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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拓荒
茶场共有茶园一千八百多亩。周围山地缓坡都被开垦成了茶园。但每年上面还下达了开荒指标,要开垦出若干数量的新茶园。那时候,没有法律规定在多少度的山坡上不能开荒,也没有所谓的退耕还林一说,在崇山峻岭间开荒往往当作“农业学大寨”的丰硕成果。
我们周边的缓坡都已经开疆列土,成为茶园, 要扩张版图,开拓新茶园只好往高处去。
开荒是最辛苦的事情。劳动强度大,劳动条件差,劳动任务重。还有一点,没有女知青参加,是纯粹爷们的劳作,那气氛也显得有点沉闷。
开荒拿的是开山锄,比较笨重,要花大力气才能舞动它;还有就是钢钎,要撬石块的,手上不使出牛劲那是不行的,有时候碰上大的石块,还要用大铁锤与钢钎在上面先打出一个炮眼来,装上炸药炸碎才行。晴天劳动,累是累点,还能对付。要是下雨,那就惨了。我们要穿上笨重如盔甲的蓑衣,戴上笠帽。那实在是不堪重负。但你必须出工,必须赶进度,必须完成指定的任务。不然,又要与以后的上学推荐,招工、招干挂钩。
知青们每到开荒季节,便花样百出,千方百计进行逃避。通常的做法是到县级以上的医院里去开证明,说自己得了肝炎、高血压等等,请病假半个月一个月的。
不过那时候的医院正气勃然,也没有送红包一说,故医院的证明不是那么好开的,捕风捉影的事情他们不干,颠倒黑白的事情更不用说。于是知青们各显神通,各想法子,千方百计想取得证明,以逃避那繁重的开荒任务。有的采用调包计,将朋友、亲戚的血液和尿液换成自己的,进行化验;有的听说喝盐开水或闭气能使血压升高,一个知青便早上起来喝了两大碗苦涩的盐开水,又憋了半天气去量血压,那血压却出奇的好,医生说,年轻人参加劳动锻炼就是不一样,看你这血压,多好啊,真使人羡慕。知青老董更绝,想弄一张糖尿病的化验单,将糖开水带在身边,到医院化验小便时将糖开水混入小便里,惹得化验师吃了一惊,年纪轻轻的,怎么这小便含糖量这么高啊,四个加都打不住,简直可以重新回炉炼糖了。重新一化验,却又一切正常,半个加都没有,好得很。于是,西洋镜被揭穿,老董垂头丧气,铩羽而归。
当然,也有知青默默承受的,如大林,人长的斯文,体质也不怎么强壮,但每天都随开荒队早出晚归,没有怨言;还有阿鸣、阿春他们几个知青,也愿意在开荒队干活,认为这里的抡大锤、流大汗才是男子汉的事。也有主动报名参加开荒队的。有一个女知青,下乡的第一年,就向领导递交了请战书。满纸的慷慨激昂,壮怀激烈:花盆难载万年松,猪圈岂养千里马,为了埋葬帝修反,为了解放全人类,为了赤遍全球,绣红地球,坚决要求加入开荒队。领导大为感动,在全体职工大会上表扬了她,还念了她的请战书。不过,最后还是考虑不与批准,反而将她调到场办坐办公室了。
后来,该知青与领导联系密切,打得火热。在两年后的推荐上大学中,被领导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到一所著名的大学里读政治系。知青中有人说,她的政治都研究生毕业了,还要读什么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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