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岁月》连载——70

青年点

抗洪

我下乡的大队还遭遇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1971年8月1日早晨雨下得很大，连着三四天下下停停，大家都没有出工。早晨七八点钟，大队民兵连长王志魁跑到青年点喊：“海洋河水快没过河堤了，大家赶紧都到河堤抗洪去！”我们知青一听纷纷起来，那时候什么雨具也没有，我们就都穿个裤衩光着膀子拿着铁锹快速跑到河堤。看到海洋河水势汹涌卷着波浪一起一伏滚滚奔流，水里还翻滚着从上游冲下来的树木、柴禾和许多杂物。河水几乎漫过河堤，汹涌的水浪一下接一下猛烈地冲击着河堤。河堤上来了好几十人，大部分是知青。大家挥舞着铁锹给河堤加高，突然王志魁喊着：这边漫了！快过来！我们就都快速跑过去赶紧填土加高。没填几下，又有人喊那边又漫了，我们又往那边跑。没跑几步，又有人喊：这边又漫了！我们是来回跑动，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疲于奔命。我们只能在河堤有点低的地方填些土，整个河堤加高是不可能的。因为人手不够，我们在河堤上修修补补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汹涌的河水一起一伏有力地冲击着河堤，有的地方河水已经漫上了河堤。

干了半个小时左右，那边有人喊：“漫了！快来人啊！”我们刚要过去，另一边又喊：“快来人啊！这边漫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汹涌的大水一下子就都漫过来了。我们都被泡在水里，水一下子就齐腰深，把我们冲得老远。看到其他人都扔了铁锹在水里划拉起来，我也把铁锹扔了，在水中游起来。我从小爱好游泳，对大水一点不惧怕。我看到四队贵春一家的柴禾垛漂了起来，附近的柴禾垛和乱七八糟的杂物也全都漂了起来，整个村庄一下子就都泡在水中。等我们连游再划拉到了青年点，看到大水已经漫过窗户，屋子全泡在水里。我发现我们的箱子不知谁都给搬上了屋里的天棚上，可能是没有去河堤的同学搬的，但脱在炕上的衣服裤子和鞋早就没有影了。

因为大水进来的太突然，大队没有进行组织，社员都是自己在自己家搬东西。这时候我们队社员王作江喊我们帮他搬寿才，我们也不明白也没有听清楚。认为抢救贫下中农的东西是一种阶级感情，就跟着他去了。路上一股水流子过来，有个老头被水流捲倒，我一下就奔他游去，到了身旁将他拽起，架着他边游边走地拽出水面。过后才知道老头姓贾，是我队社员张福祥的老丈人。以后贾大爷一见到我就鞠大躬，还管我叫救命恩人，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我们几个青年到了王作江家才知道，他是让我们抬棺材，也不知道这个棺材是他家谁的。当时大队没有人指挥，都是各管个的，我们虽然知道这不是急着要抢救的东西，但他是贫农，我们又不好意思拒绝，就在水里抬了起来。棺材死沉死沉的，腿又都泡在水里，脚下又一湿一滑的，相当难抬。压的肩膀上感觉重重的，我们几个知青走得非常艰难，而他却一手不抬在一旁指挥。我们那时候还是很虔诚的，对贫下中农很尊重，帮忙大大胜过不满，终于将棺材抬到地势高的地方。我记得好像有知青孙彦群，他本来就是个很懒的人，队里活都不常干，这次抬棺材气的他过后直骂，说不是嫌累，是他妈的憋气。

这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往村外南山上搬东西，大队也号召人全撤到南山上。但有的人就是不愿意离开家。这时候有人说刘国臣他爹刘沛祥在家不走，我就去了。看到刘沛祥一个人蹲在他家的窗台上，我就劝他，他说不走，我就硬背他走。他家的水没过膝盖，我就将他背了100多米，后来刘国臣赶过来接过去将他背走。

青年点被水泡着，已经不能住人了，知青下午纷纷坐火车回沈阳了。我妹妹问我回家不？我觉得虽然我们没有地方住了，但社员不也住在山上露天地吗？这个时候回家有点不应该，应该和社员一起抗洪，就说不回去了，青年点知青可能就我和妹妹没有回沈阳。

晚上社员大都住在南山坡上，饿了也无法做饭，就都点起火烧土豆吃，冷了烧火取暖，我在南山上也跟着烤土豆充饥。站在高处看到整个村庄泡在水里，被月光反射得好像一片汪洋一样，根本看不出是我们曾经生活过的村庄。再看看南山坡上一家一家的人群布满南山，都在篝火旁东倒西歪的休息或大呼小叫。山上不时传来小孩的哭叫声和大人的喊骂声，火色和黑烟好像战争年代的烽火狼烟，那种露宿山上混乱的景象，使我顿时觉得有点像日本鬼子正在大扫荡似的感觉。

第二天水还没有撤下去，我和妹妹又帮老农从家里往山上搬东搬西的。有时候这个社员喊你了，那个社员又叫你。因为都是自己干自己的，队里没有组织，我和社员关系平时处得都很平均，就这家帮搬了一趟，为了平衡又帮第二家搬一趟，接着又帮第三家。这家还指望你帮忙搬第二趟呢，你却走了，让人家很不满意。我感觉很为难，但我心里认为应该多帮一些人家搬才对，不要有薄有厚。即使都帮搬得不多，但做得平均，尽了力就好。我这个干法肯定会得罪了一些人，因为很多人看见你都会喊你一声帮忙，你不可能不答应，但却做不到都能去上。唉！累得我精疲力竭，饭也吃不上几口。因为你不是帮一家搬，吃饭时人家也想不起你。我看吃饭没有人叫我，我就看帮谁家多干一些，就主动往前凑凑吃口饭，所谓饭也就是烧烧土豆吃。我这个干法是费力不讨好，心里很憋气！真还不如回沈阳了呢！

几天后水退了，又帮老农往回搬东西，东搬西忙，一心扑在抗洪上。从水浸的印迹看，洪水漠过了青年点窗户上七块砖，好赖青年点箱子都都搬到了屋里的天棚上而保住了。过了些天

苦辣酸甜

         你们那儿还发洪水，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