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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木匠生涯》第二十九章回家探亲之采购年货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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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8 09:43:0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连峰 于 2025-2-8 09:44 编辑

(上接《难忘的木匠生涯》第二十九章回家探亲之采购年货之一)
    面对这些精于算计的农民,谁还敢说他们只会修理地球,丝毫不懂得经商之道呢?只不过没给他们合适的机会而已。
    有一次,我和几位同行的战友恰好也被裹进了这样的队伍里。实际上,几天前我已经利用连队特批的购物假期,买到了我看好的那些年货,其中就有一张纯白、卷曲且又柔滑、细密的羊羔皮,据当地懂行的人后来验看说,那是一张上好的初冬羊羔皮,只是价格略微偏高了些。考虑到年迈的父母都有经年累月落下的寒腿病,一张羔皮又不能一分为二,无论最后承诺给谁,仿佛都有过分偏爱的嫌疑。因此,我决定利用随后的公休日,早早地约上几位战友到附近的农村再去碰碰运气。
    那天早晨刚刚吃完早饭,我们一行几人就急匆匆地赶往连队东边的钢铁圪旦村,这里是距离连队最近的村庄了。初升的朝阳如同一张硕大的大红脸,红红火火的,给世间万物都涂上了一层祥瑞的浅红色,像是特意给临近的春节披上了欢快喜庆的节日盛装。
    一路上,大家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回家探亲,提及最多的还是即将带回家中的各种年货。言谈话语中不但充满了血脉亲情,更让大家陡然产生长大了的感觉。战友们无不深情地抢先叙说自己的切身感受。大家普遍认为,在寻常生活中,葵花籽不过只是可有可无的寻常之物,可从千里迢迢的塞外农村带回家中,能给节日的餐桌锦上添花,同样也是自己的一份自豪和荣耀!本地的特产胡麻油,虽然算不上罕见的必需品,却是仅次于芝麻油的高档食品油,能给家里带上两三斤,足够家人吃上半年有余时间了,这在商品极端匮乏,只能凭票、凭本供应的年代里,也算是一件求之不得的美事了,由此而产生的愉悦感,那可不是用简单的语言就能表达清楚的!牛羊肉和家禽类更是对节日家宴的极大丰富,年三十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推杯换盏、大口吃肉,浓浓的年味,暖融融的亲情,能让自己和家人回味无穷,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如果我精心挑选的那张羊羔皮能给年迈的父母做一对护膝,或者用作冬衣的内衬,暖在他们的身上,这对常年不能在父母膝前尽孝的游子来说,心理上的慰藉又会是何样的美妙啊!或许,年迈的父母并非只为我带回家中的年货而感到高兴,孩子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孝敬老人、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了,这才是父母最感到满足、感到幸福的真正源泉。所有这些实实在在的切身感受,难道不值得我们这些年轻人心满意足吗!可别小看了这次探亲,也别小看了区区的一点儿年货,这可是我们这些年轻人长大成熟的标志,更是理性亲情凝聚的开始。
    我们径直去了村西头买过羊羔皮的那个农户家,可到底还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那位与我已经混成脸熟的农村老汉带着浓重的本地乡音,喜形于色地跟我说:“唉呀呀!你这后生咋又来了么!买那许多羔皮做个甚?那几张本想自家用的羊皮早被人买走了,我就是现杀羊羔羔也来不及了么!等到今年秋末冬初的时候,你再过这儿看哇,我给你多熟下(读ha音,‘熟下’为加工之意)几张嘛。”我颇有点儿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感觉,但为了却自己的心愿,只好与同行的战友们合计着再到其他各个农家踅摸踅摸。
    高高挂起的斜阳褪去了来时的火红色,也让人们略微感到暖和了些。在村头,在农家的房前和屋后,在宽窄不一的乡村巷子里,已经随处可见三五成群的兵团战士了。仔细观察这些与我们同为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们,可以明显感觉到两种不同的情绪。一些垂头丧气的人,大多歪戴着帽子,帽耳朵既不系在帽顶上,可也并不彻底放下来,伴随或快或慢的步伐,任其两边半吊着,如同一对灵活的猪耳朵胡乱地上下忽闪着。一个马倌模样的兵团战士同样歪戴着军绿色的驼绒厚皮帽,脖子上松松垮垮地围系着一条使用黑色粗纺毛线钩织而成的长围脖,身穿一件污渍斑斑,而且沾满草屑的白色光板山羊皮的短皮袄。腰间系一根断后又重新接在一起的浅黄色稻草绳,快要拖到地面的绳头跟随步伐的节奏,如同一根脱手的缰绳晃晃荡荡的,脚穿两只沾满了牲畜粪便污渍的高筒羊毛大毡靴。他时而气哼哼地用力踢开脚下那些碍眼的土块或者马粪蛋,时而又歪梗着脖子,摇晃着脑袋,横眉立目,咬牙撇嘴,牙缝里还不时地挤出几句蹩脚的方言和许多不堪入耳的脏话来。一副不伦不类、野性十足、不可一世的样子,想必就连那些啸聚山林、打家劫舍的土匪和山贼大概也莫过于此了。很显然,这是那些没有买到年货的人。还有一些人,穿戴也未必人人整齐,张张小脸都被冻得通红,但个个情绪饱满,兴高采烈,言语间更是充满了某种关切和期待。判断不错的话,他们都是刚刚进村、尚未吃到闭门羹的人。
    在这些走街串户的兵团战士们当中,很少碰到相识的人,但是,只要身穿绿色的军垦服,那就不生分,尽管都是为了抢购日见紧俏的年货在此处狭路相逢,大家还是非常热情地相互打着招呼:“喂,哥们!知道哪家的年货好吗?” “兄弟,你来晚啦!附近的农村怕是再难买到啦!还得说人家八连的弟兄们幸福,他们的连长、指导员多好、多仁义!提前放了他们一天假,这儿的好东西都被八连那帮小子们抢先买走啦!”随后还不忘叹口气,无奈地补充道:“哎,实在没辙,也只好多带点儿土豆、大萝卜回北京喽,反正吃什么都过年,总比两手空空,啥都没有强!”听到这些话,我们真是打心眼儿里感到自豪,感到舒坦。
    就在说话间,一位中年偏上的农民面带神秘的微笑,正引领一群兵团战士,有说有笑地迎面走来。听说他家还有不少存货,也有再进货的铁硬关系和渠道,很多人便立刻紧追了过去。我们几人也想凑凑热闹,如能侥幸买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也不冤枉自己大老远的跑过来一趟。
    转过几个弯,我们很快来到了一处农家的小院前。院落不大,坐北朝南有三间陈旧的土坯房,东西两侧各有两间同样大小的耳房,所有房屋的外墙壁都留下了被风雨长期剥蚀过的沧桑痕迹,厚厚的屋顶是用当地粗壮的芦苇编织捆扎而成的,由于长期受到风雨的侵蚀,破败的檐头犹如百孔千疮的马蜂窝,裸露出来的椽头大多也都腐烂不堪了。耳房两侧各有一堵干打垒的矮墙(不使用任何砖坯,仅用湿土一层一层夯实的土墙),与南端的饲草房、牛棚、猪羊圈舍等连接在一起。圈舍南侧的外墙下,半人多高的粪堆散发着各种牲畜粪便的恶臭气。紧靠东侧的外墙边是一堆高出矮墙很多的柴火垛,还有许多干牛粪堆放在柴垛旁,这些都是日常做饭或烧炕用的。两边一米多高的矮墙上插满了相互交叉的紫红色荆条,不同年份、不同粗细的干树枝丫丫叉叉的穿插其中,或干脆搭挂在上面,远远地看去,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天然屏障。两扇不大不小的对开院门紧靠西侧耳房的南端。院内中央偏东一侧摆放着驴车、独轮车、石磨和石碾,房檐下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一些只在时下才会使用的农用工具等。三间北房算得上高大宽敞,东西两间是住房,中间是灶房,灶房的门口两边各有一个宽大的灶台,冬季里可以轮换使用,烧柴做饭便可起到热炕取暖的作用。根据几个从附近赶来看热闹的村民介绍说,这户人家的强劳力多,当家的又精于算计,在方圆几十里地的范围内,也只有他们的生活状况算是比较殷实的一家了。
    院子里突然闯进了许多陌生人,场面顿时热闹了起来。一只使用粗麻绳栓在木桩上的大黑狗,面目狰狞地狂吠着,声音低沉震耳,样子狂暴凶猛,蹿跳扑咬的动作更是令人望而生畏,摇摇晃晃的木桩仿佛顷刻之间就会拔地而起似的。四五只杂色的幼犬却摇晃着尾巴,时而哼哼唧唧地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像是在以小主人的博大胸怀,热烈欢迎这些陌生的来客们,时而又东闻西嗅,好像是在为自家的主人逐一核查来客的身份。受到惊吓的几只老母鸡咕咕嘎嘎地惊叫着,在院子里四处乱钻,凌空飞窜,直搅得尘土和鸡毛四处飞扬。一位瘦骨嶙峋、面色蜡黄、老气横秋,且动作僵硬迟缓的中年妇女,上身穿一件黑色缅怀的连襟旧棉袄,下身穿一条臃肿且已褪色的黑色缅裆旧棉裤,裤腿的管口使用黑色宽布带紧紧扎牢,罗圈腿、八字脚,走路的姿态明显带有民国时期缠足的痕迹,但又明显是半途而废,未得“正果”。她一脸的无奈,很难为情似的,一会儿东抓一把,一会儿又西扑一阵,试图尽快平息眼前的混乱场面。但是迟钝笨拙的动作反倒是忙中添乱,火上浇油了,几次三番弄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小小的院子里好不热闹!
    买卖的交易是在这家主人居住的东侧房间内开始的。房屋里的陈设极其简单,横贯东西的一条大土炕占据了几乎大半个房间,一领肮脏破烂的苇皮炕席,如同出土文物般铺展在土炕上,破洞下铺垫了一些皱皱巴巴的旧报纸。水曲柳木的炕沿则强势显现出被漫长岁月抛光了的痕迹,纹理清晰漂亮,表面光滑闪亮,常坐的地方经过无数次软磨硬擦,凹痕都已经大大低于水平线了,正像两个,也许是三个十分夸张的肥臀的模具,端端正正地摆放在那里,不过这倒是整个房间里显得最为干净的闪光点。
    土炕东侧靠墙,摆放了一只对开门的老式长条炕柜,表面上的老漆大部分脱落了,斑斑驳驳的漆画已经模糊难辨,漆皮下的底粉已呈黑灰色,凡有榫头连接的地方均已开胶松动了,似乎随时都有散架坍塌的危险,几床补丁摞补丁、且被汗泥浸润得几乎看不出花色的破棉被叠放在上面。
    西墙的门边大约一人多高的位置,两根平行钉进墙体的细木棍上,有一盏用细麻绳固定住的老式煤油灯,古朴奇特的样式大概可以顺利地进入文物拍卖行了。靠近油灯火头的墙壁上,一道烟痕由浓渐淡、从细变粗直逼屋顶。油灯下面的炕角处,黄灿灿的旱烟叶堆放在一块破旧的报纸上,两个铜锅、铜嘴的旱烟袋齐头放在烟堆上。
    一对儿半高的翻盖式储物柜横贯东西、紧贴北墙齐头摆放着,表面黑黢黢、油腻腻的,柜面裂开了一道道缝隙。宽阔的柜面上摆放着一只歪歪斜斜、几乎快要侧翻的暖水瓶,显然是底座的竹板扭曲变形所致,残障的外形显得格外形单影只。竹篾编织的外罩也是一副支离破碎的样子,缝隙中塞满了干硬的陈年老泥,看状态,刚刚灌进去的开水或许还能保持喝杯热茶的工夫。水银色的玻璃瓶胆透过外罩上的破洞,熠熠地闪烁着格外耀眼的光辉,像是眨着冷眼,正在**禁区外、那个万花筒般变幻莫测的大世界。除这些破旧的物件外,屋内再无其它像样的家具。单从屋里的摆设看,实在无法和村民所说的“殷实之家”挂起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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