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根本没有列车员，也不知道被人群挤哪去了，水和饭都没有供应；厕所也改变了用途变成了车厢里的特等包间了，里面挤满了人。喝水、买饭、上厕所只能是火车停站时下去解决。过道里全是人无从下脚，挪一步都很难，根本无法行走。只有火车停下时，多数人动弹才能艰难地移位。走几步不可避免地会踩着或碰着坐在地下同学的身体，因此会发生一些争吵和人群的一些躁动。有很多男生手扶着行李架，脚踩在座位靠背上来回跨着走。腿脚有时也会碰到座位上同学的头部，也免不了发生一些争吵。从车门出去很难，上来就更难了，大多数人从窗户跳出去。那时候谁也没有水杯，下了车大家争抢着对着水龙头喝水。火车站厕所较远，又不知道火车什么时候开，因此有很多人为了方便就在站台解决，男生在站台边上背过身小便，有些女生则围了一圈作为屏障各自轮流方便。哈！这个景观恐怕也是大串联所特有的吧？那个环境谁也顾不了许多也没有了斯文，就当是掩耳盗铃似的闭眼方便。心里也自己安慰自己革命是暴动，不能温良恭俭让，让小资产阶级的假文明见鬼去吧。方便完就又从窗户爬进来，随着火车的开动，乱哄哄的人群又恢复了平静。
我在行李架上趴下想睡一会儿，但火车晃动得很厉害，我就用手紧紧地握着行李架，迷迷糊糊终于睡着了。但一会儿有个人从行李架掉了下来，吓得我也不敢睡着，我觉得还不如座位底下好呢，就和一个人换了，趴在座位底下睡了起来。也不知道在哪一站，有人下车，我趁机会挤到一个座位。虽然很挤，但总算能饱览车窗外的大好风光了。
但可气的是火车走走停停也没有个准点，在锦州车站就停了四个多小时，说什么是“待避”。我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词，当时理解为“待毙”，感到很奇怪，怎么火车停了叫“待毙”呢？也不知道是谁等待着枪毙。反正是车就是停着不走，很让人心烦着急。心一烦更感到人多车热，呼吸困难，想伸伸胳膊腿都困难，难受死了。这时候我想起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的保尔.柯察金在火车上拥挤的情景，我这不也经历了保尔的经历吗？顿时感觉有一种战胜困难的快感，烦躁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只是没有丽达陪着感到一丝遗憾，哈！
火车到了南京，那个时候南京长江大桥还没有修好，我们的火车分成四节一组，共分三组都上了轮船。当时看着感觉很有意思，轮船拉着火车到了对岸，感到船比火车还有劲，这也是我唯一的一次坐着火车上轮船。
火车停停走走了三天终于到了上海，一跳下火车，有一种囚徒被释放的感觉。身子轻松，呼吸通畅，幸奋的甩胳膊扔腿地边叫边跑了起来，好似胜利者到达了彼岸。
大串联中最可怕最难受的就是坐火车，走走停停没有点，来自“五湖四海”的学生是人满为患，这是我人生中最拥挤的火车旅途。我虽然不知道大串联时一辆火车或者一个车厢最多装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共有多少人参加了大串联，但我确信大串联的火车拥挤程度堪称世界之最。遗憾的是数字无法统计和核实，否则肯定能创迪尼斯世界记录。
我当时认为大串联的本意是因当地顾及情面和一些上下级等原因，怕本地革命揭不开盖子，所以让外地的红卫兵来揭盖子，抓走资派。当时叫“煽革命之风，点革命之火”。但我们这些三一伙、俩一串的初中学生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本市谁是走资派都不清楚，外市就更不知道了。什么煽革命之风、点革命之火我们是一窍不通。我们出身不好的同学运动开始就是被动的，没有革命的资格，我们唯恐躲之不及，哪敢有什么造次。看到墙上贴着“热烈欢迎外地红卫兵和革命师生来我市串联”的标语，感觉我有幸成为“革命师生”，享有和红卫兵一样的待遇已经是万幸了。所以到哪都是只能看看革命的大好形势和祖国的大好河山，增强自己的革命主义和历史主义的教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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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5 09:5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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