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木匠生涯》第二十五章开门营业之二作者董连峰

连峰

(上接《难忘的木匠生涯》第二十五章开门营业之一)

    天将正午，王志排长陪同连长如约来到了木匠坊。看到我和“大圣”满手油渍，正在修理一辆小推车，连长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笑呵呵地说道：“看看，咱八连的木匠坊多敞亮，多气派！等到铁匠坊再建立起来，咱八连的后勤工作就算是面面俱到了。”

    “大圣”怯生生的刚要随我一同站立起来，连长伸手轻轻地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工作，同时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听说你在北京就学会修车了，今后跟着班长好好干，努力学好各种手艺，争取为连队的建设多贡献一份力量。”连长的话明显是说给我们两个人听的，既鼓励了“大圣”，也暗示了他对修理班班长人选的考虑。随后，连长询问了我们工作上有无其它实际困难，现有的工具是否够用等。在谈到具体工作的时候，我向连长简单汇报了指导员不久前对修理班今后的工作提出的一些具体意见和要求。连长听后点头表示同意，并补充说：“根据团党委抓紧做好水利工程建设各项准备工作的通知精神，连部已经制定了初步的工作计划，修理班目前的工作任务是，除尽快完成新车制作和旧车维修外，仓库里还有很多铁锹、搞头、铁锤等都需要安装把柄，此外还有近三百只用来挑运土方的荆条筐也需要使用铁丝予以兜底加固，才能够确保经久耐用，不耽误工期。”

    连长和排长临走的时候，我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地向王志排长提出，希望他能尽快出面，帮我了解女排宿舍门窗损坏的实际情况。谁知，排长听后先是一脸的不屑，随后，他更以调侃的口气说：“这点小事也要我帮忙？是你的想法太复杂了吧？类似这样的事，以后你根本不需要直接和她们去联系，哪个女班宿舍的门窗有损坏，她们自己都会主动找你们来报修！”

    我承认，排长的话确实都说在了点子上，可他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过来人，我则是个尚未开窍的生瓜蛋子。碍于面子，头脑中又有封建残余的思想在作祟，即便自己的出发点完全是为了完成分内的工作，但是对越界踏入那片禁区也还是有所顾忌的。除此之外，我考虑更多的还是木匠坊才刚刚开门营业，我们理当以更加积极主动的姿态，去做好这些分内的事，也算为今后的工作开个好头，壮壮声势。何况在不影响手头主要工作的前提下，妥善解决连队战友们的冷暖问题也是应该优先考虑的事。在我的一再坚持下，排长只好表示同意了。

    过去连队里没有木匠，男排宿舍的门窗偶然出现一些小问题，通常情况下，战友们都会采取权宜方式，随意进行处理。例如窗缝过大透风，不利于冬季室内保暖，有人便会找些废旧报纸层层叠加起来，塞到缝隙里暂且凑合一时，另有“计”高一筹者还会很有创意地和把稀泥把窗缝糊严，直到来年开春后再予以清除。还有因窗户过紧而无法关闭的，个别性情急躁的战友，往往会采用过于简单的方式，顺手找块砖头砸上几下。这种不计后果的做法或许可以立马奏效，但也会对门窗造成较大的硬伤，因此，玻璃破裂或窗框出现断裂的情况还是时有发生的。那时候，自己还不是木匠，对宿舍门窗是否损坏自然不必予以过多的关注，即便自己遇到类似的情况，手里没有适用的工具，也只好跟着大家即兴处理。实际上，这些问题对于木匠来说，不过只是举手之劳即可顺利解决的一件小事情而已。

    在合理安排好男排宿舍门窗整修的同时，经过王志排长的积极联系，我和“大圣”基本上利用女排战友们的工休或者商定的时间，应邀陆续修好了女排宿舍门窗存在的各种问题，就此，我们也可以安心完成其它各项工作了。

    然而，木匠活毕竟是个技术性很强的工种，倘若不经过系统和规范的培训学习，同时又缺乏实际工作的经验积累，显然还不能完全胜任这项工作。我恰好又是个半途而废的二把刀，尽管通过了短期可谓是偷艺方式的“博闻强记”，但所学到的手艺和与之相关的技术原理，充其量也不过只是一点皮毛而已，一旦进入实质性的操作阶段，所学到的那点东西就显得有些囊中羞涩、捉襟见肘了。

    实事求是地说，我初期的工作确实不那么一帆风顺，总会在相对复杂的工艺上，遇到各种不同的技术难题，设计或制作时也会不时地出些小差错。举例来说，礼堂的一扇窗户早些时候被战友们踢球时，不小心击碎了玻璃，也打断了中间一根窗棂。为抵御寒风的侵袭，肇事者只好暂时使用双层蒲草席遮盖起来，既不美观，也无太大的实效。当我充满了信心准备修复这扇窗户时，却由于所学到的技术知识不扎实，又缺乏实际工作经验，所以我从设计开始就完全忽略了在坡楞和断肩等技术环节上，需要在尺寸的计算上区别对待。结果直到重新组装时我才发现，新制作的窗棂要么在断肩处短少一公分，要么在坡楞的衔接处多出一公分。懂点儿木工常识的人都知道，长出的部分锯掉即可，反之则必然会留下空隙，显现出设计制作上的失误。遇到这样的问题，追求完美而又好面子的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其弃之并予以重新制作。我也好面子，但也更珍惜身边这些宝贵的木材。最终我还是带着技术缺陷，把拆散的窗户重新组装起来，空隙处填塞一块颜色相同，尺寸相当的木条也就是了。这也许就是我这个二把刀木匠独立开展工作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吧！当然，同样的失误不会再次发生，一旦越过了这道门槛，相应的技术问题也就完全迎刃而解了。

    完成了这些急需解决的问题，在随后的日常工作中，最为紧迫的任务就是安装镐头、锤头的把柄和使用铁丝兜底加固那些荆条筐了。

    大约一周后，保管员从团部领回了制作推车用的两套新车轮。框架式的新车制作并不很难，但也涉及木匠的基本功和不少初级的技术知识。为让“大圣”尽快掌握这门手艺，我毫不犹豫地否定了他的建议。他最初的意见，是从提高效率出发，建议我们两人分别负责各自擅长的项目，既由我来负责车身的制作，他负责安装新车轮的辐条、车轮拿龙，以及整体组装的工作。从方便工作的角度出发，他的想法是对的，但却不利于“大圣”尽快掌握木工这门手艺。从最后的结果和远期的效果来看，毫无疑问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在不过区区几天的时间里，他就把我花费了十几天的时间，或以明仿，或以偷学的方式所掌握的全部手艺，丁点儿不漏地全盘照搬到他的手中，这也算是我决策正确的一个有力证明吧。

    如果说“大圣”所独有的幽默是一种天赋，从事技术工作同样也是他的天赋之一。为此，我常常觉得，和他在一起干活，既可感到不尽的快乐，也常怀一种伯乐识人般的精神享受。

    日子过得很快，虽然天天忙个不停，但心心相印的两个人，心中始终都装满了快乐，对今后的工作也同样充满了无限美好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