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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岁月》连载——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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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3 14:53:5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近视知青的笑话
1、开灯

1968年下乡的时候也有病残留城一说,但是残疾人才能留城,一般小病是不能留城的。知青张西南同学是初一的学生,刚刚16岁,眼睛非常近视,但近视再大在当时也不够留城的条件。张西南因家贫困没有配眼镜,他也没有戴眼镜的习惯。平时晚上讲故事的时候,他要上厕所,就会喊:“开灯!”灯绳在屋子中间,就会有挨灯绳近的同学帮他拽一下。可时间长了,就不太愿意給他拽了。有一次大家正在讲故事,张西南说:“开灯!上厕所!”但同学都累了,没有人給他打。张西南同学说:“不給我打,我也能摸着。”他下地摸,但转了半天怎么也没有摸着。就说不开灯我也能出去,就往外摸,可是他方向走反了摸到屋里墙上,大家哈哈大笑。他又往回摸,摸到门一下子把门推开了,一下子闪了一个跟头,大家又是哈哈大笑。问他摔着没有?他趴在地上自豪地大声说:“没有!”大家刚放下心,忽然又听到咕咚一声,大家又担心地问:“摔着没有?”但这次张西南没有了动静。大家赶紧把灯打着,看见张西南走进屋里,满头是血,原来他第一个跟头被门闪了一下摔在伙房地下没有摔着哪,但当他爬起来往外走时,因为看不清,一脚踩进灶坑里,头磕在锅台上了,脑袋被重重地嗑了一下,将前额磕破了。这个眼神还下乡,真是没有办法。

       2、买粮

知青张西南因为眼睛太近视又不配眼镜闹了很多笑话,也吃了很多亏。下乡第一年我们吃国家供应粮,要经常到县城去买粮。有一次我们几个同学〔有张西南、戚余富、何思勇和冯再胜〕到县城买粮。我们几个同学坐在一边唠嗑,让张西南去窗口买粮。一会听到张西南和粮店里一个女同志吵了起来,说对方“粮本”没有还給他。站在张西南后面排队买粮的人也都往前挤想买粮,但张西南把着窗口和里面的人对骂起来。我们都过去了,一看张西南身上确实没有粮本,就都和粮站的人吵了起来。正连吵再骂的不可开交时,一个同学发现粮本在地下被张西南的脚都快踩烂了。大家气得一起埋怨他,在人们哄笑声中我们走出粮站。

粮装上带车子,发现车带没有气,张西南说他打,就借个气管子打了起来。待了一会我们看还没有打完,张西南却累得满头大汗,直说打不进去气。原来好几麻袋粮在车上根本打不进去,大家又埋怨了一气,把麻袋卸下来才把气打足。

中午我们到东方红饭店吃饭,对面是照像馆,正好我有个纪念下乡一周年的像片要取,这时候饭菜还没有上来,我就准备出去取。张西南把我手中的票抢过去,说我給你取就出去了。一会儿饭菜都上来了,张西南还没有回来。我们往窗外一看,他正在敲照相馆门的玻璃,但门就是不开。我们纳闷就过去看看,一看大家都笑弯了腰,说这个瞎X,也不好好看看。原来门玻璃上挂个牌子写着:星期三下午政治学习不办公。这个牌子被他敲的直转个,真是又气又逗。

这次在饭店我吃了一斤二两72个饺子,吃完不知道什么馅而传为笑话。大家好多天没有吃到细粮了,都狼吞虎咽放开肚子吃得很饱。

吃完饭我们准备推车回去,好几百斤粮食要推12里地。但车装的有点前沉,我们准备往后窜窜。张西南可能感觉大家老埋怨他,有点想表现一下自己,就说不用窜,你们坐后面就好了,我来拉!我们几个同学说那太沉了,张西南说你们上去就轻了。我正在犹豫,几个同学正好嫌累就乐不得地蹦了上去。我问张西南怎么样?张西南说轻多了,我看张西南这么说也就蹦了上去。到县城边快上桥的时候,有点上坡,张西南弯着大腰撅着屁股显得非常吃力,我有点不好意思想下来,但张西南却坚持不让我们下来,他非常艰难地一步步将车拉到桥上。

下桥是一个大下坡,张西南可能是上坡时太累了,感觉下坡如释重负就想轻松一下,带车子的向前的惯性推着他脚步加快,但张西南并没有控制脚步却借劲加快了速度。脚步一加快就收不住了,沉重的带车子产生的惯性使速度越来越快,张西南这时不但控制不了速度,连车的稳定性都控制不了,带车子还左右摇摆起来。我们感觉好像要失控,想跳车但速度太快有点不敢跳,就喊慢点,但张西南根本就控制不住慢不下来。正在大家紧张得不知所措的时候,迎面却快速开过来一辆大卡车。道路并不太宽,我感觉我们的车就是奔大卡车冲去,而大卡车也是快速地朝我们撞来。在我们紧张的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带车子猛的一歪,连人带车都翻进路旁的一米多深的水沟里。我感觉浑身湿漉漉的,爬起来一看,大家和我差不多,各个落汤鸡似的狼狈不堪,带车子扣斗子了,装粮食的麻袋有的掉进水沟里,有的掉在水沟边,有的还开了口撒出了粮食。大家这个气啊,互相看看这副狼狈像,又憋气又好笑,更是少不了连埋怨带骂,都说这个瞎X太坑人了。张西南耸拉着脑袋小声嘟囔着,说弯拐大了,面目表情也是很委屈的。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没有被汽车撞着,谁也没有伤着。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车和半干半湿的粮食都抬到路边,然后把粮食又装到车上放好。大家累得都坐在路边休息,当然更少不了埋怨。

这时候看见我们队里两辆马车从县里回来,我们就喊停一下,就赶紧上车。马车放慢了速度并没有停下,几个同学跳上前面的马车,我上了后面的马车,车老板让把带车子上的绳子绑到马车后面,可是张西南说不用绑,他就一屁股坐到马车的后面,用双手握住带车子两个把。他心里以为自己坐在车上,手拽着带车子两个把就可以了。可马车速度一快,张西南身体有点往前倾,手有点拽不住车把。他想借助点脖子力量,就把带车绳子往脖子上一套,脖子往后一使劲,没有想到不但带车子没有拽住,反而一下子把他拽了下去,啃了一嘴沙子,脸都抢破了,我们看到他那个狼狈样真是哭笑不得。张西南可能是一开始踩坏了粮本遭到了同学的埋怨,想表现自己挽回影响,没有想到却创造了连环笑话,哈!

3      铲地

一次在队里铲地,大家都拿锄把站着铲地。张西南眼睛看不清,手拿着锄头蹲在地上铲地,老农笑话他是朝鲜族人铲地。但他也时常把苗铲掉。队长生气地说你怎么铲掉苗了,他往后一退,说谁把苗铲掉了?没有想到这一后退又踩倒了很多苗,比铲掉的苗还多。气得队长骂他怎么又踩苗了?张西南又退一步,又踩倒了一些苗。队长气得骂他是反革命,不让他干了。看到他那个委屈样,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4      劈材

有一次我们在堆柴禾垛,大家把一大堆“二劈材”(约拳头粗的树干)边锯边拉累了一天,傍晚快干完的时候正好张西南从沈阳回来。我们知青平时干活时都穿得破衣烂衫的,但一回沈阳都穿得很时髦。张西南这天穿得也是很讲究,一身毛兰衣服,小白鞋,黄帽子,一副悠闲打扮。大家累了一天,看他那样就生气埋怨说:瞎X命真好,干完活他回来了。张西南看大家都在干活,可能感觉过意不去,就要帮我锯。我看他穿那么干净,活又马上要干完了,就说不用。他要帮别人锯,别的人也没让,他没有工具只好尴尬地站着。在我将一块“二劈材”锯得剩一点连接时,他非要抢过去,说一摔就折。我说用不着,再多一锯就拉折了。但他硬抢过去就往地上摔,我只好又拿起一根来锯。当我又快锯完时,他又一把抢过去往地上摔。当我又把一根木头快锯完时,他没有过来抢。我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见他坐在地上,在往鼻子里塞纸,弄得鼻子和手上全是血。我急忙说怎么了?他埋怨说:这个破木头一摔,折的那块木头崩我鼻子上了。看到他穿得那么讲究,却仰着脸狼狈地坐在地上,用纸不断堵冒血的鼻子,大家那个笑啊!

        5 跟车

在农村跟马车〔跟马车当装卸工〕和跟牛车那算是最好的活了。把车装卸完,坐在车上“悠哉悠哉”的特舒服,尤其是路过地里干活的人群显得特牛X 。知青李同兴有胃病身体不太好,就常跟老农赵国余的牛车,那算是特殊待遇了。有一次队里照顾张西南让他跟马车干活,但刚跟了第二天他就满脸是血回来了。原来是马车拉沙子,他装完车趴在沙子上睡着了。马车上坡时一晃,他从车上掉了下来把脸抢破了。哈!他也从此失去了这个好活儿。

           6、喝水

一天下工回来天快黑了,他就问同学水缸里有没有水?看没有人回答,就脑袋伸进缸里看看。可能没有看清,然后伸出脑袋又拿瓢在缸里崴了几下一看,骂了声:妈的!没水!大家这个笑啊。

还有一次有一个爱做恶作剧的知青,把尿撒在空汽水瓶里放在窗台上,说看谁能喝?一会看见窗外张西南扛着锄头回来,大家议论说他肯定能喝。张西南进屋时,大家都在一起唠嗑装着没有看见他。张西南一看窗台有半瓶多“汽水”,就问是谁的?撒尿的那个知青说别喝別喝是我的。张西南说:那哥们儿先来一口,一到嘴里没有全进肚就吐了出来,大骂不止,把同学都笑翻个了。

           7、可笑的姿势

知青离开了父母,一些缝缝补补的针线活都得自己干了。青年点干针线活最好的是何思勇同学,他心很细,无论是衣裤和被褥缝得针脚又细又齐。给我们做饭的女社员刘香兰常夸何思勇针线活干得好。我干针线活是最粗心和笨的,几大针缝上就行。

做针线活最好笑的姿势当属张西南了。他缝被褥时,双腿跪在炕上,屁股撅得老高,眼睛几乎贴在被上,针线贴着眼皮走,真是个特搞笑的姿势。他缝袜子的姿势更是相当搞笑的,坐在炕上,手举着袜子对着光线,眼睛紧贴袜子,袜子在他脸上忽闪忽闪的,针就在眼皮边上来回穿梭。那个样子好可笑啊,大家都不敢逗他,怕他手一抖会把眼皮缝上,哈!

张西南还管过几天伙食帐,在他交帐数钱的时候,他把钱几乎贴到眼睛上数,那个姿势真逗。他数完就笑着说:“伙食没白管,还挣了几快钱!”说完就把几块钱揣到兜里。接帐的同学把张西南递过来的钱一数,生气地说:“就差那几块,把钱给我!”张西南一边把钱递过去,一边说:“钱没挣着啊?”大家哈哈大笑说:“你管伙食还想挣钱啊?”哈!

  8、长途贩运

张西南那时还是有点经济脑瓜的,他从沈阳买些打火机拿到梅河口去卖,倒霉的是让警察抓住了給遣送回来。我们青年点很多同学都很淘气,但谁也没有想到要做这种事情,对此我们都很吃惊。那时候这种行为是明令禁止的投机倒把行为,电影《青松岭》里的“钱广”卖蘑菇都被认定为走资本主义道路行为。队里对他进行了批判,当说他投机倒把时,张西南反驳说:“我不是投机倒把,我是长途贩运!”“五七战士”金原说:“长途贩运比投机倒把还严重。”大家听了哈哈大笑,张西南不吱声了。遗憾的是张西南改革开放后却没有做买卖。

张西南下乡时是初一的学生,才16岁,个也不高,眼睛又那样近视,家境也不太好。但一刀切的政策是不考虑年龄和身体状况的。张西南人很好,但因为近视眼在乡下遭了不少罪。更遗憾的是张西南一直到现在还没有结婚,我想女人嫁给张西南其实会挺有意思的。张西南现在眼睛戴上大度数的眼镜也几乎看不见东西了,但情绪还很好,也很乐观,还算好。

其实我们当时都很小,一群天真无邪对生活一点不懂的孩子,一下子被推到残酷的现实中去,难免会闹出很多笑话。其实我们每个人都闹过不少的笑话,只不过是张西南给我留下的印象较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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