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9

陶倚慈

母亲
      九，知青拾遗
        横塘羊杂汤
        一九六八年十月十三日，本不该插队的我，插队于东张横塘张大房(6大队13队)。
        我经过二年多男做女工后，终于成为生产队十四根扁担之一。当时我皮包骨头，人瘦腿长，挑担有点揺摇晃晃，老乡把我二条腿比作“扬麦粞筷”。
        收花季节，下午男劳力要把棉花肩挑到横塘收花站，记得第一次卖花时，别人挑120斤，我只能挑100斤。生产队距横塘二里多地，上路后中途“不吃烟”，我不停地转肩，磨破了双肩，咬着牙好不容易挑到收花站，已是大汗淋漓，精疲力尽。
        回来时路过街上羊庄，一股香味扑鼻而来，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一个箭步冲进羊庄，买了一碗二毛钱的羊杂汤，狼吞虎咽起来。“能不能再给点汤？”店老板望着我哀求的眼神说：“下次不可啊！"
                   莳秧
         张大房半棉半稻，每年芒种以后，秧苗青青，又到了莳秧季节。
莳秧，对我来说真是大姑娘上轿第一回，刚开始，抓几支秧苗，往泥里一按，不但莳得七歪八斜，有的还浮在水面上，像天女散花。
        女社员张瑞芬，是从常熟琴南水乡嫁过来的，她莳得一手好秧：横看成尺竖成排，老日头下不变色，而且总是第一个到田头，无人能超越。
我向她请教，她教我二指钳，分秧插秧退步一气呵成，眼不看手，手自添秧，中途不直腰，比的是韧劲，这样的秧转醒快，行距株距直，莳速又快，我按照她教的要领，不断实践与改进，果然大有长进，不久成了男社员中的莳秧好手。
        做任何事，应该向能者虚心学习，再琢磨要领，方能事倍功半。 这是我一生中最难忘怀的美味佳肴！

          罱泥
        一天出工时，老队长张伍对我说：小陶，今天你跟我学罱泥。而后我俩扛着罱杆来到小木船上，他把木船撑到河泥很厚的浜斗里。我看他把罱杆往河里一插，再慢慢扲起，到船沿时使劲往船舱里一提，滿滿的一网河泥！
        我学着老队长的样子，插……扲……提，好轻，罱网里空空如也？老队长叫我再做一遍，马上发现了问题，对我说：先把罱网张开，再插到河底后把罱网合上，这样河泥全在网里了。我恍然大悟，並按照他嘱咐的要领，一网接着一网把河泥罱到船舱里，过不了多久就滿船了。
        回去的路上，老队长对我说：小陶，我抽个烟，你来学撑船。他把竹篙子递给我，座在船尾，面对着我悠然地抽起了香烟。我拿起篙子，小心异异地撑着，小船慢慢地行起了“之”字形，前面岸边有一棵杨树，好大的树根一半倾斜在水面上，我不禁手足无措，再也把握不住方向，只听“通"的一声，木船撞在树根上，老队长因为面对着我，毫无思想准备，“扑通"一声掉在河里，成了“落汤鸡"！
        纯朴的老队长一声都没有责备我，越是这样，越在我知青生涯的记忆中，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看过较多的知青生涯回忆，记述大多是兵团农场的知青，很少有单个插队务农的片段。
       其实，一个知青集体再苦再累，在精神上至少可以相互鼓励，生活上可以相互帮衬，吃的是大锅饭，不必为油盐柴米烧操心，而单个插青在举目无亲，一片陌生的土地上所受的各方面煎熬，只有亲身经历才深有体会，要不是二年后我祖母，母亲先后来到张大房，我还真不知道怎样熬过这六年，所以我是知青中的幸运者。
    往事悠悠久铭胸，
    务农六年磨练重，
    历苦方知来日甜，
    前程紧绕祖国运。

龙行天下

插队务农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