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土地趣事之——十二个“红糖煮鸡蛋”

雷午寨主

一口气吃了十二个“红糖煮鸡蛋” ——红土地趣事

    你知道湖南人招待客人用什么吗？你知道湖南人厚道成什么样吗？如果你不知道，看看我的亲身经历就知道了。

    我们兵团最早来到的是复员转业军人，然后是保山、施甸的移民，然后，大批的湖南移民来到了瑞丽，所以，等我们到了的时候，连队里老工人几乎一半是湖南人。

    湖南人聪明、能干，是众人皆知的，但待客的热情、实在，还是在一次去人家时体会到的。

    那是1974年，和我一个宿舍的昆明知青刘建明谈恋爱了，对象是营里卫生所的护士福秀，是个湖南妹子，家住在二连。一天，正赶上星期天，一大早刘建明就拉着我去二连，说是看看福秀去，正巧，我也是没事儿，心想去二连看看也好，还可以去蹭一顿好饭。

    结果近一个小时的跋涉，九点多钟，来到了二连。二连是个先进单位，我经常来找素材，写点儿什么上上“简报”，连里的干部也熟，星期天，大家都在休息，沿途打招呼的人也多，老工人多数都在洗衣服，做家务，我没有和大家多啰嗦，就跟着刘建明进了福秀家，福秀是昨晚回来的，早知道我们要来，在家门口摆了小桌子，沏好了茶水，等着我们。待我们坐下后，福秀向她的父母介绍了我之后，我们就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没有多久，福秀的母亲，就端着一碗东西，放到我的面前，说：“没吃早点，就先吃点儿这个吧！”我看了一眼，蓝花粗碗里是红糖水，里面隐约有白色的东西，好像是卧的鸡蛋，心想，几乎一个月没杀猪了，肚子里早就没有油水了，有鸡蛋吃，太好了。这次真没白来（那时，连队、营部都是将近一个月杀一次猪或牛，只有这样才能吃到肉，鸡蛋是老工人养的鸡下的，知青没有养的，是个稀罕的东西）。心里那个高兴啊，用心花怒放形容也不过分。我连忙道谢着，接过勺子，忙不迭的吃了起来。原来湖南人招待客人，是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给客人吃，生怕客人受怠慢，我吃的就是红糖煮鸡蛋。那个粗碗里红糖放的很多，里面的鸡蛋一个一个挤在一起，鸡蛋都成了一片一片的，看着不多，可是一层一层的，总也吃不完，在我实在吃不下的时候，用勺子翻了一下，底下还有五、六个鸡蛋在下面，仔细想了一下，加上我已经吃了的，这一碗里竟有十二个鸡蛋！我是吃也不好，不吃又不行，只好硬着头皮，把剩下的鸡蛋一个、一个地送进口里。刘建明和福秀也去帮忙准备午饭，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和红糖煮鸡蛋战斗，……终于，鸡蛋全下了肚子，午饭的饭点儿也到了，福秀全家都来了，把我让到了上桌，作为主客。频频对我让酒、让菜，而我，一肚子都是鸡蛋，任是什么也吃不下去了，只好一口一口地把酒灌下去，菜啊、肉啊、什么都吃不下去。主人见我只喝酒，没吃菜，连连说“菜不好，凑合着吃！”我是实在不好意思了，只好勉强夹了菜送进口内。桌上的菜肴之丰富，量之大，都是从没有过的，可见主人对刘建明这个未来女婿的看重，桌子上鸡、鸭子、牛肉、猪肉、马鹿肉、麂子肉、竹虫、棕包虫、一应即全，在当时真是及其丰盛的一顿饭了，可惜啊，我是看在眼里，无法吃进口。真是懊恼死了！

    现在想起来都后悔！

    后来，我问福秀，怎么那天给我下了那么多的鸡蛋，她说，“不多啊！我们的风俗是贵客上门，都是下十二个鸡蛋的。你是饭量太小了。”哎呀妈呀，谁能一下子吃十二个糖煮鸡蛋？我算是领教了。

    其实，是我不了解湖南人的热情，要是糖煮鸡蛋一端出来，我客气一下，主人就会另拿一个碗，把我认为能吃下的鸡蛋舀出来，我只需吃掉舀出来的就可以了，可是，那天我没那个意识，也没想碗里有多少，就忙着开吃，结果，一下子就吃得顶住了，任什么好东西都没法子品尝了。

    唉！吃一堑长一智，我心想，以后一定要接受教训，下次一定……

    可是，再也没有“下次”了，那么丰盛的家宴，再也没有赶上。

                                            —— 记于2013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