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常看 于 2019-10-6 10:12 编辑
毛主席为何说干部子弟是一大灾难
看当下权贵资本主义的所作所为,就知道新中国肌体上的毒瘤——新的血统论流毒至今,愈演愈烈。
栁英发(湖北省武昌实验中学1966届高中生)
文革初期的“血统论”
我出身于老工人家庭,父亲以上几代都是工人、贫下中农。从小学、初中到高中,我一直都是三好学生、少先队大队干部、共青团干部。1960年冬,我当时念小学六年级,共青团武汉市委组织“红色少年”到韶山参观毛主席故居,我是成员之一。1963年我在三角路中学初中毕业,全校考入武昌实验中学的只有我一个人。武昌实验中学是湖北省的重点中学,当时是最好的学校。文革后很多人问我:“你出身这么好,一直是学生干部,是很受重用的,你怎么成为造反派呢?”
在一般人眼里,造反派都是在新中国历次运动中受过冲击的人,就是说造反派队伍不纯,“牛鬼蛇神”多。我成为造反派不是因为文革初期给校领导写大字报、反工作组,被他们打压,而成为造反派的,不是这一种类型。我完全是对学校的很多事情看不惯,因而站出来造反的。
实验中学的高干子弟特别多,党政军的,公检法的,工矿企业的,文教卫的,像我这样出身于工人、贫下中农的子弟不多,再就是高级知识分子的子弟比较多,出身城市贫民、独劳的也有,还有少数出身不好的。
学生的成分就是这样,各个社会阶层的人都有。实验中学读书的气氛很浓,因为是省重点嘛。浓到什么地步呢?学校门口每天有戴袖章值勤的,早晨要查进校学生的学生证、校徽,这些人一边值勤一边读英语或俄语单词。早自习、晚自习就是一片读书声。我很不适应,因为我是三角路中学去的,武昌车辆厂的子弟多,读书很轻松的,成绩应该说是很不错的,不然去不了实验中学。
进学校以后,学校领导就跟我们讲:“你们一只脚进了实验中学,另一只脚就进了清华。”当时实验中学有“小清华”之称。这个我不大适应。高一的时候我比较沉闷,星期六我就赶快回家,学校要求礼拜天晚上到校,我都不来,星期一早晨来。但是我在班上学习成绩比较好,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团支部改选,我就成了组织委员。高二的时候是宣传委员,高三的时候就是支部书记,一直是学生干部。
当学生干部有个什么问题呢?就是跟高干子弟关系搞不好。高干子弟当然也有好的,但是给我总的印象就是骄横得很,骄娇二气。他们的学习成绩也不怎么样,生活方面和我们比那就是不一样。那时国民经济刚刚恢复,我们都是在学校吃饭,早餐大概是三合粉面做的馒头,稀饭,再就是萝卜丝之类的酱菜。我们是从困难年代过来的,对这就很满足了。但是他们不吃,或者只吃一点就丢到桌子上,回宿舍去吃从家里带来的一些东西。说个笑话,我和我们班上一个贫下中农子弟,他也一直是团干部,我们曾经偷偷把他们丢到桌子上的食物拿来吃,所以对他们的行为很看不惯。再就是礼拜六家长的车来接,星期六要做清洁,有的时候他们就不做清洁。我曾经在大门口看到,车子停得远远的,司机来接,大包小包的接过来,送上车。我回家,公共汽车票5分钱,我舍不得,都是步行,上学走,回家也走。我觉得他们这样很不好。
我就问门房的师傅:“这是怎么搞的?”他说:“现在还是好的,像前几年,那车子成串。”当时我就想到我到韶山去参观的事。当时武汉市有个八一小学,全部都是军干子弟,跟我们一起参观的就有这个学校的一个学生。他就谈到学校的生活,说学生之间的等级都非常严,“学校里就是谁的爸爸官大,就得听他的”。我问:“你父亲是个什么官?”他说:“大校。”他们学校里还有将军之类的。我说:“你怎么能够成了学生代表来参加这个团呢?”他说:“我是老师推荐的。”
我因为是学生干部,也到同学家里去看看,包括一些干部子弟家里。我们班上有个同学,他父亲是市里宣传部门的负责人,我到他家里去过。他家一栋楼,上下两层都是,有门卫有保姆。我家里那个时候还住着茅草房。
我读小学、初中的时候,班上也有干部子弟,但都是工矿企业的干部子弟。读小学时有个我们车辆厂副厂长的子弟,跟我同班,读初中的时候,有个火力发电厂副厂长的孩子,也跟我同班。我到他们家都去过,这些工矿企业的领导干部,和省市委的这些领导干部跟群众的关系不一样,虽然是副厂长,就跟工人住一个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屋里了不起有一部电话。而那些高级干部的住房就是两层楼、小别墅,还有电视,那个时候都有电视,我感到很惊奇。
这且不说,跟高干子弟的主要分歧在什么地方呢?在发展学生入团这个问题上面,从我当组织委员起,到当支部书记,一直到文革开始,分歧很大。当时讲阶级路线,“有成分论,不唯成分论,重在政治表现”,应该是这样。一些高干子弟在初中都入了团,没入的很少。那些出身不好的,或者出身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的同学要求入团,就很困难。
一个同学出身是工商业兼地主,当时来说这个成分是很高的。他从高一申请入团,高二申请,高三申请,每次开支部大会,高干子弟们都说这个同学跟家庭没有划清界限,认识不够,一直这样说。而这个同学是很老实的一个同学,表现很好,关心集体,也很爱护他人。但高干子弟们一直不举手,我也没有办法。一直到高三大家要毕业了,才通过他入团。
当时我们在班上组织演活报剧《想起往日苦》,让这个出身不好的同学演贫农老头,有高干子弟就跟我说:“怎么能叫他演呢?”我说:“怎么不能演呢?”他们对我就意见非常大,还有其他一些高干子弟说:“柳英发你要注意啊,你要注意我们党的阶级路线,不要背叛我们无产阶级阶级路线。”但是我出身好,学习成绩好,你把我没辙,我掐得住你。九十年代初我们班上同学聚会,这个出身不好的同学还跟我说这个事情,当时他怎么受压,我讲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当时他就说:“当初你们不让我入团,老子现在入党了。”搞得有些同学很尴尬。
还有一个出身知识分子家庭的同学,高干子弟说他“一颗红心,两种准备”没有做好,总是想读大学,总是要他检查这个事情。这个同学很坦率,他说:“我进实验中学来,就是为了读大学嘛,你说我来干什么呢?到下乡的时候我可以下乡啊,你为什么非要我现在这样说呢。”这个同学一直没有入团,后来也入党了。下乡的时候我和他一起。1968年我们下乡,这些同学都是造反派,都下乡了。那些高干子弟从1967年开始就有人走关系、走后门当兵了,有的现在是很大的官了。
在阶级路线这个问题上我和高干子弟有很大的分歧。我当时就跟他们说:“你出身好,这是个有利条件,但是不决定你的表现就好啊,都要重在表现啊。没有‘自来红’,只有‘改造红’。”“至于出身不好,‘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这也是党的政策,是不是?”反正高干子弟在出身不好的同学入团问题上就是不举手,那你就没有办法。
有个女生,她爸爸是总参某基地的司令员,娇滴滴的,骄娇二气。我就在班团组织里学解放军,搞“一对红”,帮助她克服她骄娇二气。她的确表现得很不错,我就把她当没有“自来红”、只有“改造红”的典型,在班上、在全校团干部大会上宣传她。这个同学在文革一开始造反的时候就是造反派。
四人帮被抓后,工厂里办我的学习班,我就专门谈了一天,我是怎样成为造反派的。因为在学习班里,有些人跟我提这个问题。学习班的头头还有一些“动力”,跟我父亲关系都很好,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当时他们就说:“我们了解你从小学到高中的经历,你搞什么造反派?”就是说我成为造反派好像不可能。我就跟他们讲,讲了一天,他们都有记录。我当时就说,如果我高中不在实验中学读书,就有可能不成为造反派,而且不可能成为造反派头头。因为实验中学那个环境,因为跟高干子弟存在一些分歧,文革中自然就不站在一边了。
1966年10月份,我们学校成立“红十月造反公社”,我们在学校就是多数,我就当了头头,非常自然。那些出身不是那么好的,坏一点的,就自然地跟在我们站在一起,就是这样自然的一种局面。文革中关于“五十天”、“十七年”这两个问题的大争论,我觉得就是阶级路线这个问题上的分歧,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个问题也关系到为什么会发生文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