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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绍信大伯家吃过早饭，陈胜林陈胜如和我，一起来到保管室，就在老院子庄下，不到二百米。开了门，我们开始打扫卫生，陈胜林用桶，到后面水井拎來水，把锅加满水，又去抱了一梱柴禾来，在灶里加了柴，点着火，水烧热了好用。队长大概在对面看到我们来了，也到了，他对我说，保管室内放的随用东西，你只管用，都是队里的。我说好。原來，保管室因队里开会、炒茶和临时来人，有部分生活用品，如大小木盆、大小扫帚、高矮长短櫈子、水桶等物品。我问队长，有没有桌子。队长说，回头找找，找不到叫陈绍能做一个。原來我们队有木匠，平时队里也分配木活给他干，按件记工分。若有人请他做木活，则回來交钱记工分。里外打扫一遍后，木床也用抹布擦干净了。陈胜如从队里稻草堆里，提了两捆草来。我们把稻草铺到床上，这样一番整理后，还有点象人住的样子了。
中午我们回去吃过饭后，陈胜林扛了把锹，我问带锹干什么。他说保管室平时没人去，路荒了不好走，下午把路平平，有的地方整整。他不愧比我们大两岁，做事稳重周到多了，陈胜如听他一说，也带了把大锄，我们下午，就把上下到保管室和到水井的路，都修了修，路也有模有样了。这时一位老奶奶来到门口，喃喃自语说，这在干什么啊。陈胜林招呼说，罗老奶奶，你有邻居了，有个下放学生就在这住了。我忙上前，叫了声罗奶奶，说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罗奶奶腰髑髅着，滿脸皱纹，喃喃的说，我不懂，一边自顾的走了。陈胜林对我说，她老子，语掉了(俗语糊涂了)。我问她有多大年纪，他说有六七十岁了。天不早了，我们回到老院子。晚上吃饭时，我对大伯大妈说，房子和床都整理好了，想明天搬下去住。不等大妈说话，大伯就说，行，明天搬下去住行，陈胜如也下去和你一起住，没开伙前还在家吃饭。我忙说好，明天就和队长说一下，陈胜如也说行。
第二天早饭后，陈氏俩兄弟和我，把两挑行李都拿到保管室，我在彩门喊队长在家吗。队长答应着，出门来了。来到保管室，他看了看路和屋里屋外，很满意的说，收拾的不错，房子就要人住，没人住不行啊。我对队长说，我和大伯大妈说过了，今晚就搬来住，大伯还叫陈胜如陪我住几天。队长说也好，早点单住也正规些。队长他又对我说，生活上要的东西，我现在就带你去供销社买。我说好，陈胜如说我跟你一起去，陈胜林说我先回去了。这样我们三人来到供销社，队长和老但打过招呼后说，我来给下放学生买点生活用品。又对我说，你看要什么。我想了想，就说，要两斤煤油，五盒火柴，一把掛锁，一块香皂，一条肥皂，两个竹壳水瓶，两个搪瓷脸盆。我对队长解释说，一个洗脸用，一个淘米洗菜用。队长说需要用的就买，钱也要节约用。我又要了一斤盐，八个碗和两个搪瓷钵子，菜刀、锅铲等东西。老但祘过帐后，队长说，等会叫会计陈胜定来给钱。队长又帮我订了几样农具，如大锄、小锄、镰刀、砍柴弯刀、铁锹等五六件农具，队长说祘在一起，让会计拿回去，安上把子好用。老但说行。我们又回到保管室，放下东西后，队长从家里搬了张小方桌來，说先用着，已叫木工做张小方桌和两条大板櫈了。队长陈嘉芳滿意的回家了，我和陈胜如又里外打扫检查一番，回到绍信大伯家吃中饭去了。
吃过中饭，我一个人来到保管室，我住的一间是带土楼的，其实就是在隔间的墙上，放上木行条，然后架上竹笆子，上用泥巴和草揉的泥摊上一层，就是土楼了，楼上不能住人，可以放东西。和山里民居一样，前檐墙一个门，两边两个窗，后檐墙是整垒的土墙无窗，一是防盗二是保温。窗户是带窗棂的，没有玻璃是透风的。后来听队里人说，我住的保管室，队里在盖保管室挖地基时，居然挖到二个钱窖。钱窖里装满了铜钱，什么朝代的铜钱不详，有一千多斤，队里挑了十几挑子，送到油店供销社，作为废铜卖了。当时，住在废弃庄子地基旁的五保户罗老奶奶，号啕大哭，说那都是她家先人防土匪藏的钱。我把两挑行李都打开，先把垫被铺上，再铺上被单，还好，垫被够宽，被单窄了约一尺，新被子和薄被也放到床上。两个煤油灯取出，我安上灯蕊，又加上煤油，点着放上灯罩，试了试，剪刀修下灯蕊就行了。小时在六安没电就用煤油灯，所以会用。零星的东西放在小桌上，在室内拴根绳子，放洗脸毛巾和洗脚毛巾。书放在帆布旅行袋里，就放在床里面，换洗衣服也放在床里面。我又去井里打了桶水，放在锅里烧了两瓶开水，预备喝和用。灶台也好烧，就是没有烟囱，滿屋子都是烟，薰的直流眼泪。我对我的住所很滿意，前有菜园，后有水井和柴堆，真是柴方水便。若要起伙，还要去油店买供应粮。因西莲大队是缺粮地区，插队知青国家拨有供应粮，按月供应，好象每月三十二斤，在油店粮站购买。正打祘走时，绍信大伯夫妇俩，带着小弟小妹来了，里外看了一遍后，大妈说今晚就搬来住。我说是的，你看都收拾好了。大妈摸了摸床上铺的草也厚，有被子有垫被，放心的说，不错，叫陈胜如晚上抱床被子陪你。我说好。大妈看到小闹钟在”咔嚓咔嚓”响，就问这是什么。我说是闹钟，有它就知道时间早晚了，还可以定时叫人起床。她不信，我演示了一下闹钟给她看，果然响铃了，她感觉很新奇。
绍信大伯不声不响的，帮我从柴堆抱捆柴禾来，关切的说，晚上冷了，可以烧点火烤烤，不过临睡前要把火搞干净了，当心火烛。我说我会注意的。我们一起回到老庄子，吃过晚饭，陈胜如抱了他的被子，拿了毛巾，我俩一起来到保管室。山里天暗的早，我点亮了煤油灯，显的格外亮。可是山里晚上冷的很，陈胜如说，我来起火烤烤，好冷。我说这屋没有火塘在哪起火。陈胜如说，队里每次开会，就在屋中间烧的火。我也看到，地上是有火烧的痕迹。我们把大门关了，起了堆火烤起来，滿屋子都是烟，我说烟太大，呛人。陈胜如说，马上你就习惯了，又说房子没有烟薰也不行，虫多，烟薰赶虫防虫蛀的。我俩边烤边说闲话，山里人睡的早，我们洗脸洗脚后，把火拢在一起后，也就上床睡了。我看了看钟，还不到八点。一人一床被子，薄被子再压上，一点也不冷。这是第一次在西莲单住睡觉，觉得很新鲜，吹灭煤油灯后，四周悄无声息，只有钟的走时声，寂静的黑夜静得瘆人，屋内和窗棂外漆黑一片。我睡意朦胧中，忽然听到土楼上，有悉悉簌簌的声音，夜深人静中，显得特别清晰。我一下子清醒了，侧耳一听，是有声音。我知道，这是老鼠搞的声音。陈胜如睡着了，可我睡不着，这声音不仅越來越大，而且从楼上发展到楼下，外面两间也有声音了。我开始还很紧张的听着，时间长了，听着听着也睡着了。
叮铃铃，叮铃铃，急促的闹玲声吵醒了我，把陈胜如吓了一跳，我昨天晚上，把闹钟定在6点半，果然准时响了。我笑着说，吓一跳吧，你家鸡叫也吓我一跳。他说城里人不喂鸡，起早就靠钟吗。我说对，要起早靠它，不起早不靠它。边说边起床，好冷，我到外间，在锅里加滿水，点着了火烧洗脸水。又开了大门，屋里亮堂多了，对面队长家和新庄子都有朦朦的炊烟。我返回卧室，叠被子铺床，发现床上有土和沙，肯定是土楼上掉下來的。看來要搞点报纸來，把顶棚糊了才行。我开始刷牙，陈胜如说，去年冬天来我就想问你，城里人天天要刷牙吗？我说，是啊，你们不刷牙。陈胜如说，我们这儿没有人刷牙，这牙也不脏，要刷它干吗。我说，不是牙齿脏，刷牙是保护牙齿的。他听了，喃喃的说，牙齿还要保护。我俩洗漱后，又冲了两瓶开水后，一起上老院子吃早饭。大伯大妈问昨晚睡的怎样。我说还好，就是有老鼠。大妈说农村家家都有。我说比家里多的多。大伯说，楼上有吗。我说就是楼上多，吵的不好睡。大伯说，我知道了，土楼上放的有豆包，所以老鼠搞。我问什么豆包。大伯说，豆包就是用稻草编的草包，里面装的黄豆，是冬季喂牛，给牛增膘抗寒用的饲料包，所以招老鼠。他又对陈胜林弟兄俩说，你们吃过早饭到保管室去，把土楼上的豆包，全都搬到茶锅台上，两天一过，楼上老鼠就少了。吃过早饭，陈氏俩兄弟來到保管室，架上梯子陈胜林上楼，我拿了手电也上楼了，楼很矮，弯着腰勉强可行。陈氏俩兄弟把豆包搬下来，放在茶锅台上，也就十几包了，还有散落的豆子，随它去了。后來队长來了，叫喂牛的饲养员，把豆包都挑走了，原来我们队还有十几条牛呢。队长对陈胜林说，你回去通知一下老院子的，我通知新庄子的，明天在潘岭子，扛竹子到油店，能去的都去。陈胜林说好，我这就去通知，说罢就走了。我忙对队长说，明天我也去。队长说，小甄，扛竹子是重活，你不要去了。我坚决要去，说可以少扛一点。队长也就勉强同意了。我兴奋极了，这可是到西莲插队第一次出工干活，按队长说的还是重活。
我高兴得和陈胜如回到老院子，吃中饭时，我和绍信大伯说，明天要扛竹子到油店去。绍信大伯说，你扛过竹子吗。我说没扛过，但扛过柴禾。绍信大伯说，担、扛都是重头活，要少扛一点，不能累坏了，干活也要慢慢来。大妈也说，一來就扛竹子行吗，以前也没干过，别去祘了。我说没事，我一个人挑行李，不也从烂石红上來了吗，明天去试试，不行就回來。大伯说试试也好，他弟兄俩也去，有个照应。下午无事，我来到大队部，大队会计石尚云，正忙着填表格。他个头不大，白净的脸，有气喘病，干事认真，为人直率。看到我来了就说，小甄，什么时候来的。我说来两天了。他问来了住在哪，我说队里安排住在保管室，吃还在绍信大伯家，过几天准备单烧。石会计说，上畈队保管室我去过，盖起来没两年，还有单间，队里真会安排，不错。我说石会计，我想要些旧报纸，把顶棚糊一下，不然天天掉土和沙在床上，不能睡。石会计说，柜头上堆的都是旧报纸，你自已拿。我搬张板櫈，站在上面，拿了两大迭子报纸说，这些可行。他说，你多拿一点没事，少了不够又要跑。听他这样说，我又拿了一点。谢过石会计，离开大队部，把报纸放到保管室，糊顶棚和墙虽没干过，但文革中常贴大字报，大同小异吧，但没面打不成浆糊也不行。我对我的卧室很滿意，单独开伙也要抓紧，明天去油店，可以到粮站问一下，我的供应粮来了没有。若来了，买回来就有米下锅开伙了。我又在床里面的旅行袋里，取出一本书，这是高尔基的《童年》，我坐在櫈上看了起来，并很快被书中的情节吸引，沉浸在书本中。不觉红日西坠，我连忙起身，放好书，把两道门锁上，来到老庄子。
大伯大妈和小弟小妹都在，陈胜林弟兄俩在后屋打草鞋在，我对大伯大妈说，我去大队部了，石会计在，我找他要了些报纸，以后糊顶棚用。大妈说，先要把床上那块先糊上，不然落灰脏。我说是的。我到后屋，他弟兄俩正在打草鞋。看到我，陈胜林说，明天扛竹子你去？我说去呀。他说你会扛吗？我说不会，没扛过。他弟兄俩对视了一下，陈胜林说，竹梱子长不好扛，上肩后尽量走快，一步赶一步，颠起來省劲些，路不好的地方走慢些，明天先少扛点，我们都去。我感激地点点头。这时大伯也来了，对我们说吃饭了。到前面吃饭后，天也黑了，我和陈胜如到保管室，烧水洗脸洗脚后，也不烧火了，早早的上床睡了。我把闹钟调到六点，整整兴奋一天，巴不得天亮了就去。可睡在床上，我又有点担心，在想明天扛到半路扛不动怎么办？扛太少了别人不笑话吗？到底扛多少呢？想着想着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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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18 15: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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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19 07:4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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