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小刺梅》14(上)
作者:我的第二故乡(曹振声)
第十四章 鲜红的血指印
由于军管会采取了“小幅紧跟快降、购粮定量登记”的对策,平抑粮价的战斗进行得还算顺利,既控制了有钱大户的哄抢,也粉碎了别有用心的人煽动群众可能形成的抢粮风潮。仅仅三四天,就把粮价拉了下来。雁城百姓对军管会的这一举措,无不拍手称快! 同时,也急坏了齐、陈一伙儿。尤其是义祥六陈商行掌柜陈守义,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断了头儿的苍蝇!……据侦查的同志报告,几次见他跟齐德利吵得拍了桌子,有一次还动了手,只是没听清他们吵的是什么。 就近两天掌握的情况看,不明电台信号发射的次数明显减少了,但电文的破译却取得了新的进展。从译出的“粮库”、“电厂”、“行动”、“雷火”等词语的分析中,已察觉出他们可能在预谋对粮库、发电厂等要害部门采取破坏活动,但行动的时间、手段、规模等等还一无所知。军管会的对策依然是外松内紧。治安组在加强侦察的同时,加强了重点部位的巡查、保卫。 姜茂林还从天津方面得到消息,一个叫“柳絮菲”的军统女特务半个多月前不见了。由于她日伪时期在雁城呆过,极有可能知道日军在雁城西北大山里留下的一座仓库。天津方面分析,她很可能是到了雁城,要雁城驻军密切关注,配合抓捕。如果这个女人到了雁城,她有没有可能就是“面条”?她与“包子”将会是什么关系?他们会有什么行动?如果她们找到了日军留下的仓库,那仓库里会有什么?是被服,是武器,还是炸药…… 这一切还是那么扑朔迷离!
怡花楼门前成串的红灯笼不见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花里胡哨的墙,还有曾被一些人赞不绝口的淫词烂画,统统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玻璃,整洁的环境,尤其是“孤儿院”那三个大红字,在阳光照射下格外醒目!因为,它将成为医治旧世界带给孤儿们心灵和肉体创伤的疗养院!它还将郑重宣布,这座城市将不再有无家可归、靠乞讨为生的孩子了! 几天来,进了孤儿院的孩子们可高兴了!他们的头发不再满是灰尘草屑乱蓬蓬的了;一张张小脸变得红润了;一只只胳膊、一双双小手也洗干净了,露出了皮肤原有的本色;一个个都穿着一样的布做成的相同款式的衣服,学文化、做游戏,说呀,唱呀,跳呀,是那么开心,从未有过的开心! 姜茂林、成子、娟子一进来,孩子们就像蜜蜂蝴蝶样地围了过来,“叔叔、哥哥、姐姐”地叫个不停,尤其是马蛋儿、鹅蛋儿那些先前认识的孩子,就像久别重逢般亲热…… 关院长在汇报时讲了吴静雯的特殊保护问题。她说,她已安排孙贵珍,也就是鸭蛋儿与她住同一个房间,床挨着床,叮嘱鸭蛋儿与她寸步不离,发现情况及时报告。她还说,已给她们安了专线电话,她已交待所有工作人员遇到紧急情况,及时报告军管会。 对于关院长的周密安排,虽说姜茂林还算满意,但在他的心头总是有一种不祥之感,他还是叮嘱身边的娟子:要密切关注,配合孤儿院的工作,再一次把吴静雯的安全问题压在了她的身上! 在交谈中姜茂林提到了马大山。关院长说她们的工作人员都是女的,男孩子大的有十三四岁了,管起来不是很方便,孤儿院也缺个扫院子烧水看大门的,于是这个“要饭帮”的孩子头儿马大山就进了孤儿院,当上了一名勤杂工,也算给他找了份工作。
“报告!” 姜茂林和成子前脚进门,屁股还没挨上椅子,跟着就听见接待员小吴的喊声。 “报告姜组长,门口有个女的指名道姓要见您。”小吴说,“是个十六七岁的大辫子姑娘,说是您的朋友,是您约她来的。” 这就奇了!姜茂林想,一个大辫子姑娘,指名道姓说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约来的?我约过谁?除了我们这些军人以外,我在雁城哪里还有什么朋友?咳!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人家是应约来访,总得见了面才知分晓! 姜茂林让成子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叫来小王坐在他身边做记录,他自己却背着手站在他们的身后。 门开了,小吴果然领进一个姑娘,按姜茂林刚才的吩咐,没做介绍就出去了。成子用手指了指那张长椅,她就像进了自己的家一样,大大方方地坐下了。 姜茂林仔细打量这位姑娘,个头儿比娟子矮点有限,上身穿的中式棉袄外套了一件紫花新罩衣,下穿一条蓝青色的薄棉裤,脚蹬一双黑冲服呢面手工做的棉靴;浓密的一头黑发,一根粗粗的辫子几乎垂到了腰;蓬松的发帘下有着浓黑的眼眉和一对闪着灵气的大眼睛;端端正正的鼻孔,微微皴裂的上薄下厚的嘴唇,俊俏的下颚,还有那算不得瘦的、黑黝黝透着红润的脸庞……乍一看像是善良人家的女孩儿,眉宇间传递给人的是诚实、可信、自负和文雅。细细品味,不难看出她极力掩饰的兴奋与冲动,端庄的面容里渗透着乡风野俗。她坐在长椅上,仰着头,身板直直的,两条腿随意地成了“八”字,一点也不见外,像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您就是尤贵成,您身后站着的那位大叔是姜茂林,我说得没错吧?”大辫子姑娘在长椅上坐稳后,没等成子问话,就不慌不忙地先打起了招呼,又看着小王说,“只是这位小兄弟我还……” 您瞧!从来没见过面,人家不但认得你,叫得出你的真名实姓,话说得轻轻松松,亲亲热热,还真像老朋友一般! “您是……?”成子有些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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