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僧人

戎小熊

五台僧人

七月去了五台山，改变了我

对僧人的看法。以前僧人给

我的印象是不苟言笑的

在塔院寺，我的这一印象

充实进了相反内容

一位老僧刚为拜佛者敲完磬

转过头逗一个六七岁的女孩

问她吃什么长得那么胖

众人见他面善随和，围着提些

佛教上的问题。他嘻嘻嘻哈哈

地回答，戏虐和认真参杂着

风趣得很。我问他何时出家的

他咧咧缺了门牙的嘴，拍拍脑袋

说去年。这样的回答有些幽默

透出了浓浓的禅味

他所说的去年，我的理解

是指过去了的年华，是指用语言

无法表述的时空和感受

对于我们凡人也是一样

还是用“去年”概括以往的

人生体验为妙。一个足以影响

我们一生的事件，无论它过去了

多少年，它的新鲜程度

它所产生的那种恒久的影响力

不是就和去年发生过的一样吗

健忘和麻木，绝不是好的品性

高耸的黛螺顶上，两位僧人

一步一叩地进了山门

地面是坑坑洼洼的石板地

头磕上去咚咚直响

西藏的“转山”也是这样

藏民一步一叩地行进

风雨无阻地要几个月的时间

我的心就随着两个僧人的头

在石板上起落。大殿也在抖动

游人肃穆，鸦雀无声

我是乘缆车上山的，我没有勇气

去爬那些陡峭漫长的石阶

而他俩却是一阶一叩地上来的

我是俗人，无法进入到佛子的

内心世界。但我知道这个过程

起码是一个战胜自我的过程

让我不能理解的还有他俩的表情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最为坦然

自若的两张脸。我知道他俩也会

有心愿的，他俩每叩一个头

就离心愿近了一步

当他俩叩完最后一个头

心愿也就满足了。那该是怎样

一种感觉，该是怎样一种心情

啊，心愿啊，我不住地默念着

天边就浮现出一座浑圆的大岭

这是五台中的东台，叫望海峰

我记住了这个名字

它给了我太多的启示

龙行天下

当年我也去过一次山西的五台，重点寻访了那些喇嘛庙（藏传佛教），因为那些喇嘛大多是从内蒙古过来的蒙古族农民，我喜欢用蒙语同他们交流。当然只是最底层的小喇嘛，都是为讨口饭吃而来的。说这里管吃管住还发钱。养活了自己还能养活老婆孩子。
那是世纪之交时候的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