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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木匠生涯》第三十九章违规砍树之二 作者董连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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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13 09:56:5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连峰 于 2025-2-13 09:59 编辑

(上接《难忘的木匠生涯》第三十九章违规砍树之一)
    “嗯?我交代给你的工作任务还不够清楚吗?不是已经明确地告诉你,要继续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圆满完成这项光荣而又艰巨的工作任务,为提高连队的伙食质量做出你们的积极贡献吗?”
    我突然觉得,我先前的自信也好,将信将疑也罢,原来都是水中的气泡泡,看上去丰满闪亮,其实全是空的,即便不遭受外力的影响,迟早都会自动破灭。指导员交代给我的工作任务,居然彻头彻尾就是一件“无米之炊”的“神”差事。他明明知道,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工作任务,但却仍然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继续对我施加着压力。
“指导员,您总不至于看我个子长得高,把我也当成檩条用吧?再说,我也不具备七十二变的神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您变出十几根檩条,上百根椽子呀!”我壮着胆子跟他开了个自己都觉得蠢笨无比的傻玩笑,借以表达心中已经朦胧产生的低强度不满。
    “我知道,”他恢复了笑眯眯的惯常神色,继续说道,“你已经向党支部正式递交了入党申请书,而且正在接受党组织的全面考验。这次猪号的扩建工作,就是连队党支部交给你的一项光荣的革命任务,也是进一步考验你对党的事业是否忠诚的关键时刻,应该怎样去做,我想你是很清楚的。作为一名正在政治上积极要求上进的新时代的革命青年,对待革命工作就是要有那种‘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大无畏革命精神!执行上级领导的命令还能讲条件?还能讨价还价不成?制作乒乓球台和篮球架所用的木材,难道不是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的吗?所以嘛,办法都是想出来的,不是等出来的!”
    指导员说话的口气是不容置疑的,完全没有另行商量的余地。而且,他给我的暗示已经再明白不过了,甚至不惜对我这个已经正式申请入党的积极分子,使出了极具杀伤力的一招,这恰恰是需要自己去认真对待的事。
    自打正式上交入党申请书以来,我始终都把加入党组织当作自己毕生的奋斗目标,视为胜过一切的最高荣誉,一言一行都在按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听党的话,服从党组织的安排,更是自己义不容辞的一种责任和义务。现在,既然是党支部把扩建猪号的革命工作交给自己去完成,自己确实不该向党组织讨价还价。但是,如果建筑材料的问题不解决,这件如同水泡儿一样的工作任务自己又如何去完成呢?何况无论是偷是抢,那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共产党员应该做的事情啊!
    我十分无奈地回到木工坊,满脑子里装的都是大大小小、挥之不去的问号,对于如何才能完成这项光荣的革命任务,我实在理不出任何头绪来。照方抓药,还到团部的木场设法去偷?或许,那正是指导员暗示我去做的事,可是,那连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且不说木场里早已经没有了那几位相知相熟的师兄为我做内应,十几根直径三十公分上下,长约四到五米的檩条,大约一百多根椽子,以及其它建筑材料等,即便使用马车拉运,少说也得跑上四五趟。如此持久、喧闹的大场面,除非木场里的几位管理员,个个都豁出政治生命来,集体躲进库房里面装睡觉,否则绝无任何可能偷运出去。况且,上一次偶然得手,那也只是“顺手牵羊”啊!可是,如今没有了“顺手(凭借正式批条领取物资的行为)”的基本条件,又如何去“牵羊”呢?这种掩耳盗铃式的愚蠢行为,怕是只有在神话故事里才会发生的事。在战争年代,一支特遣队可以作为奇兵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长途奔袭,完成一件秘密使命,但在和平年代,在自己的营垒中,也需要使用这种偷袭的手段吗?可是,不去舍身堵枪眼,这件光荣的革命任务又怎能完成得了呢?即便不惜舍生取义,以身试法,成功的希望仍然为零,不但加入党组织的希望会因为一次不成功的错误行为而彻底破灭,记过处分的烙印同样也会与我终生相伴。这明明是一件大错特错的事,甚至是一件违法犯罪的事,指导员又为何硬把自己往绝路上推呢?难道是指导员因为自建体育设施对我心怀不满,开始实施报复了吗?还是因为对我产生了不信任,而变相地刁难我,或者是想逼我犯错呢?考验我是否对党忠诚,也不该使用这种近似卑劣的手段吧?更值得让人深思的是,一旦事情败露后,作为连队的主要领导者,指导员同样难辞其咎,未必就能全身而退呀?事情的后果,指导员肯定比我更清楚。那么,假如此路不通的话,自己又该如何去做呢?
    晚饭的军号声响了,可我仍然还是一筹莫展。在返回宿舍的路上,连队各排宿舍门前整齐排列的晾衣杆,顿时引起了我的浓厚兴趣。在连队组建的初期,这些晾衣杆就已经埋设在各排宿舍的门前了。尤其让我感到兴奋的是,这些按照统一标准配置的晾衣杆,直径均为二十公分左右,包括深埋在地下的一部分,总长度有可能接近三米,刨出其中的五根用作猪号存放草料库房的檩条应该是绰绰有余的。至于晾衣杆上出现的空缺,我们随时都可以到六分桥附近偷偷砍伐几棵小树作为替代品。砍……树?对呀,就是砍树!天哪,我怎么突然就会想到了砍树呢?我怎么早没想到去砍树呢?我连连拍打自己的脑门,径自自言自语地责怪自己,像是忘记了白天和黑夜永远都会交替出现这种基本常识似的。
    对我来说,突然发现这些傲然挺立的晾衣杆竟然具有如此的妙用之处,仿佛冥冥之中的仙人指路,让我瞬间产生一种绝处逢生的一闪念,正所谓“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兴奋之情不觉溢于言表。盗伐树木虽然也是严重违反相关政策的事,可那总比到团部木场伺机去偷盗大宗的木材要容易得多,也安全得多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也许指导员早就想到了这一招,只是不便直截了当地告诉我,这才绕着弯子逼我这样做的。既然是为了连队的伙食改善和长期发展做“贡献”,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也只剩下违反规定,冒险砍树这一条路可走了。更何况,我是否坚决执行指导员的命令,已经成为我能否加入党组织的必要条件了呢!
    吃过晚饭,我立刻去找排长请示次日使用马车的事。听说在未经批准的情况下,我打算到八连与四连交界处的七斗渠上去砍树,王志排长的一双小眼睛都要瞪爆了,他迷惑不解地大声追问道∶“你疯了吧你!盗伐树木那可是严令禁止的事,一旦被人发现,轻则通报批评,或者记大过处分,弄不好还可能追究你的刑事责任,在你的档案里就会留下永久的污点,而且必定会对你的政治前途——也就是解决党组织的问题——产生无法预知的负面影响,这你不会不知道吧?”王志是连队里响当当的一位“护犊子”排长,在他麾下的兵,受到任何委屈都不行,他是在明确地提醒我,千万不要冲动,别去做那种无谓的傻事情。
    于是,我把这件事情的前后经过,以及指导员说过的每一句话,全都原原本本地向王志排长做了汇报。排长也觉得这事儿有点儿蹊跷,他跟我说∶“明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可他偏偏极力推进,还得完全是自力更生,他把你当成活神仙了?这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嘛!照理来说,猪号扩建这样的事,连部首先应该根据实际需要确定扩建的规模,然后选址、设计、向团部申请建筑材料。但是,这些前期的工作尚未开始,他既不征求后勤排的意见,也不了解猪号的实际需求,就把这项工作直接交给了修理班,这实在是蹊跷得不可理喻。当然,按照指导员一贯的行事风格,万事开头,他首先会把各种利弊关系梳理得清清楚楚,但凡对他有利,”或许是为表达心中的厌恶,他的脸上流露出明显蔑视的神情,语气中更是极尽嘲讽地继续说:“特别是那种能够记入光辉史册的事,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去推进。相反,如果是可能要担责任的事,哪怕是对连队的生产建设有益的事,他也要想方设法去诱导别人替他说出他想说,但又害怕承担责任的一些想法,而且无论事情最后成功与否,他都会进退自如,始终把自己置身于有利的位置。看来,在猪号扩建的这件事情上,他又想耍弄同样的把戏了,成功了,那也是在他的直接领导下,通过集思广益,积极推动出来的好成果,事情暴露了,或者失败了,他都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把你推到一种危险的境地呀?不管砍树盖房是否获得成功,都有可能让你置身于被动不利的位步,指导员会随时随地拿这件事情做文章,让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排长的一番见解,再次让我感到不安起来,我不由得想起了自打从事木匠工作以来的两件事。我十分郁闷地对王排长说道∶“在过去发生的两件事情上,指导员极有可能对我心存不满。第一,因为和团部的蒋干事吵架,我被终止学业,提前返回了连队,指导员对我没在第一时间向他汇报具体的原因抱有成见,并且还曾经拐弯抹角地警告过我。第二,自建体育设施的时候,我未能如他所愿,主动给他当枪使,后来又未经他的批准,擅自增加了双杠,也让他对我很不满意。看来,指导员利用这次猪号扩建,又在借机敲打我,给我施加压力了。”
    “照你这样说,那我就完全明白了。指导员可是个眼里从来都不揉沙子的人,只要他对你产生了猜忌,无论什么原因,他总会想方设法敲打你,直到你乖乖地俯首听话为止,否则,你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排除异己,一直是他惯用的拿手好戏,我觉得,这事儿他一定是在耍把戏。”说到这里,他凝眉沉思片刻,以非常坚定的口气对我说道∶“砍树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做,拒绝接受一件无法完成的工作任务,谁都可以理解,指导员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我现在就去找指导员,替你把这件事情说清楚,要么请他收回成命,要么通过正常渠道,去向团部申请扩建猪号所需的全部建筑材料。”
    “指导员的态度很坚决,看样子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而且他已经把此事和能否加入党组织挂起钩来,与其自讨没趣,倒不如干脆就由我率先冲在前头。你就自当全不知情,将来一旦出了麻烦,责任完全由我来负,你也方便在明里暗里帮助我。为尽可能不被人发现,明天早饭前,我就带领全班战友直奔七斗渠,出发的时候,我会告诉马号班长,请他安排两辆马车,务必六点半之前赶到七斗渠边,把我们砍下的大树运回连队。如果连部有人过问的话,你尽管推说不知道就行了。”
    “你这样做也许是唯一的选择,但是不管成功与否,你都将为此付出沉重代价。我看……这样吧,咱俩先不着急做出决定,我们都再好好地去想想,明天早上我们再做最后的决定,你看这样行不行?”排长面露并不十分坚定的表情,好像对某些问题还没有完全看明白。可他谨慎的做法是对的,我虽然不再坚持,但是,我已经铁了心要去做成这件事。既然别无选择,索性就不再犹豫,倘若此举真的可以促进连队养猪事业的快速发展,能够明显提高连队的伙食质量,我自己受点儿委屈,甚至表面上受到严厉的批评,那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回到宿舍,我反倒感觉轻松了许多,我告诉班里的战友们,但凡手头没有急事的人,明天起床后全都跟我去执行一次特殊的工作任务,具体任务出发前才能告诉大家。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王志排长在门外叫我,并让我带上香烟,和他一起到乌加河的西岸去走走。路上他告诉我,他已经知会马号班长我明日上午使用马车的事,此前,他已就此事悄悄通知了马号班长。
   塞外的盛夏,夜晚并不那么闷热难耐,微风拂面,清爽宜人,仿佛是梦中情人柔滑的纤手、诱人的鼻息一般,让人心醉神驰。深遂清朗的夜空中,繁星闪烁,一轮弯月俏笑着,着意卖弄似的,裹在薄薄的浮云间,恍若身披轻纱、欲露还藏的美妙仙子,越发显得婀娜俏丽,楚楚动人。星光月影下的乌加河水波光粼粼,带着轻声的欢唱,温情脉脉地抚弄着水流中、那一团变幻莫测、若即若离的月影,打着旋,千回百转,终于依依不舍似的顺流而下,单把缠绵无尽的接力欢唱,久久地萦绕在我的耳边回荡。沿河两岸的芦苇丛中,群蛙的鼓噪声激昂嘹亮,此时此刻,这里正是属于它们自己歌舞升平、彻夜狂欢的自由世界。杂草丛中的虫鸣声此起彼伏,那是胜负初见分晓的豪迈之音呢?还是为了捍卫各自的领地和荣誉,不惜以死相博而宣示主权的示威之声呢?对我来说,这是童年时代就已经听熟的声音了,身边哪一个酷爱斗蛐蛐的童年小伙伴,不能隔空猜出八九不离十来?直到现在,每每听到这种激情四射的缠斗之声,我仍然还会产生童年时代就有的、那种争强好胜的冲动,一想到手持自制的简易毛刷,傲然怀抱装有得胜蛐蛐陶罐的那种神气来,我仍然还会窃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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