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乜吖 桂吖 ……
其实,乜吖的离去,曾是我最在意的。
自我分析一下,当年我把队长当组织了,他做的就是应该的,这就是我当时世界观。
少不更事啊!
乜吖就不一样了,当我想到她的时候,一个普希金笔下的村姑就跳了出来:阳光从绿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身上,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色土布大襟上衣和毛蓝裤,把她苗条而又茁壮的身材包裹的恰到好处,黑油油的粗辫子随意的在身前身后甩来甩去,秀气的脸庞白里透红,黑白分明的丹凤眼大大的看着我,红红的嘴唇永远是笑盈盈的,好美啊!
这么好看,可干起活儿来,却是一把好手!
刚到那晚,大一岁的高大白净洋气的长生、乜吖,小一些的桂吖、庆吖先后来到我家,桂吖就是略黑一点的蒋欣,我们坐在小油灯前互相探问,好温馨的回忆,正应了费翔那首歌,年轻的朋友在一起啊,比什么都快乐。
乜吖桂吖一直都很喜欢我,因为我会教她们唱好多她们从来没听过的歌儿。
她们也要我学她们说话,从123456开始,以至于武锅青工说起进厂不久的我就说,那个乡里吖!
我哥比我先到唐家湾约半年,我到时他被安排到外面做民工去了,我便住在他那间房里,隔壁右边是会计,左边是乜吖家。
她和赤脚医生哥哥住一起,嫂子曾做过武汉的公交售票员,一个眼睛大大也还好看的城里人怎么会到这儿来,我咋从来没问呢?
她家地主出身,我哥住的这间房是另一个地主的儿子的。
贫协组长老大姐曾问我有没有妈妈家,我说有啊,我有妈妈!
移民户一家来的更晚些,和他家16岁的小姑娘两人锄地时,小姑娘说贫协组长想把我那27岁的房东介绍给她,我笑了,“这辈子不结婚我也不找地主的儿子。”
一不留神,得罪了一湾子人!
没几天插秧,我成了领队,一个叫我曾叫了一堆名字直到苕箕箩筐还没叫对的婆婆好心:桂吖,你上去帮帮!
于是,桂吖才走上前来,三下五除二将我拉到了大家的一起。
铁路旁做工,累了,有个民工便睡在了铁轨上,可想而知,很残,我哥吓的跑回来了。
队长把他家天井南边空闲东屋给我哥住,我跟他家90多的婆婆住西屋。
桂吖他们问我怕不怕,我觉得很奇怪,这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说,老婆婆鼻子很臭,可我一点儿都没闻到。
不是割麦子插秧那么累,不是蚂蝗会咬人,我觉得农活还挺有意思的,大家一起有说有笑,特别是撒粪、用脚在水田搂草,一排排的前进,除了说笑偶尔还唱唱歌。
那几个青年名字我记不得了,他们说的事情却印在了脑海,说的是其中一位到武汉被城里人騙了,他非常珍爱的毛衣,就此和那个城里人一起不见了。
乡下人真老实!
我哥对农民的感情,比我深的多,无论南北,农民对他就一个字,好!
刚在学校摘下现行反革命的白胸条,就到了彰武大四家子黑土地上,农民没人歧视他,对他,比我这个妹妹都好的多。唐家湾就更不用说,他饿晕了是农民背他回家。
队长去世,乜吖自杀,都是他告诉我的。
承包了,照说乜吖那么能干,种粮食怎能难得到她,可谁都想富,看到种西瓜能多赚,她也种,但无天时地利也无人和,收获的是“气”,一怒之下喝了农药留下了丈夫和孩子。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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