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

戎小熊

豺

领着外孙女先先去动物园，看见笼子里的一种动物，有五六只，不停地在笼里踱步徘徊，外形既像是狼又像是狗，体态较狼小，只要稍加用力，就可以跳得很高，还可以轻松地窜到笼壁上跑上几步，再稳稳地跳下来。看了介绍，才知道是豺，喜群居，常常二三十只集结在一起，密林深处窥伺，猎捕其它野兽。豺的冤家野猪也三五成群地下山扰民，糟蹋庄稼。野猪吃饱了会像黑瞎子一样，靠在松树上搔痒，鬃皮上沾满了一层又一层松脂，然后到溪滩上饮水嬉闹，又滚上了沙石，一般的猎枪很难将其打透。

看过一个电视片，几只豺与一只落单的野猪相遇，双方免不了一场恶战。野猪鲜血淋漓，企图冲出包围，豺则围追堵截。一只豺倏地腾空而起，跳到了野猪的背上，死死拽住野猪的鬃毛，任凭其拼命地胡蹬乱踢，却甩不掉豺，其它豺乘机上来，豺的利爪一下插入野猪的肛门，将其肠子一下子全拉出来，其结果可想而知了。

在兽类中，恶名昭著的莫过于豺。有豺狼当道、豺虎肆虐、豺狐之心、豺狼之吻、骨瘦如豺等。古时候，老虎远没有现在珍贵，虎患频见于史籍，名声似乎也不太好。但比起豺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所以才有“豺狼”、“豺虎”之说。我的家乡大概没有豺，因之有关豺的传闻就特别多。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豺能杀虎，并从虎的肛门将肠子掏出来吃。有一句俗语，一群狼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一群豺便可以称霸一方。狼群的规模比豺群小，也没有豺群团结和智慧，从未听说过狼群杀虎的事，有虎的地方不会有狼。而豺就不同了，食物很杂，鹿、野猪、牛，一旦遭遇虎，先是几只豺上去缠斗，累了换几只上去，这样的车轮战，再健硕的虎也吃不消。

豺吃虎这件事，在《鹿与虎》这本美国动物学家夏勒博士写的书中就有记载。他在巴基斯坦就碰到过：一只成年孟加拉虎和十只豺不期而遇，这样的力量对比，本来虎和豺可以各走各的路，互不相扰。大概这是群恶豺，于是铤而走险，向虎发起了攻击。十只豺成扇面散开，步步进逼，使虎首尾不能相顾。就在虎顾盼不决之间，群豺突然发动攻击，有的直奔面门，有的猛扑后腰，有的向着四肢，有的偷袭肚腹，这一场恶斗，虎吼豺嗥，木折叶飞，血溅草树，残肢横陈，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众豺终于不敌，丢下五具尸体，向后退却。虎也兀自伤痕累累，精疲力竭，无力追赶，悻悻独自离去。谁知剩下的五只豺并不走远，一起不即不离地跟着虎。新的机会又来了，半道上又出现了一群豺，原来的豺振奋起来，一声长嗥，与新来的豺相互响应，于是又爆发了一场更惨烈的战斗。其结果可想而知，那只曾不可一世的大虫，最后只剩下一堆零乱的残骨。类似豺的，还有非洲草原的鬣狗，常常十几只、二十几只聚在一起，敢于同狮子争食，单独的狮子遇见了鬣狗，也会躲得远远的。

据说豺在入冬前，要杀兽备荒，并将它们整齐地排列在四周，像搞祭奠一样，俗称“豺祭”，和猫哭耗子的意思差不多，说明豺不但凶残，而且狡猾。上世纪50年代末，莫斯科动物园曾从我国引进了两只豺，把它放在露天展览。但也听说这种动物身手敏捷，善于腾跃，就在它的周围挖了一条四米宽的深壕，壕外砌了一道一米多高的大墙，墙外又围了一层一米五高的刺丝网，以为这样可以万无一失了。谁知刚刚将两只豺放进去，它俩竟一跃而起，像长了翅膀一样，窜出了动物园，一起跑到莫斯科的大街上，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

豺现在是国家二级濒危动物，并且上了白皮书。但在我国，大概出于几千年来对豺根深蒂固的憎恶吧，仍然信奉“养鸡者不畜狸，牧兽者不育豺”的古训。  

龙行天下

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