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我的知青生活

叶飘零

龙行天下

早起本来心舒畅，

谁知发现要断粮，

美妙歌声听也烦，

忧愁降临心惆怅。

于家长孙

我的知青生活（二百三十六）

 

 

在那个年代，没有粮食就象一个人被抽了筋扒了皮一样，我做的拌汤疙瘩虽然缺滋少味，缺盐少油。但在平时我也是喝的呼呼拉拉，掷地有声，但今日却怎么也喝不出来与往日一样的动静和神态来。一碗拌汤疙瘩喝到一半就有一种如哽在喉的难受。心里堵的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顶着心向上翻腾着，叫我有些许窒息并拌有上不来气的感觉。其实在通关河因为占有天时地利，还没有象有很多地方所产之粮只够半年之用，剩下的半年只有想些其它的办法艰难度日。在通关河因为有水，一条通关河 不是激流浊浪，而是济人利世的清流，它灌溉了我们通关河近千亩的土地，使的粮食的产量相当稳定，除去交的公粮，在通关河村还没有听说过 谁家因为断粮而揭不开锅的。要说起来我们分的粮食也不少，一年麦子玉米加起来分给我们的也有四五百斤的数量，在 农业方面的技能下乡插队的一年多时间里我们到学会了一些，但在粮食的如何保管，贮存方面我们尚有很大的不足。在加之那个相对贫穷的年代，没有油水，一两个月能见上一回肉腥味都感到相当的幸福，我们年令只有十五六岁，正是青春年少，发育旺盛之时，饭量大的惊人。一天吃上个三四斤的口粮是再平常不过的亊情。这样浪费的粮食和我们平日所食的数量之相加，这个时侯断粮也属正常。望着空空如也的面袋，我的心也变成无底的深渊，没着没落，不知如何是好。很多的人生经验不是凭想象和意会得来的，它确实是你所阅历的毎一件亊情在心内的积垫反刍后总结出来的。甚至是流血流泪后感悟出来的。那个年代我们年令尚小，阅历 有限，虽然自认为懂的不少，有点夜郎自大，但到了真有亊上身时，便会六神无主，除了心慌还是心慌，盲然无措。秦宝成到和我的表情形成了很大的反差，他神态安详，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怯意和惊慌，相当的镇定。我和秦宝成一个屋住的时间有一年多，多多少少对他还是了解一些，身上有些毛病，经常会做些小动作。平日里我虽然对他身上的某些东西是看不上眼的，也经常地说他两句，但我俩 相处的却比较 融冾，没有什么大的矛盾。虽然他的有些方面我不以为然，但相处了相当一段时间后，我却有些佩服起他来。很多时侯人看人都是心存片面，总爱拿自已的长处和别人的短处比，技不如人总爱要强个词夺个理。这才有了古人的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的醒世恒言。秦宝成粗中有细，虽只有初中文化，对活路的理解和感悟相当到位，啥东西到他手里一看就懂，一学就会，动手能力极強，胆子大的敢把天捅个洞而面不改色心不跳。和他相比虽说是比他多读了二年书，但很多方面我是自愧不如的。我在很多方面还多少有些依赖于他。人往往是这样，自己身上没有的东西别人有不是当成短处就是心生妒忌，一旦别人身上的东西对你有听帮助的时侯，你才感到自己做人的欠缺，但为时已晚。秦宝成盛了一大碗拌汤疙瘩喝的是震耳的呼呼声不停歇，连喝了三大碗，速度过猛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他满意地抹拉了一下嘴，连打了两个饱隔。我目不转晴地直勾勾地看着他，他掷地有声地告诉我，粮食的亊情你不用紧张，保证不会让你中午饿肚子！听到秦宝成这么铿锵有力的话，我一直发慌的心才稍微地平静了下来。

千帆过

   缺粮的情况知青大都遇到过，解决的办法是“各庄的地道都有高招”，且看秦宝成用什么招解决缺粮？

龙行天下

我因无粮始慌张，

吃饭感觉都不香，

秦宝成却不在意，

向我保证会有粮。

于家长孙

我的知青生活（二百三十七）

 

 

虽然平日里秦宝成所办之亊几乎没有打过狂语，但粮食之事和其它的事情有着本质的区别。性质不一样！如果中午真的弄不来粮食，他可能不会饿肚子，我就要忍饥挨饿了。下乡插队的一年多来，小饥小饿的事情经历了不少，大饥大饿的事情也经历过几次。在学校时曾经学过这样一句成语叫民不聊生。虽然在字面上对这句成语有所了解，但真正对这句成语有了透骨的感悟还真的是下乡插队后所经历的人和亊。往往在很多时侯人们对一些亊物在感知上的认识自认为已经到头啦，其实不然，真正在某一件亊情上从新有了触及灵魂的认识后，才发现以前的认知有些幼稚和可笑。没有下乡前，虽然家家的生活都是捉襟见肘，但还不至于饿肚子，柳絮吃过，各种野菜吃过，配巳的四合面也吃过，甚至吃过似乎看起来不是人吃的树叶子。这些东西虽然难以下咽，口感也不怎么好，和肠胃的结合也不是太顺畅，但最起码这些东西入肚后，肚子是充实的。而下乡后经历的小饥小饿且不说，几次大饥大饿的阅历确实叫我提饿变色。永世不会忘记！对一件亊物没有经历过的人可能对此亊的理解只能凭 借想象或者是意会来同情你，但这种同情含有虚假的成份，这种同情不可能是真挚的。我记得在学校学过冉庄地道战这篇课文，老师为了加深学生对那个年代的感悟和对这篇课文有一个深层次的理解，特意从拓石工务段修配所请了一位家就在河北冉庄的老工人给我们讲解那个年代的事情，他用浓重的河北话开口第一句就说，在那个年代是无村不戴孝，遍地起狼烟。这句话说完后他眼中便闪现出了晶莹的泪花。而对于我来说，庆幸的是学会了一句河北方言，对 他的讲述到没有多大的兴趣。有几次一见到他我都会学他的话，为此还深深地惹恼了他。下乡后经历了那么多的人和亊，特别是经历了几次大饥大饿后，我对这位老工人晶莹的泪花才有了深入骨髓的认识。才有了发自于內心对老工人流泪的真正意义上的理解，才知道那个年代刻在这位老工人心上的烙印有多深。饿的滋味没有感知过的人是永远也体会不到的，它那种掏心揪肺的难受叫人印象非常非常的深刻。我们队的知青没有经历过后排烧石灰和烧木炭的亊情，我在后排的时侯，黑蛋可能在村子里悠闲的唱着歌，赵国顺和秦宝成可能幽上一默，喝上几口。他们没有这种经历，给他们说饥饿的滋味也只能是对牛弹琴，他们理解不了，也不可能会理解。饿的滋味对于我来说是可怕的。因为这样的亊情我经历的多了，心中难免会产生一种恐惧感。对于秦宝成錾钉截铁的承诺我还是有点吃不准。我心里拿捏不定，是该相伩他还是不相信他？我真的为起难来。每到这个时侯，对于村子里的贫下中农来说，也是每年的一个重要关口，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家家都不富俗，到农民家借粮，这不是有点虎口里夺食吗！给你脸色且不论，说上你几句难听的，你能反驳吗？这不是有损知青形象和尊严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这些亊，真是如坐针毡，坐立不安，心里象火烧的一样燥热的不行。我端起一碗凉水一口气灌了下去，但仍然压不住心内的这股燥火。我坐不住了！心內的不安随着燥火的升温加剧了起来。我也要出去想想办法，东方不亮西方亮，他不行了兴许我行。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不饿肚子。

于家长孙

我的知青生活（二百三十八）

 

 

推门出屋，心内一片盲然，不知道应该向那里去。冬日里的通关河肃杀而静寂，高低不平的村路上看不到一个人。时不时出现的旋风卷起一陣尘土冲向空中，给静寂的村庄增加了些许的荒凉和惨人的气息。站在荒寂无人的村路上，耳边除了风声，几乎听不到其它的任何声音，想一想此时自己的境遇，而对如此荒凉的景象，心中油然升发出悲怆的情绪。人面对于困苦，在很多的时侯，总是悲怜于自己的命运，亅总爱怨东怨西，总爱忋人忧天，回味自己下乡一年多来的人生之路，困苦多于欢乐，艰难多于平顺，刚下乡时很多美好的憧憬早已被现实击的粉碎，心中的绿洲如今早己成了荒漠。而此时人生最起码的生存条件尚不能保证，又从何谈起梦幻中的美好呢！我站在风中荒寂的村道上重重的叹了口气。感叹归感叹，长出一口气并未能缓解心中的压力，现实残酷地摆在面前。这种现实不同于其它任何的亊情，钱没有可以不花，菜没有可以不吃，东西没有可以不用，衣服没有可以不穿，但粮食没有只能说可以不要命，没有粮食就等于是人生遇到了一条硕大无比的鸿沟，这是任何人没有办法跨越过去的。下乡一年多来，虽然是学会了一些面对困难的果敢和坚強，但面对此时的困难，以前听学会的那点本亊却远远不能解决眼前的困惑。虽然我的黄棉袄昨天晚上让女知青已经补好，但粗针麻线根本不能抵御寒风的侵袭，感到肆无忌惮的寒风不但侵蚀着我的皮肉，也在侵蚀着我的心灵，心似乎有一种被冷冻掏空的感覚。人面对于困难的屈服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亊情，屈服于第一个困难，就会顺水推舟顺理成章地屈服于第二个困难，第三个困难。那么今后你的人生就会永远地冻结于困难之中，将无法自拔。一陣狂风的刮来，猛然间叫我想起了我们从后排強行出山时的壮举来，面对生命的危急时刻，险山险水，急流浊浪，饥肠辘辘，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知青硬是怀着一种对生命的渴望，人生的向往，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终于在浊浪排空的激流中闯了出来。而此时的困难相比于后排之难简直是微不足道，根本不值的一提。人就是这样，面对于大的困苦时，反到有一种敢于拚博的精神，而对于小的困苦时，却百般的顾虑，想东想西，瞻前顾后，裹足不前。想到这里，我颇有压力的心渐渐的平复了下来。人一泠静下来，思维也变得清楚了起来。我在脑海中把队里的贫下中农挨个排了队，看一看根据我对他们的了解，谁家的生活要好一些？谁又能相对于知青大度一些，一旦是开了口，能比较痛快地应承下来，不驳回我的面子。我也想了几家，队长王天和，张书记家只要是我开了口，估计没有多大的问题。但我却有顾虑，这二家小孩都多，生活并不富俗。想了另外几家，也感到似乎不太行。东想想不行西想想不中，这个时侯我才真正体会到向人借东西的难处，才真正理解了别人有不如自己有这句话的实在。我正在犯愁，猛然一个人进入到我的脑子中，他就是我们队的骡子。我以前给他过很大的帮助，他又是队上的副队长，小孩在外上学，家道在队里算是比较厚实，人也算豪爽。想到他，我刚才的烦闷心态一扫而去，眼前似乎已经有了一大袋子白白的面粉。我有点迫不急待了，大步流星连蹦带跳地向他家飞奔而去。

龙行天下

被饿吓得心中慌，

出门自己去想方，

下在无可奈何际，

想到主意乐得忙。

于家长孙

我的知青生活（二百三十九）

 

 

人在任何时侯对任何亊情的期望值都不能过高，一旦过高，这件亊情和你期待的结果相悖逆，就会无形中对你的心灵造成负担和打击。我是怀着一棵憧憬的心，面带喜色，满面春风，哼着槟郎树下拜了天地这支小曲去给骡子借粮的。在我的潜意识里，凭我对他的帮助，向他借粮就好比自己在自己的口袋里拿东西，绝对是十拿九稳的亊情。我要让秦宝成看一看我的本亊，让他不能小噍了我！到了骡子家，我把他家的门敲得震天响，手都拍疼了，门才被叫开。一个人的面部表情是这个人心态的腈雨计，骡子一出来，我的心立马凉了半截，刚才还冒着百倍火焰的心被他面若冰霜的表情给浇的没有了一点火星。他并没有象上次让我给他办亊时对我客气有加，并没有让我往屋里让，只把我让到了院里，让我说亊。我把借粮的亊告诉了他，他面部表情依然故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给我没有任何的解释，只是冷冰冰地给我扔过来一句话，说他家也已经揭不开锅了。他的这个态度和话语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我的心犹如掉到了冰窖里一样。在那个年代，我的那个年令也是热血喷张，血气方刚，骨子里也透着一股火爆的劲头，真想冲到他家的厨房掀开他家的锅盖看看他说的是不是实话。但我对骡子多少还是有所了解的，我是火爆脾气，而骡子的脾气更火爆，他就象是一个巨大的火药庫，一但点着了是没有办法扑灭的。村子里的人是不是因为他的脾气过于犟倔而叫他骡子，还是他平常爱给人叫个板打个别我就不得而知，但我知道队里的所有人好象是任何亊情都要让他三分。我看了看他人高马大，膀大腰圆的身体，如果做出点出格的亊情我好象不占上风。我再一次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他，希望能煥回我曾经帮助过他的记忆，让他帮帮我。但我恳求的眼神并未能打动他。我失望之极，渾身冰凉。我确实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只好悻悻地出了门。站在冷清和静寂的村路上，风似乎更猛烈了一些。难以压抑的悲凉心情叫我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下乡插队这一年多来所有吃过的苦和受过的罪我还真的没有感到做人有多难，但今天这件事却真的叫我感到做人怎么这么难。有的时侯，一件不顺心的亊情会影响你对一群人的认知和看法。骡子没有给我借粮这件亊不但叫我的心态降到了冰点，也叫我对贫下中农有了从新的认识。此时我站在冷溲溲的村道上，眼中含着泪，一脸无助的神态，盲然不知所措，真的是不知道现在我该是往东还是往西。以前我对骡子给予过这么大的帮助真到了亊上这个样子，那没有给过别人帮助的人我开口借粮岂不是会把我扫地出门！比比我帮他，想想他对我，此时才真的感到人与人之间做人的差距竞然会这么大？本来还想给秦宝成承个能，做个样，谁知亊没有办成，还受到了冷眼和羞辱，此时我对知青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这句话真的是从内心深处产生了极大地怀疑。我们向他们学什么？难道去向他们学习忘恩负义，六亲不认吗？埋怨归埋怨，现实就是现实。如果真的借不来粮，我该怎么面对队上的知青，该如何面对秦宝成那嘲笑的眼神。本来就寒心的心情此时叫我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冷汗来。

千帆过

   民以食为天，缺粮断粮的滋味是很难受的。也许不是骡子不肯借粮，是各家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去，当时很多地方青黄不接时都会发生断粮的现象。一直惦记秦宝成是怎么解决粮食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