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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木匠生涯》第四十二章草原之行之七 作者董连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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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17 08:50:1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连峰 于 2025-2-17 08:52 编辑

(上接《难忘的木匠生涯》第四十二章草原之行之六)
    追上马群的时候,马倌儿、车倌儿都在昏暗中各忙各事,排长与另一位马倌儿则裹紧了羊皮袄坐在车上,全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天天都与马匹打交道,谁会为骑马磨破了屁股感到新鲜,谁又会为一次马失前蹄,甚至倒地不起而大惊小怪呢?可我这会儿还在咬牙忍痛,为骑马的姿势左右犯愁,坐实了,屁股上痛,双腿挺立,大腿内侧的创伤痛,牵马行走又等同于不打自招。实事求是地说,我确曾在闪念之间,为主动承担这项并不熟悉的分外工作而感到后悔过,后悔不该强忍伤痛,仍然这般死要面子活受罪,在众人的面前硬充铁汉子。但是,没过多久,我又为自己轻易产生这种不够坚定的互助和友爱精神而感到羞愧了,索性坚持到底,即成唯一信念。
    彩云退尽,朦朦胧胧的夜空中星光点点,弯弯的半月竟也神气了起来,把淡淡的银色光华慷慨地洒在了辽阔的大地上。阴山似乎就在眼前了,前方不远处影影绰绰地闪现出一片村落。“小魏,前边好像是个村庄,进山之前是在这里歇脚投宿吧?”我满怀强烈的期待,禁不住大声呼喊道。
    得到了马号班长的肯定答复后,我顿时兴奋地一屁股坐在了马鞍上,意志品质的磨砺终于熬到头了!但是双腿却在顷刻之间再次直挺挺地支撑在马镫上,仿佛一不小心坐在了钉满钢针的针板上。此时此地,我已经无需再做任何遮掩,即刻翻身下马,手牵坐骑缓步而行,骑马行走给我带来不间断的巨大痛苦终于可以暂时解脱了。与此同时,我既为自己无私地承担了一件可以充分体现团结友爱精神的分外工作而感到满意,也为自己的意志品质得到了一次很好的锻炼,并且画上了一个、可谓十分完美的句号而感到自豪。
    吃晚饭的时候,王志排长拿出了专为此行购买的散装高度白酒,路途劳顿,大家尽兴喝光了满满一个军用水壶的高粱酒,也把“欢欢喜喜过大年”(此处为充分享受美酒、美食之意)的气氛提前推向了新高潮。弟兄们悉数盘腿围坐在炕桌旁,无不尽兴地吃饭喝酒,而我却由于臀部的大面积创伤,只能勉为其难地站在炕沿儿下。
    晚饭后,马号班长陪同排长去附近农家采购鸡蛋,以及适量的肉类、蔬菜等,而我却不再关心那个凝聚着浓浓草原情怀的“敕勒川”究竟所在何处,也无任何兴致聚焦这里的乡风民俗,静观皓月当空、繁星似锦的夜空美景。惟有两件事,我却非做不可,其一、坚持再为那匹年老体衰,而且过度疲劳的坐骑追加足够的饲草,而且一定要比其它马匹享用更多的精饲料,权且算作对它的奖励与补偿吧。其二、向即将常住后山草原的两位年轻伙伴讨要一些医用药棉、纱布、胶布和红药水等,并且还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和方便的场所(因为内裤与皮肉粘连在一起,很难处理,只能找个相对的隐蔽处自行解决),为自己的臀部和大腿内侧的大面积创伤进行必要的处置和包扎。
    一切收拾停当后,我径自倒头躺在土炕上。但是,隐隐作痛的创伤和从未体验过的疲劳,总会让我联想到白天驱赶马群的各种情形,尤其让我感到难以置信的是,自己骑在马上竟然跑了那么长的时间,屈指算来,几乎是整整七个小时啊!而且,大面积创伤时时刻刻都在无情地折磨着自己,可自己竟然咬牙坚持了下来,在几位战友们的面前,自己的意志品质和互助友爱的精神也该得到充分肯定了吧?阴山脚下的、那个神秘的敕勒川呢?或许……或许它就在此地,只不过伴随千余年的历史沧桑,伴随朝代的更迭,地名难免有所变化而已……。
    那天晚上,我睡得格外香甜,直到次日清晨被排长强行推醒,才迷迷瞪瞪地翻身起床。
    凌晨六点,天光昏暗,晨风凛冽,为了赶路,我们匆匆吃过早饭,再次摸黑踏上了此行的最后一段路程。出发之前,车倌儿已经知道我的臀部和大腿内侧均有大面积创伤,因此特意为我精心设计了一个非常舒适的专座。他把一捆被褥挪至紧靠右侧车帮(顺马车行进方向)充当我的靠背,另外一捆放在我的右手旁边(车厢中央靠前)恰成我的天然扶手,左手边是被牢牢捆绑在车上的马槽,各种生活用品杂陈其间。我半躺半坐在折成双层的、既松软且又舒适的光板羊皮袄上,几乎触碰不到伤患之处,几块玻璃放在我的两腿之间。对我来说,这算是享受最高级别的软卧待遇了,不仅腰背有靠,坐下有垫儿,感觉舒适不说,还能防风保暖,玻璃夹在我的双腿之间也更加安全了。
    大约两个小时后,半轮红日初出地平线,正是晨曦微露、朝霞满天时,我们到达了狼山的山脚下。
    狼山是阴山山脉的西南端,也是农区和牧区之间的分界线,狼山以北的山区是牧区,以南的广阔平原是农区,也是整个河套平原的最北端,本地人大多称其为后套,或曰后套平原。
    车倌儿介绍说,沿着山脚下的一条土路继续向东,拐进一个山口再朝东北方向行走大约七八十里地,便可直抵我们自建放牧点儿的所在地了。此处的山口名为乌布朗山口(音译,准确名称不详),是我们此行的必经之地。
    由于此地尚属狼山南侧的边缘地带,放眼望去,山势并不很高,总体还算平缓,如果仅就我个人的观察而言,与其称之为山,不如称之为丘陵。山口内外尽管十分开阔,但是,进入山区深处,道路渐渐变得愈加延绵起伏,蜿蜒曲折,坑洼不平,车马时常需要翻越大小高低各不相同的山包,穿过一条又一条卵石充塞的河谷,此外沿途多有肘弯路,陡坡路,行走起来自然十分艰难。早已熟悉这段路况的车倌儿说,这是一段最难行走的路,各类交通事故时有发生,所以,但遇狭窄,同时又是肘弯之处需要错车时,空车或者相对轻载的车辆不得不倒退到宽阔处,或者事先让一位跟车的助手转过弯道,去看看前方有无其它过往车辆,以便指挥不同方向的车辆依次安全通过。马群与车辆之间也需要拉开适当的距离,以防过于拥挤的马群在危险路段对驾辕拉套的马匹形成干扰,从而导致危险的事故发生。
    进入山区也就进入了牧区,这里地阔人稀,沿途难得见到车辆,在一些开阔平缓的山坡上虽然遍地都是青黄混杂的草地,但是,牛马羊群并不多见。或许是由于距离农区太近的缘故,偶尔可见零星牧民的房舍,但却难觅蒙古包的神秘踪影。这样的景象相对于“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那般壮阔的气象来说,实在是相差甚远。
    难以调动激情的荒漠、内心产生较大的反差、令人感到舒适的专座,以及长时间处于颠簸摇晃的状态,进入山区后不久,我便头枕柔软的靠背,进入了迷迷糊糊、断断续续的瞌睡状态,偶尔听到车倌儿和马倌儿行走在肘弯路,或者陡坡路时发出的一阵又一阵紧张而又急促的吆喝声,以及挥舞长鞭隔空抽打的、噼噼啪啪的脆响声。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忽觉马车停了下来,紧接着耳边传来车倌儿和马倌儿与陌生人互致问候,以及家犬急促低沉的吼叫声。我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豁然开朗,与前段山路相比较,这里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湛蓝清朗的天空,恍若浩瀚无际的深蓝色海洋,层层叠叠的云朵,犹如汹涌翻腾的层层浪花,巍峨耸立的阴山山脉,反成倒插在“碧水白浪”中的、一抹淡淡的暗影。被群山环抱的金黄色草滩,延绵起伏、一望无尽。艳阳下,难以数计的群羊仿佛散落在草原上的一颗颗耀眼的明珠,时而相互追逐着,时而又一头扎进金黄色的枯草丛中,贪婪啃食那些刚刚钻出地表的鲜嫩草芽。头上扎着白毛巾的牧羊人挥舞着羊铲(把柄的粗细和长短皆宜,铲头很小,长约十公分,宽约五公分,主要用于铲起地面上的碎石或泥土,击打偏离预定方向,或者离群太远的零星散羊),悠闲但却不失豪迈地唱着草原牧歌:五哥那个放羊在草滩,身披那个蓑衣他手里拿着伞,怀中又抱着那个放羊的铲。九月格里秋风凉,五哥那个放羊没有衣裳……。
    此情此景,这不正是那首亘古传颂的著名民谣“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所描述的那种既让人感到豪迈、且又令人心醉的草原风光吗?
    从瞌睡中突然醒来,一路上的“山穷水复”仿佛只在顷刻之间已经是“柳暗花明”了。我无比兴奋地从半躺半坐的状态中弹身而起——仿佛身上的创伤从来就没有发生过,随即隔着左侧的车帮奋力一跃,凌空跳到了车下,伸展双臂,向着“穹庐”般的旷野一路狂奔而去,禁不住连声呼喊道:“敕勒川,阴山下!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弟兄们,千年民谣,古韵犹存!尽情拥抱这美丽辽阔的大草原吧!”。
    我们的车马停在了一座不大的院落门口前,门口外尚且堆积着大量的干草。“如果仅仅用于烧火做饭,储备似有过量之嫌,是否兼做马群或者羊群安全度过重大雪灾的储备粮呢?”我独自站在院落的门口暗自思忖着。院落西侧的不远处是一个用石头垒砌而成的大型羊圈,围墙接近一人高,比平原地区的羊圈围墙明显高出了不少,估计不错的话,防范野狼夜袭应该是主要目的,视线之内的外墙根下几乎摆满了用于烧火做饭的干牛粪。看来,这里是一家集体所有制下的放羊专业户,一条拴在院内拴马桩上的大型牧羊犬尽管受到主人的呵斥与安抚,但是,警惕的眼神和断断续续的吼叫声仍然充满了敌意。
    “大叔,我们今年来这儿放马,还想在您家里临时打尖,歇歇脚儿,顺便也得让这些马匹喝点儿水,吃些草料。现在正是该吃午饭的时候,借用您家的锅灶烧火做饭,该不会让您感到太为难吧?”马号班长一边无拘无束地跟一位在此居住的牧民大叔说着话,一边把掏出的烟卷递过去。
    “看你这后生,这样客气做甚?你们心急赶路,我家的锅灶你们尽管用了哇,家里的人都在草滩放羊,我们早吃晚吃怕个甚来?”牧民大叔一边厉声呵斥吠叫不止的牧羊犬,一边极其谦恭地接过香烟顺手夹在耳朵上,然后手指院内的马棚继续说道:“铡刀就在那儿放着,你们搬去铡草用吧,我这就给你们收拾锅灶去。”说完转身进屋去了。
    得到牧民大叔的允许,马号班长立刻吩咐一位马倌儿在草滩看护马群,其余人等卸下辕马、套马,以及水槽、食槽和草料,准备铡草喂马。
受到马号班长的特别关照,我只负责为所有马匹提供足够的饮用水。对我来说,这是一项最简单、也最胜任的工作了。当然,我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的,马号班长这样安排工作并非只是出于客套,拆解辕马、套马身上的夹骨子和套包子,以及如何适量地搭配草料,或多或少都是具有自身职业特点的技术活儿,让我这个标准的外行过多参与,不但会耽误时间,甚至还有可能添乱。
    水井就在小院门口东南侧的不远处,或许是为预防牲畜不慎跌落井中,突出地面的井口并不宽大,框架式护栏是用厚约六公分的水曲柳木板制作而成的,高出地面足有五六十公分。手摇辘轳架设在井口上,卷绕在辘轳上的井绳很长,远远地看上一眼,任何人都不难推想到,这口水井的水位不高,汲水定然要多费些气力。然而,水井的水位之低还是大大超过了我的想象,水井深处黑乎乎的,深不可测的井底闪烁着极其微弱的水光,根据水桶撞击水面时瞬间溅起的水花进行粗略估测,深度少说也有十多米,也许还会更深一些。如果用不惯辘轳,或因操作不当,或因手臂缺乏足够的力气,而失去对把柄的有效控制,灌满的水桶就会急速下坠,快速旋转的把柄很可能会伤及到自己。
    相对而言,连队里那口水井的水位却很高,距离地面最多也就三四米,助力的设施也更加简单,一根长约四五米的横杆儿,居中使用铁环吊挂在一根很高的立柱上,一头是吊桶,为减轻汲水的重量,尾端捆绑一块儿可以起到杠杆儿效用的大石头。不过很值得一提的是,这口水井的井水清澈纯净,满满的一桶井水起吊上来后,我双手捧起冰凉的井水连喝了几大口,尽管寒气很重,可是水质极好,堪称甘甜顺口,倘若与连队食堂旁边那口食用水井中又咸又涩的井水相比较,这口水井的水质实在是不能再好了。
    群马确实渴急了,当我把刚刚挑来的第一桶井水倒进水槽里的时候,包括驾辕拉套在内的几十匹骏马立刻蜂拥而至,马头齐齐地扎进水槽里,而且各显其能,谁也不肯失去有利的位置,互相挤撞、踢咬的状况频频发生,甚至还有马匹趁机抢喝我身旁另外一只水桶中未及倾倒的井水。等到我挑来第二担井水的时候,水槽中的第一担井水已经被群马全部喝光了,大多数马匹仍然围在水槽边,很显然,我手摇辘辘取水一通紧忙,但却仍然供不应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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