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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猴石山》92 作者：我的第二故乡（曹振声） 第二十七章我没有改过名 92 “多亏了赵宗保那把火。”何宗海一边喝着面条汤，一边对身边的一班长说。他很得意，虽说炸酱就是又咸又涩的酱油汤，但这面条毕竟比那一咬满嘴渣子、刺得喉咙生疼的玉米面发糕，咽下去顺畅得多呀！ 战士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喝着面条，仍闭不上他们兴奋的嘴唇。或许是那通红的晚霞引发了他们的兴致；或许是新的营地在他们手中拔地而起；或许他们感到的是因祸得福？ 其实，战士们的幸灾乐祸的远不止这些。在他们眼里，这儿的一切都是新的，新的营地、新的宿舍、新的……似乎谁也没把用水紧张放在眼里，而是觉得他们上下班再也不用走那三十多里山路了；他们夜晚照明用的小玻璃瓶改做的煤油灯全部扔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宿舍两只崭新的马提灯…… 任红兵拄着木棍走了出来，大腿上的伤令他迈一步一咧嘴。人们纷纷抬起了疑惑的眼：不好好在连部养伤，瞎跑啥？ “任连副，你好些了？”严德发见他走来，忙放下喝了一半的面条，站起来迎了上去，讨好地问道。 “哼！”任红兵没搭理他，只用鼻孔“哼”了一声，依然拄着木棍朝北走去。 自讨没趣的严德发看着他，心里骂道：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骂完后他心一沉明白了：他一定是去找他的“肖妹妹”了。 严德发想得没错，任红兵的确是去找肖卫东了。 “不好好休息，来干嘛？”站在女排宿舍北面山坡的僻静处，肖卫东埋怨道。 “好多了，绷皮了，小高刚给我换完药。”任红兵皱着眉头心事重重地说。 “有事儿？”肖卫东把手放在胸前，略有羞涩地问。 “这两天我想了很多。”任红兵不知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突然，他异常兴奋，拉起她的一只手，眉飞色舞地说， “你还是跟我去当兵吧！” 当兵……？肖卫东很是莫名其妙。但是她很快就想起来了，去年的晚些时候，也就是她来九七六团之前，他曾跟她说过同样的话，还当着她的面撕了那张令她羡慕的他的《入伍通知书》，跟她坐上了一列开往北大荒的火车……今天，他怎么又突然提起了这话茬儿？“咱们现在不就是兵吗？”她嘴唇一咬，眼眉一俏，轻声问，“你怎么啦？” “下午，我给我爸写了信，让他不管想什么办法，也得让咱俩参军，当真正的兵……”任红兵十分激动，看着百思不解的肖卫东，编着能说动她的话语，“今天，他又来纠缠你了吧？” 肖卫东一听他说这话就明白了，一定是他看见了她和石团长在这附近谈话，又心生嫉妒了。她扭过了与他直面的身子，两手在胸前揉搓着，如哽的咽喉没有出声。 “你就甘心在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跟‘屯迷糊’过一辈子？你就情愿让他纠缠你、玩弄你……？我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任红兵尽情地宣泄，他恨不得拉起肖卫东就跑！ “你——！”肖卫东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气得上牙打下牙，额头上、脖颈上鼓起了青筋，“你爸爸有本事，你走吧！”拽完这句话，一跺脚走了。刚走上几步，她顿然止步，回头冲他喊道，“往后，我的事儿你少管！” 任红兵呆傻傻地站在那里，手上拄的那根木棍松开了，倒在地上，他的身子也随之瘫软了…… “呦，怎么啦？”庞新花看见撅着嘴、气哼哼走进宿舍的肖卫东，忙迎上前拉起她的手，关心地问，“他又惹你啦？” “不是他还能是谁！”肖卫东没好气地说。 “跟他生气，值吗？”庞新花劝慰着，把她拉到她给她端回来的脸盆前，“快洗吧！我都洗完了。” “这么多水？”肖卫东看见脸盆里的半盆水疑惑了，气也消了很多，抬眼看着她，“不是一人一舀子水吗？” “是褚大哥、小豆包，把他们的水都倒给我们了。”庞新花解释着，指着自己的脸盆，“你看。”她那盆里的水没泼，因为明天早起还要用它洗脸。 给我们了？他们用什么……？肖卫东百思不解，抬起头问：“他们给，你就要？” “瞧，又犯傻了不是？”庞新花微微笑着，“咱们的脸盆都摆在那儿，他们又认识，没等我们到他们就……” 听庞新花这么一说，肖卫东猛然想起几天前他们就是用她们脸盆洗的澡，羞涩地笑了，又恍惚看见他们一张张满是汗水灰尘的大花脸，低着头百感交集地说：“给我们了，他们呢？” “别瞎操心了，洗吧！”庞新花明白她的心思，但她似乎很神秘，“他们说他们有办法……” 他们会有什么办法？前文书交待，老关看中这个地方的原因之一是这儿有一条一拃宽的水流，还让三排长带人顺着它寻找过水源。鲍禹顺听他们排长说，那水好像是从峭壁上渗透出来的，他们在那个地方打了十几个窟窿，也没找到泉眼。 水流距离营地有一百多米。鲍禹顺想到了它，就和褚子来等十几个男兵跑去了。那水流的确只有一拃宽，清澈得能看清流水下面山石的颜色和纹理，在红黄交织的晚霞里显得格外神奇。 “这水也太浅了。”鲍禹顺迫不及待地将手摁在了流水的山石上，那水浅得竟没不过手背！他把手翻过来，手心朝上，却怎么也捧不出一捧水。索性，他用手心捂住嘴，让那灼热干裂的嘴唇享受到一丝清凉、一丝湿润、一丝甘甜…… “就没有深点的地方吗？” “深点……？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褚子来蹲在水边洗脸时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提醒了鲍禹顺。他起身跑了，不大工夫，拿来了大锤、钢钎。 几个人一阵“叮叮当当”，在那流水的石床上凿了一个十几公分深的小坑。看着那清澈的水流淌过小坑时翻转而起的漩涡，几个人都敞开怀，“嘿嘿”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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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9 13:4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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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10 07:43: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