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我的知青生活

闲人一个

长期艰苦的知青生活让我们的身心都有了潜移默化的改变，如果不是后来的回城，恐怕我们早已被农民同化了，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

千帆过

       知识青年的一大特点是有学习的潜能，学什么都很快。下乡不长时间，真就被贫下中农再教育成农民了，首先就是学会农活，附带着插科打诨也不输当地人了。

龙行天下

知晓天和严厉因，

干起活计更上心，

闲来访问女生去，

缺衣少食心不平。

于家长孙

我的知青生活（二百零一）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窜过女知青的门，虽然屋里洁净，但刘莲花的缺衣无食少东西的条子叫我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后，我才仔细地审视起了她们的屋子。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她们的案板，案板上几乎没有什么摆设，二三个瓶瓶罐罐装着盐醋，案板下面的大盆里放着从贫下中农那里讨要的浆水，没有油瓶，也没有任何能闻到油香的气息，二条缝补过的面袋里放着大约有十几二十斤的包谷面，二个破旧不堪 的煤油炉子，这就是她们懒以生存的全部家当。人很难知道他的一生中的每一天的生活中什么是享富，什么是苦难，大多数人对于苦难和享富的认知不是来源于自己生活的本身，而是感受于别人的生活比较后形成的意识。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亊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但是能 超越的人实在太少，平头百姓对于生活的理解就是这么感性，从来不去想来想去，－条道走到黑。看到她俩有些哀 怨的眼神，到有心想劝慰她们几句，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自已也是草民一个，对于苦难和享富的的理解同样是飘浮于感性的层面上，怎么好去说服别人放平心态。我无言以对。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屋里的空气沉闷了起来。在座下去已没有任何的意义，反而有些尴尬，我悄悄地退了出来。到了黑蛋的屋里，顿是感到气氛和女知青的宿舍有天壤之别。黑蛋正眉飞色舞，别样有声地讲述着闹洞房的一些细节和感受，从黑蛋的脸上能感受到别样农村生活的快乐和痛快。黑蛋是我们队知青中最年长的，多吃了二年咸盐，多有了二年的生活阅历，对待生活和苦难的态度和我们 确实有着很大的不同，在农村一年多的生活中，很少能见到他有发愁的时侯，他的歌声我们确实不敢恭维，乐感也很差，而且所有他会唱的歌不跑调的几乎没有。但是即是这样类似于夜半歌声的调调，在我的心灵深处，确能听到一种大气，虽然音律不准，但是歌声是激昂的，没有哀怨，没有伤感，没有愁闷，犹如冬天里的一把火。我们但凡是心情没有伤感时，最不愿听到的就是黑旦的歌声，但凡是大家累了乏了。心情有了障碍时，如果听不到他的歌声，会隐隐约约地感到心里很空，也会有一种不踏实的烦躁。虽然我嘴上不愿承认黑旦的长处，但在我心里一直把他当成我的偶像。在女知青房内压抑的心情听到黑旦有声有色的闹洞房的描述后 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虽然是二间房 屋，但仅有一墙之隔，同样的人生，却是二种 截然不同的感受和心情，叫我感憾了起来。人有时就是这么怪，同样的环境，同样的人生，同样的饭菜，由于心情的不同，滋味也有很大的不一样，清贫是一天，奢侈也是一天，但人们要想保持一个平和的心态，高高兴兴过好每一天却很难。黑旦无边无际的讲述也不知多少时侯才是个结尾？对于这些亊情黑旦是我们的大哥，成熟的早，对男女之事相对于我们来说感知的要细腻的多，我们正处于青春萌发的段段，对男女之事是感兴趣的，但黑旦迟迟没有结尾的讲述不知什么时侯才有个了断，劳累了一天，听着听着大家的困意湧了上来，哈欠连天，这种你落我起的哈欠声破坏了黑旦的兴致，他大声地说了声睡觉！我躺到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两种境状的对比，两种人生的态度，叫我陷入到了一种深深的思索之中。

 

龙行天下

女生愁思成重压，

还是黑蛋笑哈哈，

两种生态差异显，

引起沉思不睡它。

于家长孙

我的知青生活（二百零二）

 

 

躺到床上反复思索了老半天的人生心态方面的问题，但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在迷迷糊糊的思索中睡着了。早上醒来后，屋里寒气袭人，赖在床上不想起。秦宝成早已经起来在点火做饭，屋里总祘是有了点暖和气。我起床推门一看，外面的地上白蒙蒙一片，下霜了，怪不得天气那么寒。我把显得有点油渍脏麻古咚的黄棉祆穿上，棉祆上的扣子早已经掉的一个不剩，我用一根草绳系在腰间，权当腰带，也能起到遮风御寒的作用。知青的饭没有什么做头，几个包谷面白面混在一起的馍 在锅里热了，把馍中间分开，洒上一点细盐面，如果有辣子面更好，一碗白开水，这就是我们的早饭。饭还没有吃完，上工的钟声就响了起来。去年这个时侯，我们几个男知青是挨家挨户砸火炕的，今年恐怕不会是在砸火炕吧？队里的打麦埸上稀稀拉拉没有几个人，因为天气寒冷，每个人都缩手缩脚在避风地跺着脚，等我到了打麦埸上，凡能避风的地方几乎都站下了人。我们队的打麦埸正好处在一个风口的位置，肆虐的寒风不一会便穿透了我的棉祆，渾身感到凉飕飕的，禁不住连打了几个冷颠。清鼻涕不受控制的流的老长。刚下乡时我是有手绢的，但用了没有几天，我发现每次用手绢时，贫下中农看我的眼神有点怪，好象我是天外来客，再加上干农活时用手绢 确实有些麻烦，也和这种环境与气氛有点格格不入，再就是误时误亊，从那以后，我就丢弃了这个习惯。我用手将清鼻涕捏下来，再鞋后跟上噌一下，一切齐活，干净利索。天和队长望着打麦埸上七零八落的社员，大声哟嗬着大家集中些好听他分工。今天这么大的霜，天气又这么寒冷，分的工叫我认为不会是太远，大家都只是猜测，谁也不清楚今天会干些什么。由于天气寒冷的原因，没有集中干的大活，大多是三三两两的一个组，干的都是杂活。我和赵国顺二个人是最后分的工，跟着积厚副队长和玉生的父親淘挖大队部的公共厕所。听到天和队长给我分的这个活，我的头立马炸了起来，虽然天气很泠，但此刻我渾身的热血却沸腾了起来，全身感到一种和天气很不适宜的燥热，一股无名火在心里奔窜着难以发泄。背粪的十几天我己习惯了对粪肥味原有的敏感，虽然心是不爱，但时不时的告诫已减少了反胃的频数。但那比竟是粪肥，而这次干的活和粪肥有着本质的不同，来农村一年多，身上流血，眼里流泪的活就目前来说我都不怕，但对于今天来农村后开天辟地第一回干的活我真的是难以接受。我也清楚地知道，农村分 活是不能挑肥 捡瘦的，一旦活分工完毕后，那就是铁板一块是不能再变更的。我本来是想找天和队长说一说，给我重新换个活，但话到嘴边，想想农村分工的潜规则，我又把话咽了回去。虽然心里是老不乐意干这个活，但木已成舟，不干也得干，我只好用类似于阿0的精神自我安慰一番。我和赵国顺拿上了装粪的家伙，积厚和玉生的父亲拿上了淘粪的工具，他俩雄纠纠气昂昂扛着淘粪的工具在前面走着，我俩挑着粪桶垂头丧气灰溜溜的在后面跟着，心里那个滋味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我本想干这种活队里最起码也得发一些防护的装备吧，比如胶鞋手套之类的用品，我向积厚说起此亊，他白了我一眼说，要那玩意碍手碍脚的麻烦，干活也不利索。一听到积厚的话我的头立马懵了起来，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龙行天下

早起发现已下霜，

出工感觉冻得慌，

分配让他淘大粪，

心中抵触不敢嚷。

于家长孙

我的知青生活（二百零三）

 

 

在上个世际的七十年代，农村种粮所用的化肥很有限，一方面是国家的经济相对落后，生产化肥的工厂很少，再者国家因为经济的原因对农业的投入幅度很小，最主要的原因是人民公社经济薄弱，根本就用不起化肥。所以农家肥就成 为粮食生产主要依懒的重要的肥料之一，公共厕所也成为那个年代抢手的埸所。我们通关河大队除了学校有公共厕所外，整个大队只有大队部建有一个公共厕所，因为这个厕所建在我们小队的地盘上，厕所里的东西产权自然归我们队所有。但由于农民家家都有自留地，为了提高自留地里不论是农作物或是疏菜的产量，自家厕所的肥料是远远不能満足这个需要的，到厕所偷粪的亊情时有发生。天和队长和积厚就曾经在夜里蹲点抓到过多起偷粪的人，虽然现在听来这些亊情有些荒诞，但在那个年代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亊情。为了维护大队部厕所粪肥的安全，队里只要是有点职务的人每天都要到这个地方转一圈，看看粪池里的东西是否缺少，天和队长的老婆银果子因为他对厕所的过于投入，曾经发生过多次口角，甚至闹到了大队部。我们几个到了地方后，粪池里的东西不是太多，虽然天气寒冷，将厕所原有的奇臭味封闭了一些，但是厕所粪池内的汤汤水水叫我还是难以心平气和的去面对，一种剧烈的恶心感让我的胃有了翻江倒海的感觉。虽然我心里也清楚地知道没有大粪臭，那来五谷香。但真要是直面于此时的现状，你的思想境界往往和你的行为是不匹配的。我虽然心里想着干任何活都要靠前一些，但今天这个活心和手是极度的不统一。半天上不了手，也不知从那下手。再加上没有任何的防护用品，没有手套口罩，心中老想着大粪味过于刺鼻了怎么办？大粪如果溅到了手上怎么办？心中总想到这些，无形中就造成了我行动上的犹豫不决。我正迟疑时，积厚和玉生的父亲已麻利地干了起来。粪池里的粪水经过搅动，一股刺鼻的臭味冲天而起，这股刺鼻的味道叫我下意识的不自觉地到退了二步。抬眼看看积厚和玉生父亲的表情，到叫我有点吃惊，在这种叫我难以适应和接受的臭味中，他俩的表情到是在这种臭味的冲击下变得异常兴奋起来。积厚的嘴里开始哼起了小调，玉生的父亲手脚协调的相当到位，到下的粪水几乎是一滴不洒的都到了粪桶之中。虽然他们所做的一切 叫我看的是一愣一愣的，但骨子里旳书生气叫我扎实地下手去干这样的活，心里还是磨不开这个脸面，感情上一吋半会还很难能转过这个弯。担粪的活虽然是心里勉强能接受，但还是有点怕人看到，即然队长分下了这个活，什么都不干也说不过去。我们队积粪的地方离厕所最近的在戏台东侧大约有一百米的一个土坡下面，距离到不是很远，但担粪时必须要经过戏台东侧的几个高台阶，如果粪桶装的过满，上台阶稍不注意粪水就百分之百地会弄到衣服和鞋上。即然是让我和国顺挑粪，这个问题我就不能不考虑，我小心翼翼陪着笑脸给积厚和玉生的父亲请求能不能少装点，但积厚根本就沒有理我的茬，満当当的二大桶杵在了那里，叫我不由自主地心里发毛，这几天没有干用肩膀的活，背粪的十几天弄肿的肩头肿已经消下去不少，但疼痛感依然不轻，担东西我到不怕，咬咬牙忍忍疼都能过去。关健是从积厚对大粪所表现出的面部表情和感情看，不亚于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万一在挑粪时洒在了路上，他的感情能接受吗？

 

龙行天下

厕所可是珍贵物，

淘粪却让小伙堵，

怕臭怕脏不敢动，

又怕桶中溅出物。

于家长孙

我的知青生活（二百零四）

 

 

到这个时侯，再犹豫都无济于亊，一句话，只有硬着头皮先干起来。粪担子刚－上肩，我就到吸了一口凉气，我们队只要是和粪能沾上边的东西都相当实在。背粪的背篓一次能装二三百斤，装粪的粪桶一担也不亚于这个数。虽然肩头的肿已消了八九不离十， 但类似于半座山的重量猛一下压在刚刚消肿的肩膀头上，疼痛感到罢了，还能忍受的了。但这个重量叫我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的身板确实有点承受不了。步子踉踉跄跄，身体东到西歪，有点打秋千的味道。我用含有仇恨和哀怨的眼神狠狠地回头扫了他俩一眼，担着沉重如山的粪担子晃晃悠悠地向戏台方向走去。粪桶里的东西装的过于实在，虽然我小心翼翼，爱护有加，但这个重量叫我有点重心不稳，步子不扎实，粪水还是洒出来不少，我有点心虚地回头望了望厕所的方向，积厚和玉生的父亲并没有跟过来，忐忑的心才稍微地踏实了一些。挑到戏台的台阶时，我是真正地犯了愁，这个重量走平路我都有点勉为其难，上台阶真比登天还难。我放下粪担，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一个人，大队部静悄悄的。我到不是找 个人给我帮忙，是害怕我桃粪的窘态被人看到后成为被通关河人笑谈的题材。万幸没有人，如果挑着粪担子上这个台阶，我是肯定上不去的，我放下扁担，提着单个粪桶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向上挪，即使是单个的粪捅，里面的重量也相当可观。刚开始对于厕所特有气味的敏感现在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对于粪水的气味心里已没有了思考的位置，脑海中唯一留下的思考就是一门心思怎样把这二捅大粪弄到台阶上面，并且力争尽量不洒出来。第一桶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咬着牙，提着劲终于挪到了台阶上面，过程我还基本满意，虽然有星星点点的外溢，但从台阶的卫生情况看，不伤大雅，身上和鞋上也挂了一些，但不伤风化，再说此时也顾不上这些，早早把粪桶提到台阶上，挑到目的地才是正题。提第二桶时，可能是由于力量的消耗的原因，虽然我也象提第一桶时咬了牙，提了劲，甚至是跺了脚，但真的是有点力不从心，真想把桶里的东西到出来一些，但在那个年代，浪费粪肥是一种犯罪。罪名担上到无所谓，但只要是一旦挂上了罪名，想摘掉这个罪名的帽子简直比登天还难。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百倍的小心，在提到倒数第二个台阶时，桶还是轻微地侧翻了一下，我也顾不上了衣服干净与否，用腿垫到了桶下，万幸没有大溢，但半截褲腿和鞋子已被粪水完全浸透，勉强把粪桶挪上了台阶，虽然身上弄的是乱七八糟，乌烟瘴气，但心里面却相对到轻松了不少。粪桶终于无大碍地从台阶下提了上来，虽然样子相当狼狈，但心里确真正升腾出一种类似于愜 意的舒坦。鞋是不能穿了，虽然寒气很重，我也考虑不了热冷的问题，把鞋扔甩 到一边，褲子沾粪的褲腿用力从褲子上撕了下来。担上粪桶，光着脚，露出半截白细并冒着刺鼻臭气的腿 ，踏在厚厚的白霜铺満的大地上，依旧是晃晃悠悠向前行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