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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猴石山》101（上）
作者：我的第二故乡（曹振声）
第三十章心里窝着火
101（上） 啊！他满意了，把刚刚写完的信折叠起来，装进信封，直伸着胳膊仰倒在了床上…… 躺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整了整身穿的国防绿军装，拿起那封他寄以厚望的信，捂在胸口上好一会儿，才走出门，郑重地交到了门口的传达室…… 走在大街上，任红兵走进了一家冷冷清清的饭馆，选了张临窗的桌子，要了盘花生米、大拉皮……还要了一壶“东北老烧”，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他要庆幸他的老爸又给他引来一位职务更高的靠山！在这“老子英雄儿好汉”的年代，有了这把“大红伞”，他岂不更是如鱼得水？ 春风得意的他慢慢端起酒杯，想细细品味琼浆玉液，酒杯却在他的嘴边停住了…… 窗外一阵骚乱。 任红兵好奇地扭头观看：一大群“红袖标”押着一个人喊着口号缓缓走来。那个被押的人像是个女的，脖颈上吊着一块大木牌子，那群“红袖标”推搡着她，喊着口号，抡着皮带…… 他们走近了，任红兵看清楚了：被押的人是个姑娘，上着碎花小褂，下穿青布裤子；头顶中间被理发推子拱了一道沟，耷拉在两边的头发上沾着草叶；脸颊肿胀，“五指搧红”的印记清晰可见；她胸前挂的大木牌子上，“小偷流氓”字下歪歪扭扭地写着“焦桂红”三个大黑字，还打着血红的“×”…… 是她？怎么是她……？任红兵觉得眼睛模糊了。他放下酒杯，掏出手绢擦擦眼，放大瞳孔再看，是她！没错，就是她！就是那个两天前手拎皮带耀武扬威押走肖卫东，指使“红袖标”们对他进行“再教育”的小红！ “鸡蛋炒韭菜。”一个身着围裙的中年男人给他上菜。 “那人怎么啦？”任红兵拉住男人的胳膊，指着窗外问。 “你问那个被揪斗的人吧？昨晚么晌抓的‘现行’！”中年男人审视身着国防绿军装的任红兵片刻，低声告诉他。 “现行？她不是……？”任红兵奇怪地问。 “这娘们可不简单！”中年男人压低声音说，“听来吃饭的人说，她和一个汉子正在大车店里鬼混，老多‘群专指’来了，抓了俩大白猪！他们审了她半宿，还搜出了老多钱！” “是吗……？”任红兵听着新奇，“那男的呢？” “男的……？哦哦，没听说。”中年男人摇摇头说，“反正他们轻饶不了，快吃你的饭吧。”言罢，他走开了。 “活该！活该！活该！”任红兵觉得解气，连嚷“活该”，端起那杯酒一扬脖灌了下去，“痛快！”他放下酒杯，眼盯窗外，看着那伙“红袖标”押着小红走上了不远处的一个高台；看着小红被撅起胳膊“坐飞机”；看着“红袖标”对她指手画脚，皮带翻飞，也看着围观者越聚越多…… “你丫挺的也有今天？小丫头片子！你他妈的做贼，却把屎盆子扣在捡到钱包、寻找失主的肖卫东头上，贼喊捉贼呀！你以为你他妈的穿上黄军装；带个红箍；拎条皮带就是贫下中农啦？就能包藏住你丫的黑心烂肺吗？姥姥！”任红兵一边喝酒，一边自言自语，“就你？你他妈的也算贫下中农？”他很得意，干了一杯又一杯，哈哈，“抓了俩大白猪”？哼哼，还挺形象，你们他妈的还挺会形容……！你丫挺还有脸皮吗？还知廉耻吗？早就该把你暴露在……！只可惜，晚了两天，要是早两天，对，也就是两天，我的“肖妹妹”也不至于……你呀，还真让我妈说着了，昨天你丫挺的还以造反派自居，跟我耍横；今天就他妈的被批斗！有本事你丫来呀！你来呀！你丫挺怎么怂了……？ 他得意地饮着酒，瞳孔聚焦在窗外的批斗现场，一股理所当然的意念涌上大脑：你丫挺的打了我，我该怎样？我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你丫挺的打入十八层地狱！他站起来，解下腰间扎的武装带，看了看，摇摇头，又坐下来，将皮带放在桌上，“唉”地一声长叹：我恨不得亲自上阵，在你的“灵魂深处闹革命”，也让你丫挺尝尝我们北京红卫兵的厉害……！ 我……？哦，不，不！我怎能跟你一样？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浑身战栗，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为什么眼里看着被批斗的小红心里却想到了自己？虽然眼下“揪军内一小撮”的斗争愈演愈烈；虽然他没从“一零八”首长的口中听到什么，但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老爸，他是一个十几岁就参加红军的老革命，是跟着毛主席打天下的建国功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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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18 13:3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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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20 07:58: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