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加尔湖

戎小熊

贝加尔湖

五月，我去了贝加尔湖，导游是一个叫达丽雅的俄罗斯姑娘，热情、漂亮，空下来的时候，总爱哼唱《喀秋莎》，于是大家都叫她“喀秋莎”了。

小时候，听父亲讲“封狼居胥”的典故，知道汉武帝曾命霍去病率5万轻骑，深入漠北腹地，出其不意，大败匈奴，又乘胜追击至狼居胥山（蒙古境内），设坛祭天以告成功，后来一直打到了北海（贝加尔湖），收复了大片失地。自那时起知道了贝加尔湖，就曾想，那是我一生中一定要去的一个地方。

车子在白桦林中穿行，到了一个叫里斯特温的小镇，小镇不大，邻着贝加尔湖，静谧安然，像熟睡的婴儿。小镇上有一座教堂，一对情侣身着婚纱，走进教堂，完成了一生的选择。湖边几顶零星的帐篷，还有支好的画架。这就是我第一眼看到的贝加尔湖，汉时的匈奴，晋时的柔然，唐时的突厥，北宋的契丹，都曾居住在这一带，而这已是2000多年前的事情了。

贝加尔湖狭长弯曲，像一轮弯月，是世界上最大的淡水湖，地球上五分之一的淡水都聚集在这里，中国古代称之为“北海”，这样的称呼也对，站在岸边最大的感受就是，这哪里还是湖啊，它分明就是海!是海洋般的一个大湖。它的周围群山崔嵬，峭壁巉岩耸立，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崚嶒山景，山坡上有石屋、木屋、木栅栏围成的小院，树柈子码放整整齐齐。坡地上有许多的野蒜，葱郁一片，茎头很大，味也更鲜美，是很好的下酒菜。满坡的大麻花开，淡绿的颜色，芊芊莽莽。还有遍地的野花，红的、白的、黄的、紫的，一簇簇的，香气袭人。牧牛犬看管着几十头牛，东奔西跑，很是尽力。湖面上水鸟云集，天鹅游弋……湖中有鳇鱼、鲑鱼、折乐鱼、鲟鱼，还有圆滚滚、体重200多斤的北欧海豹，折乐鱼肥硕，一煎即化为一滩鱼油。正是百花盛开、草木峥嵘时节，大大小小的山溪，像听到了集结号，从四面八方汇集到湖中去，我掬起一捧水尝一下，甜丝丝的，清凉爽口，于是灌了一瓶，用这山溪泡茶，一定会很好喝。感叹大自然是世间唯一的造物主，它对贝加尔湖格外地倾心，把许多的美都赋予了它，让它变成了人间天堂。如今，布里亚特人就生活在这里，他们捕鱼、狩猎、采食浆果，信奉萨满教，过着原始的部落生活，就像这纯净的贝加尔湖一样。

据说，金秋十月，贝加尔湖会变得更美，一层一层的金黄色之中，点缀着火红、淡绿、浅白，明镜般的湖面倒映着山峦、蓝天。很想知道贝加尔湖冬天的景象，达丽雅告诉我，北风把晶莹透明的湖面吹得干干净净，水在冰下流动，宛如从放大镜中看下去。夜晚能听到贝加尔湖冰裂（也叫冰震）时发出的轰鸣声和爆裂声，短而急促，咔啦啦的声音传得很远。这是水结冰后，再遇冷猛地膨胀，巨大的能量一下释放出来，才这般天塌地陷地响。第二天冰面上迸开一道道很亮、很深的裂缝，人和车都无法逾越。随后它又重新冻合在一起，裂缝处形成的巨大冰块，叠积成一排排颇为壮观的冰峰。

有人在湖边播放着李健的《贝加尔湖畔》，空灵悠扬的歌曲，加上李健温暖的声音，清亮而有质感，贝加尔湖的那丝宁静，被他演绎的淋漓尽致，将你完全融入到贝加尔湖的美景中，享受着爱情的浪漫。在你的怀里/在我的眼里/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月光把爱恋/洒满了湖面/两个人的篝火，照亮整个夜晚。

达丽雅告诉我，贝加尔湖是一个爱情湖，初恋和失恋的人都会跑到这里来。你在湖边第一个想到了谁，她就会是你一生都恋着的人，尽管她可能不是你的妻子。我应该先想到谁呢？我一下想到了晓红，她是杭州老姑妈的小女儿，也去了北大荒，就在我毗邻的鹤立河农场，相隔40里路。72年回北京探亲，老姑妈寄来了晓红的照片，我一下就喜欢上了，不到20岁的年龄，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一见钟情”，尽管那还只是一张黑白的老照片。我去农场看晓红，才知道我的爷爷和她的外公是亲兄弟，我们不可能走到一起，于是把对表妹爱深深地藏在心底。我常去杭州看她，她也来北京，心中的那层纸都不去捅破，几十年来彼此一直都记挂着对方。我把表妹的故事讲给达丽雅听，她微笑着看着我，听得很认真，“那你为什么不喊出她的名字呢？”达丽雅鼓励我。我思忖再三，第一次喊出了：晓红，I love you! 真奇怪，湖面上竟起了波澜，有鸟儿被惊扰了，扑棱起翅膀飞走。真想有一天能和晓红一起再到贝加尔湖来，在奥利洪岛住上一晚，就住在那个小木屋中，在湖畔燃起几堆篝火，一同聆听那首《贝加尔湖畔》，那会是一种怎样的浪漫啊！

已经走出很远了，隐约之中还能听到：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不够证明融化冰雪的深情|就在某一天|你突然出现|你清澈又神秘|在贝加尔湖畔|你清澈又神秘|像贝加尔湖畔。

这趟贝加尔湖之行，让我思绪万千，也让我彻夜无眠。我回来了，带着对贝加尔湖的美好印象，也带着对表妹的无限思念。

龙行天下

名湖一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