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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木匠生涯》第四十一章惊马拖蹬之一 作者 董连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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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16 10:10:5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连峰 于 2025-2-16 10:13 编辑

第四十一章、惊马拖镫

    眼看元旦快要到了,有关后兵团时代如何改革、发展的小道消息,以及未来的前景究竟如何,无时无刻不在搅动大家的心情。稍有闲暇的时候,大家总会凑在一起谈及这个既令人感到沉重沮丧,且又十分敏感多虑的话题,还会在第一时间里,争相交流刚刚打探到的最新消息。极个别人甚至显露出一副愁眉不展,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似乎头上的青天就要塌下半边,脚下的大地即将沉陷一般。
    思想上的不稳定,也使得维持了三年多的、半军事化管理的生活秩序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除晨起、出工,以及一日三餐外,很难再听到更多令人心烦的哨声或者军号声了。以排为单位整齐列队,高唱语录歌曲前往礼堂吃饭、以班为单位集体围坐在一起就餐,以及天天读和晚点名等表面形式都已经成为了新的历史。晚饭后的大部分时间里,基本上处于一种放任自流的状态,战友们外出会友,小范围吃饭喝酒已经算不上新鲜事。
    “大圣”生性开朗,活泼洒脱,而且风趣幽默,交友甚广,算是一个永远都耐不住寂寞的人。在缺乏相关纪律严格约束的情况下,“大圣”外出会友喝酒越来越频繁,而且逢酒必醉,常常是烂醉如泥,被人送回宿舍时,总是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上衣前襟满是呕吐过的痕迹,嘴里常会含含糊糊地反复咕哝着∶“他妈的……供给制完蛋了,这日子……他妈不死不活的,谁愿意去拿那几大毛工资……凑足攒够也不够喝一壶的,喝他妈的西北风吧!有权、有钱的都……都他妈的找路子走人了,凭什么……凭什么我……我就得一条贱命埋在黄土里?我要回北京……我要回北京啊……”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我必定成为大忙人。醉酒的人话多,“大圣”尤其如此,我得陪他醉聊,否则他决不依我。呕吐时,我要替他捶背,并且一次又一地次弄来净土,替他清扫被他吐得满地狼藉的呕吐物,甚至还得像对待顽皮的小孩子那样,帮助他脱裤撒尿。常听战友们说,个别喝醉酒的人,但凡烈酒喝到一定的火候,小便失禁即成例行的事,“大圣”却恰恰是另外一种不同形式的例外。不知是他站在朗朗的月下,羞见后羿之妻,还是由于酒后的想入非非,太过奔放而导致尿路不畅,当我冒着凛冽的寒风,搀扶他顺风站在门外的晾衣杆旁时,他却表现得像个正值逆反年龄的小顽童,宁可被尿憋到腹胀牙痒,但却仍然强烈抵抗着,就是不肯顺遂我的意愿。被冻得实在感到有些不耐烦时,我只好尝试着在他的耳边吹吹口哨,以便快速唤醒他儿时渐渐形成的、那种条件反射似的惯性反应。这样的案例,理所当然都会成为大家在茶余饭后,用来娱乐心情的谈资和笑料。
    “大圣”好酒贪杯,但也顽皮好动,因此他时不时地就会弄出点儿不同凡响的动静来。就在几天前,我和他并肩前往木工坊,迎面恰遇一位牵驴的战友,驴背上尚且驮着一只装得满满的淡黄色帆布口袋。看到曾经让他吃亏生气的毛驴,“大圣”童心骤起,刚刚照面,他振臂一挥,伴随吼声,明为恐吓,意在戏弄。毛驴下意识地猛然仰头就躲。牵驴的那位战友哪有这样的思想准备,缰绳恰又缠绕在右手的单根食指上,剧烈的拉扯使他的食指从中瞬间脱臼,手指的上半截严重扭曲变形,正反面儿几乎翻转调个。那位战友顿时惊慌失措,高举手指连声惊叫起来,还以为是手指的关节被扭断了。
    看到这种情况,我立刻被惊呆了,回过神后,顾不得方法是否得当,是否会造成二次伤害,立刻告诉那位牵驴的战友说:“赶快用左手握紧受伤手指的上半截,用力向上把骨节拔开,然后迅速扭转骨节,使其恢复到原位。”那位战友别无选择照做了,随后,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感觉虽然不大灵便自如,且伴有明显痛感,却也并无大碍。附近的一些战友闻讯后,纷纷赶来帮忙卸下驴背上的口袋,“大圣”径去马号送驴,我执意护送那位战友去了医务室,因为他的手指开始明显红肿起来。经过卫生员仔细检查后确认,那位战友的手指只是重度脱臼,经脉和软组织受到了一定的损伤,五六天之内,只需每日坚持抹上松节油,再轻轻地按摩一阵子,便可基本上恢复如初了。
    只因一次无端戏弄毛驴,险些酿成他人的意外伤害,而另外一次骑驴,却使他自己当众出了洋相。那还是在年中大约六七月份的时候,连队一辆马车在拉运粮食的路途中不慎陷入泥坑,由于速度过快,一根车辕当即断为两截。不巧的是,其它马车都在跑长途,一辆马车正在为后山草原的两位马倌儿运送给养,还有一辆在外采购物资,几天后才能返回连队,如果损坏的车辆不能得到及时修复,定会影响到其它方面的运输工作。为此,连长要求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修复损坏的马车,确保连队的运输工作不受任何影响。
接受任务后,我和“大圣”立即开始了修复工作。制作车辕并不复杂,只要木材结实耐用,尺寸合适即可。那时候,连队仓库里恰有一整块水曲柳方木,一分为二刚好是两根车辕的尺寸,这种木材的韧性好,抗压能力优于其它硬杂木,是仓库现有木材中制作车辕别无二选的好材料。但是那块方木太长、太厚,使用一般手锯根本无法顺利破开,如有现成可用的车辆,尚可送到团部木场使用电锯破开。无奈之下,我们只能选择专门用于制作房柁的大号双人锯,这种大锯长约两米,宽约十五厘米,两端各有横穿手柄一个,此前修理班的几位木匠还从未使用过,使用时,需由双人一上一下,密切配合才行。而要完成这项工作,就必须在室外的开阔地搭建脚手架,礼堂门前自然成为最佳选择。
    这天上午大约十一时许,我和“大圣”正在礼堂前合力破开那块方木,我站在临时搭建的脚手架上拉上锯,“大圣”站在地下拉下锯。正是艳阳高照,汗流浃背的时候,二排的一位战友在礼堂门前卸下驴车上的货物,正准备把那头驾辕的老母驴牵回马号。“大圣”见状,顿时动了骑驴的念头,他停下手里的活儿,顺手抢过驴缰绳打算顺势骑上驴背,我只能趁便擦汗休息,骑在脚手架上看热闹。
    说来也怪,那头老母驴不知是记仇,还是不愿接受新任务,要么调转屁股尥蹶子,要么连甩驴头摆出一副抗拒撞人的架势,还时不时地翻起上嘴唇,呲牙瞪眼地恐吓孙“大圣”。
    面对母驴不断变换的小伎俩,“大圣”自然不吃那一套,连队里绝大多数马匹都曾经让他轻易驯服过,还怕眼前这头并不强健的老母驴吗?要说“艺高人胆大”这话确实一点儿都不假,“大圣”在与那头老母驴纠缠拉扯的过程中,突然瞅准机会,抱住驴脖子,腰腹齐用力,单腿轻骗,玩似的骑到了驴背上。动作敏捷娴熟,姿态舒展优美,气势威武给劲,所有在场的人无不赞叹不已。
    轻松骑到驴背上,“大圣”立刻显露出一副洋洋自得,忘乎所以的神情,仿佛征服了全世界。只见他双腿紧紧地夹住驴肚子,单手不断地拍打驴屁股,任凭那头老母驴高甩头、急转身、尥蹶子,他却始终稳稳地骑在驴背上。最初我还在为他担心,生怕他摔到地面上,再被毛驴踢伤或者踩踏到,当众出丑倒是小事,受到伤害,影响工作才是大事。看到他稳坐泰山的样子,我反倒由衷地佩服他的精湛骑术了。
    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那头老毛驴仿佛自知抗拒无效,突然改变策略变得顺从起来。就在“大圣”自以为彻底驯服了老毛驴,试图调转驴头,继续向东骑行时,那头老毛驴却又使出了惯用的阴招儿,突然加速向北奔跑,接近礼堂东墙便紧紧地贴靠上去。毛驴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用身体贴墙挤压,并且借助墙体对骑在背上的征服者连续进行刮蹭,迫使那位得意洋洋的征服者立刻下地认输。“大圣”见状,知道已经完全失去对老毛驴的控制,慌忙从右侧跳下驴背,免得被挤伤落地,反而显得更加狼狈。他曾经多次吃过这头倔驴的亏,这次骑驴非但没能如愿替他找回征服者的面子,反倒再次当众出了洋相,一脸灰溜溜的狼狈相,还惹得所有在场的人一个个捧腹大笑。
    “大圣”遭受到了“调戏”,但是那头老母驴反倒洋洋得意起来了,它撒着欢儿,摇头摆尾,四蹄翻动,扭动屁股,间或还猛尥蹶子,咴儿咴儿的欢叫着,以胜利者的姿态,径向马号跑去。我想,毛驴高兴,肯定不会像人那样溢于言表,但是,它的一系列不同寻常的撒欢动作,却足以证明它是兴奋的、豪迈的。
    实事求是地说,“大圣”的骑术在连队里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谁会想到竟然被这头倔强的老母驴,以如此方式,轻松地“调戏”了一次,想想都会让人感到忍俊不禁。一时之间,“‘弼马温’无惧八卦炉,此番竟遭母驴欺”的故事,很快就被大家当作津津乐道的谈资和笑料,传遍了连队的各个角落里。
    “大圣”骑驴不过只是出于好玩,骑马却是他在枯燥乏味的业余生活中最大的乐趣之一,甚至一度到了痴迷的地步。据我了解,他刚到兵团不久很快就迷上了骑马。因为喜欢,他对要骑的马匹从来都不挑剔,无论是骑马,还是没有马鞍的辕马、套马,也包括那些未经调教过的牧马他都敢骑,而且还都是铲骑(意即:没有马鞍,甚至没有笼头),因此被马摔伤或者被踢伤都是常有的事,而他却始终乐此不疲。
    一九七零年一月,我奉调到一班担任班长的职务,第一次与他成为了同班战友,对他喜欢骑马的趣闻轶事也有了更多的了解。那时候,连队尚有严格的纪律约束,不允许任何无关人员私自骑马。可尽管如此,战友们照样常在营区内外看到他骑马飞奔的身影。为此他经常受到连队领导的当面训斥,在熄灯前的晚点名时,他同样因为偷偷骑马成为受到点名或者不点名批评最多的人,马号也因为“疏于对马匹进行有效的管控”而屡屡遭到指责。
    “大圣”能够轻易得到马骑,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的活泼幽默,为人仗义,此外,由于时常热心帮忙,他同马号的不少弟兄又都情同手足,所以,无论他选择哪一匹马去骑,任何人都不会驳回他的面子。在我的印象中,除去那一匹性如烈火,而且任谁都难以驾驭的新疆“籍”大儿马(种马在当地的别称)外,其余马匹不管是走马、跑马,还是辕马、套马,甚至包括那些未经调教的牧马,以及尚未成年的小马驹他都骑过,哪怕仅仅是骑在马背上并不跑动都如同过了把瘾一般。一年多前,由于玩笑失当,他被所在大田排冠以思想反动的大帽子,从而受到了较长时间的不公正的批判。为使他尽快脱离困境,我通过王志排长与连队首长的良好关系,把他调入修理班先后当了木匠和铁匠,不但再次成为了我的同班战友,也成为了后勤排的一员,从此他私自骑马更呈如鱼得水、无拘无束之势。
    俗话说: 熟能生巧,这可是一条被普遍接受的定律。然而,越是烂熟,也就越容易大意,关云长大意失荆州,最终走了麦城,丢了性命。“大圣”不但骑马的技术娴熟,还经常弄出许多别出心裁的花样来,姿态时而威武神勇,时而优雅洒脱,更多的却是信马由缰,狂放不羁,因此难免不走“麦城”。骑驴受辱是他当众出丑搞笑的一次,而“败走麦城”却是极为惊险的一次。
    年底的最后一天,又是周末公休日,正是寒风凛冽,滴水成冰的时节,大多数战友都无意外出会友,对于即将来临的元旦,也并不像往年那样感到期待和兴奋。闲来无事的战友们只能躲在宿舍里,要么围坐在火炉旁边,忧心忡忡地谈论即将取消的供给制,但总也不见落地的新政策,新模式,要么各自神吹曾经品尝过哪些山珍海味、特色小吃等,当然不过是隔山打牛似的精神会餐而已。喜欢打牌的战友们则坐在土炕上,围成一圈儿“敲三家儿(类似于‘争上游’或者‘跑得快’,是纸牌的一种简单通俗打法,一般为两副牌,六个人,分成两组形成对垒)”。
    由于人手不够,我被隔壁几个兴致极高的大田排战友紧急拉入了他们的牌局中。打扑克是大家闲暇时最为放松的一种娱乐活动,哪怕仅有十分钟的空闲,众多的爱好者也会临时凑在一起来几局,尽管只是为了娱乐,但在事关输赢的关键时刻,所有参赛者无一不是一边满嘴脏话地大声吆喝着,一边忘乎所以地奋力将纸牌甩摔在土炕的被褥上。那种时候,即便由于对方作弊耍赖,或因同组队友判断失误常常发生激烈争吵,甚至讽刺挖苦,脏话连篇,但却无人计较。这种情况大家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只要赢得最后的胜利,谁还记得那些难听刺耳的言语?出工的路上,他们照样搭肩拢背,大谈身边的趣闻和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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