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张翟西滨 于 2016-6-24 18:08 编辑
“红薯是插种作物/我赞美它的藤蔓/有断头再生的顽强生命力/一根长藤剪成无数节/插进泥土的心窝就会成活/藤蔓握住了泥土的暖意/就会长成结果/秋收时节/用锄头挖一藤蔓/就有一个或几个红薯/它们提倡多子多福/不在计划生育之内/它们和平相处/没有战争/红薯的一生/是一种没有歧视的生活过程/一种乡村的朴素情感/每次挖红薯/我都有久违的感动漫过全身。” 这首从网上拜读到的“红薯”诗作,勾起了我对当年插队刨红薯的思绪——
红薯,有多种称谓,有人叫它红苕、番薯,也有人称它山芋或地瓜,我太熟悉它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城里居民凭粮本供应,细杂粮搭配,如我每月定量供应27·5斤,缺粮的日子,红薯自然不可或缺,一日三餐,就要靠它接济充饥,或煮或蒸或烧,是其主要做法,但是吃久了会膩口,母亲就会变换吃法,煮熟了切成条状油炸;或当土豆炒菜吃;或放在太阳下曝晒,做成薯干,饿了可随时拿几条或几片来咀嚼。听大人讲,当年黄土地里长出的红薯,含水分重,稍软,是没牙老人品尝的佳品。沙土中长出的红薯,水分少,吃进口中,干噎嗓子,满口淀粉,犹如炒熟的板栗同样滋味。凡人皆有不同口味,我喜欢吃沙土中长出的红薯,干绵充饥。薯芯有纯白、粉红之分,遇到粉红芯,像吃梨和苹果一样,有时拿刀削掉薯皮,生吃爽口,嚼在嘴里,发出“咯嘣咯嘣”的脆响。它是城乡家庭的主食,常摆席面,许多人靠它过活。因此,我对红薯有着特殊的情感。 百闻不如一见。知青岁月,我亲身经历体验了红薯栽种、生长和收获的全过程。我队在“营房”地块半人高的棉花地里,自南向北,间作套种了一溜一溜的红薯,即是棉花地,也是红薯地;采摘棉花的时节,也是收获红薯的日子。瞧!那绿中透白,白中泛青的棉花地,倘若人不进地很难看到地下还埋藏着红薯。出工前,随着队长连声喊“摘棉花咧!”,我就会手提担笼,跟着社员到地里摘棉花;若队长连声喊“刨红薯咧!”,我就会手拿锄头,到地里刨红薯。干不同的活,拿不同的工具,这是起码常识;摘棉花的时候,垂头可见,红薯藤蔓向四周扩展、延伸,那么葱绿和茂盛,把黄土梁梁捂的严严实实。某种意义上,它抚平了岁月的伤痕,不见了生活的凹凸,黄土地看上去丰满充盈,是庄稼人寄予希望的愿景。我发现,红薯只在泥土的表面生长藤蔓,什么时候也看不出它的特殊之处,因为它们隐藏在根部的深土里悄无声息,默默成熟,委实像庄稼人,不事张扬,老实巴交。 深秋,红薯在那片黄土地里成熟了。微风习习,轻拂心田,太阳依旧很灿烂,社员们扛着锄头,背着竹篓或手挽担笼下了地,来到地里,分工明确,男劳力大都挥锄刨红薯,妇女劳力皆弯腰捡拾红薯,我先用锄拨开那些茂盛的藤蔓,泥土的脊梁裸露眼前,轮廓分明,这是红薯成熟后隆起开裂的部位,举锄挥舞,轻挖细刨,泥土松动,只见连根带泥翻滾出来的红薯,嗬!一窝好几个,有大有小,有多有少,如同电影《地雷战》日本鬼子刨“母子雷”,提起一个,带出一串,兴趣盎然,惹人喜爱。 “咥红薯,屁大王。”那是农村颇为流行的一句口头禅,也是大伙的共识。红薯属粗粮,少吃尚可,吃多咧,便会闹出笑话。那会儿,我常听一个寒舍的知青相互“砸呱”,这个说:“把他家的,你的响屁能把裤子‘嘣’个洞。”那个道:“还说我哩!你昨晚的‘响雷’,像燃放‘二踢脚’,能把被子掀翻。”逗得大伙儿哈哈大笑…… 贫穷的年代,红薯和我们同甘苦、共患难,走过饥荒,捱过艰辛。如今,我早已返城,还是难以割舍红薯。只要看到它,就会想起插队的生活情趣;吃着它,就会念及那段峥嵘岁月,不是情感作秀,着实触景生情。“皆因昨日苦中苦,方知今日甜中甜”。 虽然,当今的美味佳肴,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丰富多彩,百味俱全,然而,每每咥红薯的感觉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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