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感悟（5）

戎小熊

母亲

午睡起来，有人敲门

开门看是母亲

她提了两箱苹果

说是老干部局发的

从和平里拎到劲松

又拎上四楼

这让我十分不安

母亲90岁了

万一跌了一跤怎么办

然而，母亲没有跌跤

我却跌了，正是那箱苹果

绊了我一跤

髌骨骨折，碎成了五六片

母亲落泪了，反反复复地说

如果没有那箱苹果

我就不会摔跤，作孽啊

她情愿跌一跤的是自己

而不是自己的儿子

但有些事是无法代替的

望着窗外杨树干上的眼睛

愣愣地瞅着我，流着泪

那是母亲的眼睛

我每晚给母亲打电话

告诉她，伤口恢复的很好

已经能下地走了

母亲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在那一刻，我才发现

原来天下所有的母亲

都是这样容易受骗

容易满足啊

一想到母亲，我就夜不能寐

如今不能去看望母亲了

不知为什么，这些天母亲

频频入梦来。我隔着窗户

看着外面悠远的蓝天白云

那是母亲慈祥的微笑

挂在天上。我上中学时

父亲买了一台缝纫机

母亲买来布料，自裁自缝

半天的功夫就做好了新衣

看到我穿在身上

就吃吃地笑

2003年父亲去世了

但母亲还在，每次回家

小屋里的灯总是亮着

那桔黄色的灯光

是母亲跳动的心灵

只要母亲还在

小屋便充满了温暖

充满了爱

母亲给了我生命

包容我的无知

陪伴我慢慢成长

把最好的留给了我

有些事情只适合收藏

不能说，也不能想

却又不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