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燕津 于 2017-9-22 22:43 编辑
学工学农 叫学工学农是后来的事儿,当时就叫去工厂劳动或去农村劳动。 文革前,我上初中。那年代,对于我们这些学生来说,不仅要读好书,还要又红又专,从小培养与工农相结合,将来做革命事业接班人。 学校每年都要抽出一两个星期,安排我们到工厂和农村去深入工农,接受锻炼。 我们这些半大小子可没有这么高度的思想觉悟,听说离开枯燥的课堂,不上课了,敲打着课桌,欢呼雀跃,兴奋得恨不得马上就出发。
学工
初中一年级时,我们劳动去的工厂是华北缝纫机厂。 我们小组被分配到后勤部门,干的是辅助工作。第一次走进工厂班组,什么都好奇,也挺兴奋。 第一天干的活是清理澡堂子:用水龙头冲浴池,用抹布擦池盆,笤帚扫墩布拖,我们挺卖力。水龙头冲地挺好玩的,不一会就把自己衣服弄得精湿。清扫完浴池师傅又把我们领进锅炉房,我以为还要干活,原来师傅是让我们把湿衣服脱掉,在锅炉旁烘干。 半大小子闲不住,看烧锅炉的师傅用大铁锨往炉膛里送煤,一个同学觉得好玩,也学着上煤,漓漓落落撒了一地,另一个同学说自己保证不撒,端着一锨煤哆哆嗦嗦送进了炉膛。几个同学都要试,你一锨我一锨地玩,直到烧锅炉的师傅喊了一声:够啦! 后勤总是干一些脏累苦的活,那天的活是清理厕所,我们一听,全耷拉脑袋了。至今感谢那个组长师傅,说哪有让孩子干这个的,太脏,你们去扫厂区大道吧,我们自己扫厕所。 虽然喊的是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不怕臭,但太脏太臭我们还是受不了。 工厂劳动期间最热闹是吃饭的时候,分散在各车间部门的同学聚在一起,说着各自车间的事,吃着聊着,嘻嘻哈哈。 也有麻烦事。上班时,我们把从家带来的大米放在饭盒里搁进食堂的大蒸锅里,等中午取饭时,不少同学傻了眼,一大堆近似的饭盒,不知哪个是自己的,滚热的饭盒,也不便挨个打开看看。再看那些工人,很轻易取走自己的饭盒,仔细一看,人家饭盒上贴着带名字的橡皮膏,有好几个同学是新买的饭盒,结果第一天饭盒就“姊妹易嫁”了。菜很少从家中带,到大食堂排队买个素菜或肉菜,一大堆同学聚一块吃,饭菜就特别香。 回到学校是要写劳动总结的,总结上虽然革命口号一大堆,但我们谈论起来的,都是那些趣闻趣事。
学农 初二年级,开始学农。 学农更叫人兴奋,因为要背上铺盖卷,离开家到农村去住,我高兴得头天晚上没睡好觉,一问,好多同学和我一样兴奋。 提前几天学校就通知了,说要到津南李七庄去收稻子,住上十几天,一来支农,二来锻炼思想,还得学老八路,带上粮票和饭费,不沾群众一针一线。 临出发前,学校又通知,说是农村大队来信儿了,人家说孩子们到我们这儿帮着收稻子,哪有自带钱粮的,坚决不收。我们听了,喜形于色。 出发时,几百人的队伍,个个背着着背包,提着装着脸盆牙具一类东西的网兜,唱着革命歌曲,浩浩荡荡行进在大街上,歌声此起彼伏,个个洋溢着青春的热情。 到了生产队,安排了住宿,进门就给老乡挑水扫院子的,还真有点老八路的作风。 第二天就在稻田里挥舞镰刀割稻子了。 劳动内容是:把稻子割倒,捆成捆,扛到地头。 开始稻茬割得参差不齐,稻捆大小不一,有松有紧,扛起来就散包。第二天生产队专门指派社员来捆捆儿,我们只是割稻子扛稻子。 同学们还真是不惜力,一个人最少扛两捆,劲头大的扛三捆,个别逞强的,扛上四捆,脑袋埋在稻捆里,步履踉踉跄跄的,却喝得好彩,掌声响起来。 第一次睡大炕,挺新鲜,就是太硬,躺下来咯得慌。 第一次集体吃农家饭,觉得比自己家的饭好吃。新大米,特松软香甜,又敞开吃,很多同学不吃撑着不撒嘴。 第一次干农活儿,谁也不偷懒,结果干了一天就胳膊膀子一块疼,第二天抬胳膊都费劲。 晚上洗脸洗脚,得去伙房打热水,那天轮到我去打热水,我端着一洗脸盆热水从伙房出来,一只狗紧跟着我,直叫唤,我喊它离开、伸脚踢它都不起作用,连害怕带着急,一盆热水泼了过去,狗狗嚎叫着跑了。我再回伙房重新打热水,伙房就是不给,说是按班排供应,没富余的,结果那天我们冷水洗的脸脚。 那天,在稻田里发现一条蛇,一米多长,我们特兴奋。几个同学在稻田里围追堵截,吓得女同学女社员吱哇乱叫。终于抓着了,借了老乡家一个桶,把蛇先存放起来。我们几个一商量,决定制作一个标本。 一个同学居然自告奋勇,借辆自行车,趁夜色偷偷回学校,到生物实验室拿一个装福尔马林的大瓶子,藏在书包里,第二天一早再回来(我们有生物实验室的钥匙)。虽然能回家住一宿,但来回几十里地,也真够他呛。 回到学校,我们把泡蛇的瓶子放进生物室,后来就不再关注它了。 这样的学农共两次,第二次是在文革初期,虽然班级散了,变成了许多战斗队,但时值农忙,当时的校革委一组织,大多同学都能积极参加,热情还挺高。 都是去的津南李七庄,都是排着队浩浩荡荡来回,都是高唱着革命歌曲,都是情绪高涨。 谁也不会料到,这浩浩荡荡支农队伍里的大多同学,一两年后,一拨一拨陆续走进广阔的农村,真地去学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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