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青春流浪】36 好马不能放南山

冰戈

      【青春流浪】36   好马不能放南山   作者、演播：冰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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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霜雪雨来去回，冰封消融几轮还，春暖花开尚知晓，乍暖还寒待何年。

       这些1967、68年时，年方十五六、七岁奔赴北大荒的城市小孩儿，一晃就到了二十郎当的青春年华。那个时候的中国，正经历着文化大革命的疯狂与衰惫的煎熬。1972年，“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声依然格外响亮，无奈文化大革命的大船还在继续前行。“左”倾错误路线的影响仍在全国延续。

       鉴于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屯垦戍边”的职责，以及军事化管理的严格要求，虽然漫及全国的极左思潮到了兵团已经无力潮落，但在大势所趋的风浪之中还是有所侵蚀 。

       那种手晃红宝书、口唱语录歌、饭前必鞠躬的可笑之举，虽然已经没有了热闹市场，但是那种所谓的虔诚与思维却一时挥之不去。

      按照上级的要求，这一年的备耕时节，连队“人定胜天，小镰刀战胜大机械！”的革命精神被渗透到了其它诸多领域，诸如在场院“小肩膀要战胜卷扬机”，宁愿人成天的抗麻袋也不开动机器。最为荒唐的可算是“小肩膀战胜大骡马”，宁可让马在马号里歇着，也得让人挎上套包驾车拉套。

      这个马放南山、人拉车的具体操办方法是：连里的三挂大马车，由青年、基建、机务三个排各负其责的各套一挂，也就是一辕三套的最佳阵容，由各排自己搭配。

      咱们就说青年排负责的这挂大车吧，排长吴启凡尽管不是那种膀大腰圆的身材，可也是几年来由弱小锻炼的特别结实、筋道的那种汉子，驾辕的活儿也就归他了。剩下的一个川套两个边套就由三个班长各自领衔。

      其余的战士则由副排长统筹安排：吴启凡驾辕的身体两侧的车辕杠头，由两个劲儿特别大的战士护着保持车辆平衡，既不能后沉上撅起来、更不能前沉压下去，当然最可怕的就是前沉，如果弄不好前沉压下去就会伤及驾辕者，所以两位护辕人的责任也是很大。

      其它的战士就杂七杂八的护在大车两厢以及车后板，尽其所力推车以及助威吆喝。

       总之，一挂挂由人驾辕、拉套、众人推车干活的大马（人）车，就这么着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人定胜天！”热潮中，热热闹闹、奇奇怪怪的产生了一个“与车斗、与马斗，其乐无穷的新生事物。

      这种人拉马车的新生事务，在第一天的实践过程中，尽管把原本应该套在大辕马脖子上的套包、或者应该套在川套、边套那些马们脖子上的套包，套在了各排的最佳阵容身上。当天夜里，驾了一天辕的吴启凡累的够呛，他怎么琢磨这人驾马车的“人定胜天”不是个好事儿，心里别扭，觉得这有碍人的尊严。

      第二天，全方位的人驾辕、人拉套、连拉带推着大马车，往地里送肥料，“人定胜天”的壮举，依然大呼小叫的进行着。

      在通往2号地的公路与地号交界之处，那片壕沟已经被过往的车压人踏，自燃就形成了一段比较难走的陡坡之路。也就是过这段壕沟陡坡路时，会在上下坡的时候产生俯冲之力，造成马车或前沉或后仰极易出事故。

      吴启凡驾辕的这辆马车，在下午装满肥料之后，排里的人前呼后拥着往2号地奔去。

      一路上，吴启凡不由的自我感觉，那挎在自己脖子上的马套包就是战士的钢枪，双手紧握车辕杠拼命拉拽着、奔跑着的马车根本就不是马车，而是冲向敌军阵地的重型坦克，竟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阵阵的英雄豪气，更加不顾一切的向前跑着。

      将近2号地那道壕沟之前，副排长就喊：“快过壕沟了！放慢脚步！前边护辕的保镖千万注意！”

跟车推拉的人们呼应着：“好来！车慢行了！”

      注意力集中驾辕的吴启凡，以及三位奔跑拉套的班长，喘着粗气迎合着：“好！慢！慢！”

      到了壕沟边儿，在副排长“慢！慢！再慢！注意！注意平衡！”的叫喊指挥下，吴启凡的双脚朝前蹬踹着减缓车速、双臂使劲儿的控制着车辕尽量保持马车平衡。他两边护辕的壮汉用力地把控着车辕杠子，生怕装满肥料的马车前沉压坏了驾辕的排长吴启凡。

      马车缓缓的向坡下滑动，突然那原先稍有些向上微翘的马车因为装载较重，竟“唿！”的一下子前沉、猛的就向下压着，并且不停的往前往下滑动。

      随着副排长“小心！拽住！拽住！”的喊叫，以及人们的惊慌失措，只见前沉滑动的马车将吴启凡向下压迫着、向前推动着。

      吴启凡刚一开始还顽强挺着肩膀向上顶、双脚蹬着地阻止车滑动，可是最终还是挡不住满载肥料的马车，挡不住那极重分量形成的俯冲惯性。他腾地就被压跪在那儿，腰杆还直直的挺着，拼尽全身之力没有趴下去。

       身边护辕的战士一直拼命使劲的往上抬着、抬着，没有放弃。

      马车停在那儿了，一动不动。惊呼的人们急忙将前沉的马车抬平，将跪着的吴启凡扶起来，卸下脖子上的套包走到一边，并团团围住他，嘘寒问暖的不知他能伤成啥样？

      吴启凡在那儿缓缓的活动着腰，又扭扭脖子，竟嘿嘿笑起来，说：“ 没事儿！就是腰有些发沉！”

      护辕的壮汉惊魂未定，非常后怕的说：“哎呦我的妈呀！还没事儿那？光听见排长的腰‘咯咯、咯咯’直响，真吓死人啦！”

      “没事儿，没那么严重，什么叫立柱顶千斤？只要腰不弯它就压不跨！哎！遇到这种情况，就是那大辕马也不过如此！哈哈哈！我这叫当代小猿人战胜东北大辕马！”吴启凡以自嘲的方式，缓解着战友们紧张的情绪。

      继而他又把套包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握起车辕杆招呼着：“各位里套、外套、川套师傅，穿戴好行头了！二位保镖，各位护车大师们，起驾！走！”

      在扶正端平了那辆险些酿成大祸的马车之后，吴启凡挺直了腰杆，三位拉套者绷直了套绳，二位保镖抱紧了车辕杠头，随着副排长一声“各就各位，预备，走车了！走！”的呼喊，这帮明知虎山险偏向虎山行的兵团战士，又呼应着：“走车了！走！”---前呼后拥下将大车一股劲儿的推上了沟坡，直向2 号地边推去！

               （待续：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