳中林现行罪名之一,就是疯狂镇压王台孜革命青年甄远东等人自发组织的、学习毛泽东思想的“四人学习小组”。其实质,是反对革命青年学习毛泽东思想。
    这几条也够凶狠。
    我则更为“保孙派”和“保岳派”注意,都想争取我加入他们的队伍。
    党委书记和场长的矛盾关我屁事?我不为所动。我认为他们之间的矛盾,是官员内部矛盾,不关我们老百姓事。我们和他们没关系,就是有关系,也是管理和被管理的关系。有矛盾,也是官民矛盾。

一生钟爱诗书画 半世消磨烟酒茶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96

主题

387

帖子

7765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7765
86#
 楼主| 发表于 2015-4-1 16:19:0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醉汉 于 2015-4-1 16:20 编辑

    从一九四九年到一九六六年这十七年,我国开展的以阶级斗争为主体的大规模“群众运动”,粗略统计就有几十次。从中央到地方,从城市到乡村,涉及千家万户。其实质,就是在干部和群众中,找对党和政府有意见,对上级领导或上上级领导提出过批评,或说过牢骚怪话的人,将其打成阶级敌人。
    都必须把设想中的敌人“变”成事实,以印证阶级斗争理论的正确,以彰显自己是革命者。
    没完没了的阶级斗争,使整个社会充满恐惧。
    特别是民间成分不好的地富反坏右及其家庭成员,包括资本家、伪职人员家属及子女,还包括直系亲属在台湾、香港、澳门及在海外的人,他们低人一等,被当成隐患。
    按当时政策,农村伪保长以上、城镇科员以上、军队排长以上人员,都是无产阶级专政对象。
    即使是他们的子女,在“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的威吓下,也只能成为“可以改造好”,即本质是不好的人。批准入党,提拔干部,招收工人,大学招生,所有好事都将他们拒之门外。仅仅是为了证明政策正确美好,才有少数幸运者跻身入内。军队征兵都明文规定不收他们,他们连保卫祖国的权利都被剥夺。
    下放到农场的知青,这些人的比例更高。
    像刺配一样,阶级烙印,无情地烙印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心上。他们敢怒而不敢言,自卑的心,对社会满怀怨恨。
    但他们不敢表现出对社会不公正的不满,甚至连冷风热潮的权利也没有,也不敢。
无中生有的横祸,随时会因为他们无意中一句玩笑,或者是他人的刻意栽赃诬陷,而突然降临到他们身上。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伟大领袖会开展一次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大圹圩农场各队与社会上其它地点一样,几乎都出过所谓的“反革命”和“反革命小集团”。
    这些人,现在可以扬眉吐气地革命了。他们革命的对象,必然是曾经革过自己命的场党委书记岳中林。
    他们和岳中林的矛盾,实质是官民矛盾。
    而孙家禹以及“保孙派”和岳中林的斗争,其实是派系矛盾。
    将岳中林和孙家禹之间的矛盾,说成是路线斗争或阶级斗争,没一点道理。

一生钟爱诗书画 半世消磨烟酒茶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96

主题

387

帖子

7765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7765
87#
 楼主| 发表于 2015-4-1 16:53:1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醉汉 于 2015-4-1 16:55 编辑

三十七,谈恋爱和自立门户造反
    两派互斗,与我何干?
    大部分人都置身事外,当起逍遥派。
    一些已经在谈恋爱的知青开始结婚,没结婚的开始找对象、谈恋爱。
    可男多女少,比例绝对失调。
    王台孜当时未婚青年约有一百六十人,只有三十多女生。
    这三十多女生,有少数已婚,有的在家乡订过婚,有未婚夫。有的正在热恋,准备结婚。有的压根不打算在农场成家,在寻机回城。三下五除二,只有十几个女青年是单身。
    这十几个女生,一个个不论高矮胖瘦、美丑病健,都有几个人跟在后面追。
    钱大鸟说“我们大圹圩闹屄荒”,是粗话真理,脏话真相。
    老乡赵婊子关心我,他对我说:“甄老,我很快就要结婚了,你再不抓紧时间找个对象,这里和尚多,尼姑少,很快就没你的份了。”
    我说:“谢谢操心,我找好老婆了。”
    赵婊子晕了,问:“你找好老婆了?谁?”
    我煞有介事地说:“我们班的小杨。”
    小杨是太和县女知青,忠厚老实,文雅柔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赵婊子不解地说:“我怎么不知道?”
    我一瞪眼,说:“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我谈恋爱难道还要主动向你汇报?你谈恋爱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啊?你这样问我话,公平吗?”
    赵婊子抓抓头:“不是要打听你隐私,是关心你。我听说谁、谁、谁,在追小杨,没听说追小杨的人里面有你啊?”
    我严肃地说:“追有什么用?我和小杨很快就要结婚。你去告诉那几个骚公鸡,小杨是我老婆。嘿嘿,你叫他们别费心了在去追她了,省得让我碰到,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事件。”
    赵婊子满腹狐疑地走了。
    不出我所料,不到一天,全队都知道我宣布了:小杨是我老婆。
    有人怀疑,有人不信。
    我言之凿凿,也有人相信。
    这话很快传到小杨耳朵里,她大怒。
    据说,她在听后还说了一句“流氓”,好像是说我。
    事情被葛队长知道了。
    为此,葛队长找我谈了一次话。
    他问我:“我问你,你怎么能说小杨是你老婆?”
    我问:“怎么了?”
    葛队长此时虽然当时自身难保,依然对这件事情很生气:“我听说她都气哭了,说你这是耍流氓。”
    我笑笑,说:“葛队长,那你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和小杨说好悄悄恋爱,等结婚时再向大家宣布喜事。现在我说出来了,她委屈,生气,骂我一声,不很正常吗?”
    我说的有鼻子有眼。
    葛队长将信将疑,问:“那你们既然已经说好,谈恋爱不公开,你为什么要违背诺言,单方面将事情公开呢?”
    我说:“我不说,就有人纠缠她,向她求爱。葛队长,你说,这烦不烦?我当然要说出来。”
    精明一辈子,糊涂一会子的葛队长点点头,被我蒙住了。
    爱管事的葛队长既然都不管了,别人更真假难辨。但小杨那里,是没人再去纠缠,找她献殷勤讨好了。
    嘿嘿,都怕会发生什么意外事件。
    我静观事态发展,看这个小杨怎么办。
    事情明摆着,事关终身大事,闺阁名声,她要是对此事吞声,就是默认。换言之,就是允婚。
    她要是来跟我大吵大闹,就拉倒。
    无非是我再声明一下,废除我单方面假造的婚约,我没啥损失。
    窃以为,这办法比婆婆妈妈向小杨献殷勤,挖空心思去取悦、讨好她,来得利索。
    情场如战场,先下手为强。


一生钟爱诗书画 半世消磨烟酒茶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96

主题

387

帖子

7765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7765
88#
 楼主| 发表于 2015-4-2 09:55: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醉汉 于 2015-4-2 10:50 编辑

    “保岳派”和“保孙派”的斗争,日趋激烈。双方不仅互相贴大字报揭底,还经常进行公开辩论。“保岳派”在“保孙派”队伍里面,千方百计找阶级敌人。“保孙派”在“保岳派”的队伍里,百计千方抓反革命分子。从总的形势看,“保岳派”占上风。
    注重组织路线,重视思想政治的岳中林,拥有大量的党、团员和积极分子为群众基础。
    重视建设生产的孙家禹,注意重用一些懂技术的旧职员和技术人员,这些人拥护他。
    人们在党团员和积极分子中“找”敌人很难,在懂技术的旧职员和技术人员中“挖”敌人则很容易。
    王台孜的“保岳派”很快在“保孙派”的人里面,找到两个阶级敌人。
    他们都是老场长孙家禹旧部。
    一是死老虎郭秘书,他是国民党中央日报记者,仅此一条,谁也不敢说他不是阶级敌人。何况,“保岳派”还查出郭秘书曾在一九四五年的国民党中央日报上发表的文章《罗斯福总统的四个伟大》!
    这就足以可以随时至郭秘书于死地。
    二是挖出了隐藏的敌人、公认的老好人王建淮会计。
    “保岳派”在档案中查出,王会计在解放前当过国民党三个月的宪兵。宪兵,是维系军纪,处理军队中的刑事事件,违犯军纪的事件的军人。有军事警察之称,国民党的宪兵,按政策是阶级敌人,是无产阶级的专政对象。
    “保岳派”将郭秘书和王会计戴上“反革命分子”的黑牌,挂在他们的脖子上,在队里游斗。平时还命令他两个人出门带上白袖章,以示侮辱。
    郭秘书和王会计一贯奉公守法,平时为人皆善良谦和,固然被挂上黑牌子、带上白袖章、打成反革命,可没人恨。
    包括“保岳派”里的一些人,私下对他们两人的遭遇也很同情。
    场里的各队之间,造反派开始串联。
    人们对打倒党委书记岳中林的兴趣,似乎比对打倒老场长孙家禹的兴趣更大。
    我觉得,这非常意味深长。
    干部们人人自危,见人开始和蔼起来,甚至有点点头哈腰地讨好工人。
    也没人再卖力抓生产,渐渐地,大家由开始的不遵守纪律,发展到都不出工。
    起先,胆小的工人们就是没人分配,也会自觉下地去干一会活,虽然只是做做样子,毕竟下地干活了。很多人这么做,是怕领导秋后算账。后来大家见不干活也没什么事,就都不干活了。
    有些胆大的工人,从一斗当权派开始,就一天到晚打扑克、下象棋,打篮球。
    玩,翻着花样玩。反正不上班干活也没人敢管,无政府而有人发工资的日子真幸福。
    场里的“保岳派”和“保孙派”双方都在争取我,极力邀请我参加他们的革命组织。
    场长与书记,对我来说,他们俩都是管理者,与我是管理者与被管理者的关系。换言之,是压迫者和被压迫者的关系。而且,我和他们两人都很陌生,没任何私人瓜葛。
他们压迫我剥削我够多够狠的了,我为什么要保他们?
    谁我都不想保,我看热闹不好吗?
    再说,参加革命组织,就意味着要听从这个革命组织的号令,这对我是极不愉快、极不情愿的事情。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你为什么不能听我的?
    灵机一动,我和裔师傅、老大、周班副、张教授、赵婊子、钱大鸟等人商量,我们自己另立门户,成立一个“真理”战斗队。
    我们谁都不服从,只服从真理。
    大家都赞成。
    因为两派都在批评逍遥派,逍遥派并不光彩。
    参加革命组织,就是革命群众,不是落后分子了。况且,有了革命组织的保护,别人也不敢来欺负你。何乐而不为?更重要的是,成立了革命造反组织,就能刻自己组织名称的公章,出门带着自己开的介绍信或证明,住旅店不求人。甚至还可以凭自己开的介绍信进行外调,有很多方便。
    于是,我们成立了“真理战斗队”。
    我们“真理”战斗队一成立,立即先声夺人,有很多人参加。
    大家选我当队长,被我坚辞。
    我建议赵婊子、周班副当队长。
    我私下对老大、裔师傅和赵婊子说:“我不能当队长,我是喜欢没事找马蜂窝捅捅的那种人,没准哪天会戳祸,别连累大家。”
    我提议赵婊子、周班副当队长的意见,被一致通过。
    大家提议,要发宣言,做队旗,做袖章、刻公章,买油印机,买刻字的钢板、蜡纸、油墨,还要买笔、墨、纸张写大字报。
    有人还提议,我们自己办一份报纸。
    这个建议,甚合我意。
    这些,都是必要的需要急办的事情,可钱从哪来?
    有人提议大家一起凑份子,被我否决。
    我说革命造反,还能花自己的钱吗?我去找钱,我能找到钱,你们静候佳音。
    众人将信将疑。

一生钟爱诗书画 半世消磨烟酒茶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96

主题

387

帖子

7765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7765
89#
 楼主| 发表于 2015-4-2 11:04:5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醉汉 于 2015-4-2 11:11 编辑

    我来到场部,找到办室主任陈钊。
    我向他宣布,我将要成立一个革命造反组织,需要启动资金二百元。说完,我交给他一张领条。
    陈钊业已焦头烂额。
    “保孙派”一开始,不敢直接打岳中林书记,只好打岳中林的干将、办公室主任陈钊,写大字报说陈钊是流氓,是反革命。
    但陈钊一头硬,虎死不落架。他一定认为,文革的目的是要打到孙家禹这样的人,绝不会要打倒他和岳中林这样正统的革命干部。
    他依然是一副官员派头,在办公室翘着二郎腿。
    他看看我交给他的我们真理战斗队要求批发筹措开办资金的领条,轻蔑地问我:“你是哪个队的?叫什么?”
    我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轻轻说:“王台孜的,二队的,我叫甄远东。”
    陈钊颇为意外,他一下站起来,问我:“啊,你就是甄远东?”
    我说:“是啊,怎么了?”
    陈钊诚恳地说:“小甄同志,岳书记取缔你的学习小组,是上了下面的当,上了张秘书的当,他很后悔。岳书记是焦裕禄式的好干部,是一个好领导,你不要轻信谣言,造他的反。”
    我皱皱眉头,问:“你怎么知道我是造他的反?”
    陈钊懵了:“哦,那你是要造孙家禹的反?”
    我问:“谁告诉你我要造孙家禹的反?”
    陈钊傻了。
    他问我:“那你要干什么?”
    我说:“我玩,我闹着玩玩。不行吗?我现在看谁不顺眼,我就造谁的反,不行吗?”
    陈钊疑疑惑惑看着我,满含意味地说:“行,当然行!我批,我批给你钱。”
    他大笔一挥,在我的领条上批上“同意拨款两百元”字样。
    我笑笑,拿着批条来到会计室。
    我知道主办会计陈会计,是老场长孙家禹老婆。
    陈会计漫不经心地接过我递给她的条子,看看陈钊在上面的批字,眼皮都懒得抬,说:“现在资金紧缺,暂时没钱。”
    我问:“什么时候有钱?”
    陈会计不想理我,说:“不知道。今天你成立一个司令部,明天他成立一个战斗队,都来要钱。哪来这么多钱?”
    我问:“你的意思,是领导批给我们成立革命造反组织的拨款,你拒付?不给我,是吗?”
    陈会计说:“不是不给,是没钱了。”
    我收起领条,威胁说:“我不要了。行不行?但你要知道后果。”
    陈会计到底底气不足,说:“反正今天没钱,以后你来不来领,随你。”
    我走到门口,回头对她说:“陈会计,我本来今晚准备带人抄岳中林家。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去抄孙家禹家。”
    陈会计作为孙家禹老婆,自然低大惊失色。
    她连忙站起来将我拉进办公室,问:“哎哎,别急别急,小同志,你是哪个队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问:“这很重要吗?”
    陈会计连连点头:“重要。”
    我说:“我行不改名,坐不更姓,本人甄远东,王台孜的。”
    陈会计一听,大喜:“呀,你就是被岳中林打成反革命小集团头子的甄远东啊!哎呀呀,你早说呀。失敬啊,久仰呀,我们是一派的啊!”
    我说:“不不,我们还没考虑好跟谁一派,我们是先相应毛主席号召,革‘走资派’的命。跟谁一派,以后再说。我现在考虑的,就是要钱,成立组织。”
    陈会计连连点头:“有钱有钱。你说,你小甄是受岳中林迫害的人,我家老头子孙家禹也受岳中林迫害的人,我们当然是一派的。”
    她立即从钱柜里拿出二百元现金交给我。
    我将领条交给她,懒得再和她啰嗦。
    我拿起我平生拿过最多的现金二百元钱,凯旋而归。
    这使我威信大增。

一生钟爱诗书画 半世消磨烟酒茶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96

主题

387

帖子

7765

积分

论坛元老

Rank: 8Rank: 8

积分
7765
90#
 楼主| 发表于 2015-4-2 22:27:31 | 显示全部楼层
闲人一个 发表于 2015-4-2 22:17
看看,即使是为了自保,不是也陷进去了吗......唉,那个年代呀

是,即使是不关心政治,一心要洁身自好的人,也决然躲不开政治。
一生钟爱诗书画 半世消磨烟酒茶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会员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技术支持:信动互联(北京)科技有限公司|中国知青网-中国知青网络家园 ( 京ICP备12025178号 京公网安备11010802025847号 )

GMT+8, 2024-6-18 23:33 , Processed in 0.218013 second(s), 21 queries .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