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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俞家老祖宗给古木在浦东老家留下的老屋,虽然从数量上算,有六间老房子。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可以说有十间房子的面积。因为东西两侧有小屋面积不算,有过弄面积不算,有不规则房子面积不算,有一间房子的面积大过一般两间房子的面积只算一间房子,所以说是六间房子,其实是比较保守的房子数量。
俞家老屋,南面一排房子,东西两端各有面积并不小,但在这些房子中算小面积的储藏间、仓库房。从东往西排列着正房间外面的会客间、起坐间、厨房间;然后是房子中的过道——浦东称为过弄,再往西是槐屋房间;槐屋房间后又是一条房子中的过道,再往西是槐屋客堂;然后是一间较陈旧的杂物间;在会客间、起坐间、厨房间这三间小间房子的东北方向连接建造的是正房间;正房间北面是大客堂,大客堂的面积足有60平米之多。在这幢建筑的院落中,正房间、大客堂、南面前排房子东西两侧的储藏间、仓库房、杂物间建造年代要久远一点,房子比较陈旧,是俞家老祖宗在很久以前年代建造的;南面前排房子中间的槐屋房间与槐屋客堂建造年代明显不太久远,房子比较新近。
戴云翔这新儿媳是在与丈夫婚后,第二年的秋天只身来到浦东乡下,婆婆——张彩福的身边,帮着婆婆一起打理农事的。云翔来到乡下,只见大客堂内堆满了已经从田间收割上来的稻谷,需要脱粒。那是短工们割下稻子作物,然后运到老屋的北面场院的。这些秋稻来不及脱粒,是暂时堆放在大客堂中的秋收作物。因为大客堂的面积很大,作为农作物的临时仓库,不存问题;建造年代不久远的槐屋客堂内堆满了从田间收割上来的毛豆(浦东称为黄豆)。这两间客堂间内的稻子、黄豆,需要趁晴天抢时间脱粒。
农业生产有农时的迫切与轻重缓急,安排得当,计划算计的工作步骤、要领掌握得是否恰当、合适关系着农业生产的收成效益。外面田间作物的收割是必须放在首要其冲的地位,作物抢收,抢运在家中,家中有足够的房子、仓库的面积。时间问题不大,等闲下来后,随时可以脱粒归仓。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天高云淡,风和日丽,人感舒适。但是对于重体力大劳动量的人来说,干活的时候还是挥汗如雨。农村的农业劳动是在一个大的露天工厂之中,人们与地球作原始的争斗活动,那苦累程度可想而知有多么深重。
灵娣已经是22岁的大姑娘了,她越长越美艳。姑娘爱打扮,爱漂亮是人之常情。城市里有钱人家的小姐的穿着打扮都是绫罗绸缎,流苏花边的裙衫,鲜艳美丽,纷繁多彩,各色图案的旗袍。可是母亲——彩福为两女儿准备的着装是一抹色的土竹布旗袍,这不能不使银娣心中不快。尽管小时候的灵娣很乖,很懂事,那次彩福的弟媳妇叫人塞狗屎,灵娣还帮母亲咬坏人。如今的小美人儿,已经懂得了很多事情。她不愿意呆在农村,从事艰辛的农业劳动。可是父亲——古木的不重视,母亲——彩福的不作为,当然也是出自社会环境、封建思想的影响,促成灵娣在这样一个不符合自己心愿的环境中生存、生活、工作。这令她心中非常恼怒,但是一个还没成熟的女孩又没有能力脱离农村,这更加深了她个性的自然暴露与怨气的上升。
今天下午,一家五口人,彩福、南翔奶奶、云翔、灵娣、银娣与四个短工共九人出发到田间收割未收割完的晚稻。银娣在田岸边玩耍,时不时的还烦了母亲——彩福的手脚。彩福干活速度原本像老牛拖车,拖累整体,这下更显拖整体后腿的进度。
期间,灵娣不时停下劳作的双手,擦脸上的汗水。满脸的泥水,汗水,弄得美丽的脸蛋成了一个熊猫脸;她把夹衣脱了,又将毛衫脱了,只剩下竹布单衣,大劳动量的农业劳作还是让她汗流侠背,连单衣都黏住了皮肤,这令个性暴躁,像父亲的灵娣大为光火,大发脾气。
下午收工后,短工各自回家。一家五口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像被打坏了腿的一拨子残兵败将,跌跌撞撞往家赶。灵娣还没到收工的时间,便上到田岸上,边跳边嚷道“我累死了,我累死了,我不干了,不干了,我不为你们老俞家干活了。”
“灵娣,之前你一直很乖,很懂事,怎么一干活,你便发脾气,跳脚,不乖了,不懂事了呢?”母亲彩福不紧不慢地说。
“妈妈,你不明白我的心愿,我不想在农村干农活,我想到上海,爸爸那儿去。”
“灵娣,你想到上海去,今年也得把这一季作物收上来再说嘛。”彩福哄着骗着女儿干农活,但女儿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再骗下去,谎话总会穿帮的。
“妈妈,你不能再骗我了,我不想再干农活了。”
“灵娣,等这季收成后,我让老兔去一次上海,告诉你爸爸。现在老兔没时间,要忙着帮我们搞收成,你再熬过这一段时间,我一定让你爸爸带你去上海。要不,等你嫂子——云翔回上海时,让她转告你父亲,好吗?这几天,你不想干农活,你就带银娣一起玩吧。”彩福这才将女儿稳住,灵娣不再吵闹不休。
“灵娣,妈说得对,我回上海后,便转告父亲,你再忍耐一下。”云翔接着说。
“灵娣,我的好孙女,你听奶奶告诉你。我儿子,也就是你的父亲,以及我的孙子,也就是你的哥哥在上海打理生意不易。女孩子到上海会拖累男人开工厂的,你父亲有他的想法。不过,你放心,你父亲会给你一个说法与交代的。”南翔奶奶说话了。
其实古木没有发话让两个女儿来上海,不仅是古木有封建思想,认为女子的前途是嫁一个好男人。而是他不爱太太,所以不准彩福来上海辅佐他的事业,于是两个女儿只能在浦东乡下跟着母亲受农村、农业、农民的苦难,这小美女灵娣,她哪儿懂得这些,依照她们娘三个的状况,根本没有能耐脱离三农。
彩福无奈的看着灵娣心中郁闷、不快,女儿毕竟是她心中的宝贝,但是她这个女人一点办法也没有,她没有能力让小美女脱离农业劳动。阿爹啦娘,灵娣的小脾气时常发得令人揪心,这小喇叭腔似的美声唱法时常在浦东老家的院落内不断响起,这不得不使云翔心中倍感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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