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春节,连队的领导每年对过节知青的思家的情绪都格外重视,千方百计的创造年轻人集体过节的氛围以解知青思家的情结。除了连队年末晚饭会餐之外还能尽可能在北大荒的冬季的新年第一天以班为单位发放白菜、猪肉肉馅、和每人半斤面粉以班为单位同庆新的一年来临(因我们69届北京61中一共有8个回民,所以集中到一起回民发放鸡蛋、白菜、面)。
由于地域风俗、习惯限制,上海知青的许多人不会包饺子,所以农工两个排和基建排这三个排的上海知青就自由组合在一起(机务、场院、后勤排的上海知青已经和北方知青早已融合在一起,主要的因素这三个排都是选拔出来的“优秀”知青)按照他们的习惯、风俗过新年。
新年第一天的早上,我早早的按照“臭鱼头”班长的安排,从和我关系很好的老职工“老鹤家”借来了包饺子必需的菜刀、案板、擀面杖。9点刚过班里的其他战士早早排队就领来了五斤多面粉、四棵白菜、5斤肉馅——全班十个人的发放定量标准的配给。
在大家欢欢乐乐包饺子的过程中,我因暂时去厕所方便回来后发现我借的菜刀不见了,一问原来是同班的上海知青拿去用了。一开始我并没介意,继续和同班战友一起包饺子。但是就听见邻屋的上海知青处传来拿菜刀剁东西的声音,不由得担心同班上海知青拿去的菜刀别给弄坏了,总归我和“老郝”老职工的关系也不是很“铁”也就是经常跟马车(他是马车的老车把式)工作接触较熟。所以赶忙过去看看。
一进屋,就见我同班的上海知青“小矮子”(个子很矮,就是有一年冬季夜间睡眼朦胧的掉进新刨完粪便的男厕所深坑上不来的那个知青)正在用菜刀剁几块排骨和大棒骨。因是同班战友的关系我也不好意识制止,只善意的提醒他不要把我借的菜刀弄坏了;我不好还人家就转身回屋继续包饺子。
虽然我人回到班里包饺子但是旁边屋一直不断地剁骨头的声音心里一直在担忧借老职工菜刀弄坏的不好归还的担心。终归不是自己的东西,且又关系着与老职工的关系。就不由自主的又去邻屋叮嘱、并又一次说明万一弄坏了菜刀我不好与老鹤交代的内心焦虑。
没想到同班的上海知青“小矮子”竟满不在乎地对我说:“不就是一把破菜刀吗,弄坏了我赔……”我当时就就截住他的话头对他讲:“一把菜刀确实不值几个钱,但是因为我和他(老职工)不是很熟,我没法交代。”他不以为然的对我说:“弄坏了我陪就是了……”。看在同班战友的关系上我也不好再讲,且又是新的一年来临之际,我不好多讲的又回到了班里继续包饺子。
因为同班的战友多数都是北京和哈尔滨知青,所以很快的就到了收尾阶段,尤其北方人讲究“头锅饺子二锅面,没等饺子包完,我们就派了包饺子不太熟练的战友拿了两盖帘包好的饺子去占先抢煮第一锅。但是就是如此也是排在了第三位,见此我们也无可奈何。
当然北方人的习惯“饺子就酒越喝越有”的习俗,免不了的在喜迎新的一年来临的第一餐是开怀畅饮的最愉悦的佳境。在大家酒足饭饱的时刻,马上归还和老职工借用的炊事用具又落在了我的肩上,再去邻屋知青、之前我真的暗暗祷告不会使用炊具的同班战友别将我借的菜刀弄坏而我不好向老郝交代。
进屋之后发现上海知青们也已经酒足饭饱的吃完饭(也没注意他们过年吃的是什么)见到放在一块木板上的我借的菜刀(一块擦干净的跳板、并不是做饭用案板)明显的有三个损坏缺口,当时我真的万分的震怒,对同班的上海知青愤怒的说:“我一再的提醒你,小心、注意别弄把菜刀弄坏了,我没法交代,你看你们还不注意,竟弄锛了三个豁子,你让我怎么和老贺交代呀。”
没想到那个同班战友竟不在意的躺在炕上对我说:“有他妈什么呀,不是就弄了三个小豁子吗,瞅你这样至于吗。”见此情形,尤其口带脏字,不但不讲理还是这个态度;刚喝完酒的我火往上撞,拿起菜刀满腔怒火的对他说:你这不知好歹的孙子,把我和老职工借的菜刀弄成这样,还跟我出言不逊,今天我也让你见识见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就奔他而去。
他同屋一起就餐的上海知青见我真的急了,纷纷拉住我劝阻,但是那个同班上海知青却还站起来叫板的对我说,你还想怎么着,还能拿菜刀剁我不成。经他一激我酒后更加愤怒更是不顾一切,大骂着“孙子,你他妈把这菜刀弄了三个口子,我今天就让你身上落三个口子。
邻屋的上海青年见此情形也怕出事,纷纷拦阻我有的人也想从我手里夺刀。四五个人抱的抱,抢刀的抢刀;但是已经被激怒的我不顾一切的一挥刀(身边的抢刀人也怕伤到自己躲避)那菜刀飞出手砍向那个上海知青,有一个上海知青在我刀出手之际拦向我的手腕,菜刀角度与速度都稍微受到影响,但也飞快的奔向了“小矮子”的颈下后脊椎,穿透他的两层厚毛衣,刀尖刺到了他的皮肤。
听到吵闹的我的同班战友赶过来看到此种情景都被惊呆了,那个上海知青也被砍伤后瘫坐在炕上脸色煞白,这时我一直尊敬的班长“臭鱼头”也被我的不理智行为愤怒的揪住我的脖领大喊“你本事真的不小,敢拿菜刀砍人了,你砍我得了”。当时我也急红了眼,扒开他的手,对他叫嚷“这怪我吗,我反复的对他讲别把菜刀弄坏了我不好交代,他不但不讲理,还激火对我口带脏字,你要这样,我也跟你急……”
这时,闻讯赶来的我借菜刀的老郝,赶紧将我和我的老班长拉开,对我严肃的说:“小王这绝对是你的不对,虽然菜刀弄了三个口子,但是你拿刀砍人,往上一点真的会杀了人,那后果就是真的不敢想象了。你们年轻人喝点酒怎么就这么不管不顾哪!……”
一听此言我愤怒的心也静了下来,想想后果也不禁后怕起来愣在了当场。见此情景我的十几个北京一起来20连的同学马上将我拉到了别的宿舍。
在过完新年的第一天每天一次的晚间总结会上,我们的老指导员十分严厉的对我做了不点名的批评,痛心的质问我,那天这个年轻人真的将同是战友的知青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你们远在千里之外的双方父母会多么的心痛,一时的不顾一切的愤怒,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自己怎么就不考虑考虑呢。当然我们领导也是负有教育不到的责任……。
老指导员的一席话,尤其——教育不到的责任七个字更是使我感到无地自容,更想不到的是,节后没几天,连队就将我调整到了林业班,第一是冬季我第一年秋季我冻伤的手又红肿无法露天工作,第二就是考虑到将我和发生矛盾的上海知青调离开(其中重要的是我虽做了深刻的检查,我的老班长还是对我的作为深感不满、不能理解——别忘了,我当时是连队六个不抽烟的老实孩子)。在我心中我内心最重要的感觉是——老指导员丰富的政治思想工作的经验、对年幼不懂事、初入社会的年青一代知青孩子们的理解、关爱与呵护。
就是在今天,每每回想到这次事件,我都抑制不住对老垦荒一代政治思想工作者们对我们知青一代的关爱与呵护的感激与敬佩。虽然有时也笑谈我到兵团后,我因两次事件而因祸得福——一是第一年、第一次参加秋收就砍伤了手而冬季在菜窖享福,第二次菜刀砍人又被分配到了林业班(实际才两个人,而后并入了科研班)。
但是从内心来讲真正真心的庆幸我遇到了一个开拓北大荒老一辈政治思想工作者——对我们一代远离父母、初入社会的知青如对自己子女一样关爱的基层领导——至今仍健在的1976年初调到8团一营任副教导员——现已退休的恩人——王守礼前辈——我们全体原八团二营二十连永远敬重的老指导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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