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三月的思念 每逢三月,总有一种别样的温和透着思念的风,带着几分曾经的熟络和不舍,悠然的拂过青春的背影,不经意间,使我眼眶湿润。 在甲子年的某个黄昏后,我终究忘了青春的模样,也忘了年少时的轻狂,唯有心中尚存的那一丝悸动,足以把知青的那一段经历拽进三月的斑斓里。 揉开三月的思绪,你是否也和我一样,仍惦记着山峰的云与雾,惦记着那一段刻苦铭心,这种惦记,期望为许多知青心中那一末红。这,没有对或不对。 青春的浓烈黯然已成过往,唯有心知道,岁月不宽宏,时间里剩下流云幽幽,知青人依旧踯躅在路上。 陌生在眼前闪烁,突然发现,我忘了回家的路。但知青两个字,在三月里总会闪过一道岁月的划痕,如同定格的相片,永远不会褪色。 三月的东山峰,我深情而来,一个阒寂无人的夜晚,我想起了独自立于山坡的埂脊上,揣怀着那张写满信仰和理想的信笺,轻轻地,被风吹向了山沟深壑。 知青,是那一代人在黄昏之后,注定秉烛夜读,灯火通明的人生,他让无数人感同身受,让你听完故事后瑟瑟发抖,如今的“零零后”们只能从朴直单纯的想象中去猜忌,很难会想起故事中曲折的结局。 知青这段往事已经过去了,留下的疤痕也已经平复,可咀嚼这些往事,其中的酸甜苦辣,留味悠长,只怕几代人都无法忘怀。沿着历史的曲线迁徙,激情退潮,时间缓缓收拢岁月的印痕,那是我们必定遇见不可逆袭的风雪暴雨,但我们终究走出,繁衍如今。 知青,偶尔被打捞出来,但却让我感到精疲力尽,即使有百分百的心跳之感,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因为,在时间无可抗拒的流逝中,知青的魂灵已经被浪潮慢慢所抛弃。 六十年前的那场轰轰烈烈的上山下乡运动,恐怕很难有人会预见将成为后来席卷全国乃至改变千万知青历史的序曲。于我而言,这段经历也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视野拉回到当下,上山下乡的政治运动已经出牌了,像我这样家庭出生的人,从长远来看,如果不从当前的政治形式中判断出自己应该面对的处境而还想利令智昏的话,那我将把整个自己的未来甩上毁灭的祭坛。时间定格在三月,那个时候,没有哪一个时间点比当下更需要思想动员。下乡的思想的动员,肩负着社会责任的使命,于是,运动的皮球被踢给了社会的每个家庭。3月26日举行的长沙市十四中学知青“下放东山峰农场启程”就为上山下乡运动的思想盛典提供这样一个机会。三天两晚的舟车劳顿,一群十六岁的青年被甩在东山峰的公路上。公路将山上下分为了两半,上下皆有羊肠小道,冒着炊烟显出黧黑色木板的房子和特有的吊脚楼,以及零星背着背篓的山里人。山下流水潺潺,千沟万壑;山上云蒸泉涌,沟壑纵横。整个山破的南面,上下大约也就是几十来户人家的样子,一眼便从村头看到了村尾,从省道下车往上爬坡开始,农家村舍里几乎难觅人影,在爬坡赶往山顶的知青点时,浓雾已遮住了整个山峰,不知所措之时,从一户人家的门楼里走出了一位老人,上前打听二分场三队湖坪知青点时,他们用拐杖朝着眼前的山坡上一指,说道:“就在上边往直走,大约只有几里路,上几个山坡就可看到。”农村的几里路远不是今天所说的几里路,它盲目、只有一个大概数,一旦你去走,那便是“望山跑死马”。顺着山坡往上爬,这里原本也应该是一条小道,靠山崖的一侧遗留下了一排倒塌的旧村舍,透过土墙上的窟窿,便看到了老屋遗址上残余的墙垛,显得破败沧桑,难掩知青今后的影子。这些湘北边陲大山深处的村寨,总有乡愁令人回味,沟壑之村中的民居,全部由禇黑色木棍与岩石块垒砌墙壁。让整个村落散发着一种禇黄的墨色,浸透着一种大山原汁原味原生态的纯朴、苍劲和蛮荒。 那时,就连场部且都是租借住老乡家的房子。梯田与山坡是这里人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命根子”。这里的人们利用“山”上做文章,形成极其震撼的“梯田与山坡文化”。如今,这些旱作梯田与山坡大多改为茶叶种植了。 在20世纪七十年代,也就是我上山下乡那会儿,这里的生活的贫瘠、物资的匮乏、文化的缺失,让你不敢想象。农场附近公社的老乡还在生存线上挣扎,即使在知青所居住的宿舍,我不记得谁个寝室有椅子,只记得有职工家属的屋里会有一条凳子,知青是没有凳子桌子的,连小板凳都没有,所以在进餐的时候,能坐在门槛上或者蹲在屋檐的走廊上吃饭,都让我感觉幸福。 那时,在我心目中,椅子是一件让人幸福的家具。它使人可以更安全、更放松地坐下来,慢慢地享用餐食,静静地阅读、思考、欣赏大山的景象,深入地或肤浅地互动交流。我无法知道曾经蹲着吃饭的人心里发生着什么,他们和现在坐老板椅和沙发之间曾有着怎样的联结,但镶嵌在我头脑中,长期蹲着吃饭的习俗不曾随着记忆而消失。 这些年,任何一个吆喝,便可聚集一帮知青或者朋友,约上一家饭店便可叙旧,话桑,然后大快朵颐。一起吃喝风靡了退休后知青的日常,不管是深夜催眠,还是三餐下饭,看上去很不错的食物搭配着我们咀嚼吞咽的声音及享受美食的表情,都能让人隔空产生愉悦感,虽无青春的颜貌,但通常还是赋予老年气质里面的丰荣,或许,还在表面上有种善气迎人的满满存在感。 然而,想当年,知青的那会儿,无论是吃无油萝卜还是沾着油珠的土豆或辣椒汤,你总是能听到一句灵魂拷问,“饭能吃饱吗?”在知青们的伙食面前,每餐一钵“四两米”的饭无疑等于认怂。吃饱要互相攀比,‘饱’似乎成了我的奢望和知青心目中的最高追求和享受。于是,拿着信淺的手微微颤抖,泪水滴落,和着笔墨,晕湿着纸张向家庭父母们诉苦讨难,可那个年代,谁家又有多余的钱粮呢? 如果有人想在东山峰上寻找理想主义的浪漫涟漪、或者感受“大有作为”的真切,那当然就只有失望。山雾只会对你说,来,看看这山上恒古不变的云海,多宁静啊。 可是,这云雾下潜伏着透支体力的艰辛、生活的苦不堪言、人性的荒诞变异,埋藏着难以想象的人生秘密。但环视四周,山峰上,簇拥而来的只有无尽的荒野与茅草、不远处澄澈翠绿的树木与忽隐忽退的云雾,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的身影。这时的我,就好像是躺在山坡上的枯草,无奈地等待着未有期待的到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湖坪的茅草房中设有一个小便利店,在绝望的时间里,我偶尔一个人去那个小便利店坐着,放空情绪,买半斤桃酥,享受那种“猪油酥饼”香味的快感。对于身处各种不确定状况的知青来说,山顶上有如此的小便利店是个抚慰人心的存在。一间小小的店,不起眼,却是知青心里难得令人舒服的一隅。“便利小店,是一个知青心里的慰藉。 山上来年的春天,是一年中最烂漫的季节,阳光与绿色,山峦与云海,勾勒出一幅迷人的山峰春色的画卷,见一眼就让人怦然心动。但知青在上山下乡的河流中漂流久了,就会发现自己不如意的事太多了,而选择在此却是无奈的缘分。 还未到十月,山峰已飘有零星的雪花,茅草屋内,月色灯火之下照亮这幽深的长夜,所有经历的事、遇见的人,都会浓缩成一个词,过去。但是,经历了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让知青一代领略了什么是农村及农民,什么是城乡差别。 那个年代,知青上山下乡运动,虽然包含着复杂的政治与安全考量,但毕竟这种运动在当时应该是无奈之举,但它深刻地改变了每个知青的前程。上述所说的几个时段,塑造了我们至今所熟悉的回城、下岗、待业等现状,也塑造了一些凄楚的自己,上山下乡运动之间错综复杂的战略现实、社会关系与个人的情感联系。面对当下这一时刻,我们对现实的关注,都不能绕过这一历史脉络及其背后的逻辑关系。 北大的刘丰教授认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提升我们的维度。每多一个维度,就能看到无穷多倍的美。其实,现实生活中,不是所有的梦,都来得及实现,不是所有的话,都来得及告诉你。时代在变。当年的知青运动,正在渐浙褪去光亮。当年扑朔迷离的事件,真相正在剥离中露出面目,评价也大不相同。原来的正确光荣与伟大,正在显示平常平庸和平淡。 然而,三月的走向,还赋予知青的一个属性;“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那些因前路无迹可寻而辗转反侧的日子、那些为回城走出困境而欢欣雀跃的瞬间,或许只有曾经的自己和当夜的星空才能了解。 曾经的三月,是滞留在知青脑海中本能的冲动和敏感。在思绪的宽容和记忆的衰退中,将随着夏天的瞬间冲动永远一去不复返了。只留下知青艰苦生活的感受转化为吃苦耐劳的品质保存至今,而且还担了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一次又一次的付出。这或许就是这人间最妥帖的尊严,体现了知青生命的起点与终点。 为此,在这春渐盛花渐开的日子里,不管是长沙知青还是常德知青,在三月里,也许很难遇到合适的聆听者,甚至还会出现无话可说的尴尬和无人可说的落寞,但你只有抛去外界嘈杂的声音,听自己的心就好。 2023.3.6草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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