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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棺材沟已走了一半，天气已晚，前方黑压压的大山，就是潘岭，翻过去，就到家了。我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休息一下，必须在天黑之前翻过山去。短暂的休息后，我快步上山，几乎是一路小跑，翻个山对我来说，真不算回事。终于，天擦黑时，我回到保管室。开门点灯，烧火做饭。吃完饭又烧好水，正打算洗澡时，队长陈嘉芳到了。我不知他来干什么，一问才知道，自打通知我去公社开会，队长老想着是不是因为医疗队的事，所以担了一天心。看到我屋里灯亮了，一贯沉稳的他，他实在忍不住，过来问问。我笑了，对队长说，公社开的是知青招工会。我把会议内容跟他说了一遍，他听了，竟然十分高兴。他高兴的说，我明天就去大队推荐你招工，你的劳动表现早合格了。我听他一说，也笑了。我说这次才招五个人，全公社有五六十个知青呢，哪能摊上我呢，何况我干活还没他们劲大呢。队长不服气的说，这招工又不是比谁的劲大，难道谁劲大就招谁。队长坐了会又说，不管怎样，这开始招工了，你表现的不错，迟早还是要走的，回家总比在这儿强。好心的队长站起身，回家去了。我抓紧洗澡，然后看书，然后睡觉。
一觉睡醒，天已亮了，吃过早饭，正想去队长家，问问今天干什么活时，又有人带信，要我到大队部去一次。我想难道与招工的事有关，匆匆到队长家说一声，队长只说了两个字，快去。一路小跑，来到大队部。大队书记陈嘉如，昨晚就住在大队部里。大队主任孙习如，民兵营长刘道海和会计石尚云都在，好像刚开完会。陈嘉如书记问我，昨天在公社开什么会。我当着他们的面，把公社开会的内容说了一遍，并说公社王主任让我们，把会议内容跟大队说说，以后有文件到大队的。他们听了，感到很意外，互相看看后，陈嘉如书记说，这招工的事刚开始，能招工回家那更好，不过，没招工前你在西莲，还要安心啊。我点点头，他接着说，这次找你来，有一件紧急任务要你完成，现在阶级斗争十分复杂，国际上苏修亡我之心不死，在珍宝岛挑起战争，又在蒙古陈兵百万，国际军事斗争十分紧张。他脸色凝重的又说，中央军委下令，全国都要进入战备了，县革委会已下文件到各公社、大队，要求八月一日之前，家家都要装广播，现在只有两个月另几天了，任务很重，大队已经开过会了，我们都有分工，今天起各包几个生产队，砍树当电线杆，大队决定把安装任务交给你，这是我们对你的信任，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们的期望。这一下，我可蒙了，让我安广播，我也不会呀。在六安上小学时，我倒是在城北小学的学习兴趣小组，自已装过矿石收音机，戴个耳机能收听到三五个电台，到梅山自己也装过。可这不一样呀。我结结巴巴的对大队干部们说，大队领导让我干，我也愿意干，可我不会呀，怎么干也不知道。陈嘉如书记说，不会干，可以学吗，孙主任，你跟他说说。孙习如主任笑着说，小甄，不会就学吗，公社布置各大队装广播的人，集中在公社学习，油店邮电局的老尤，教你们怎么装广播，一天就学会了，再由解放军六一0部队通信兵，教你们架电线杆子，爬杆子，拉线和规划线路，总共学习五天。他又说，今天去了，先到公社办公室说一下，说你是西莲大队来学习装广播架线的，学习结束后，你再到邮电局老尤那儿，他把要用的物资交给你，也可能你还要到梅山邮电局去领取，等你回来后，再组织人埋杆子，拉电线，装广播。
孙主任介绍了架广播的学习任务，这突如其来的任务，真让我既兴奋又紧张。这全大队十几个生产队，几百户人家，家家通广播，这任务可不小，而且只有一个多月时间，能完的成吗？好在，大队干部亲自领导参加，我只管尽力干就是了。会计石尚云说，你到公社学习，吃住都由公社安排，需要的物资，也由公社调拨，由大队安排人去挑回来，如果到梅山去，车船费凭票报销，你先从我这儿领二十块钱，以后再实报实销吧。他找来纸笔，我打领条，先领二十块钱。我对陈嘉如书记说，这事要和队长说一下。陈嘉如书记说，等一下我就到你们队去，上面几个队是我包的。他又说，你到公社的介绍信写好了，你拿好。说着，递给我一张盖着大队公章的介绍信。我问什么时候去公社。陈书记说，今天上午就去，等会我俩一起走吧。大队干部们互相说一下，到各自包的生产队去了。我和陈嘉如书记直接来到队里，在田里找到队长。队长听陈嘉如书记说了情况后，满口同意，并让我收拾一下，马上到公社去。回到保管室，急忙忙，收拾好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还有手电筒。然后，锁门，向油店走去。昨天去了又回来的，今天又去，这两天真是全跑路了。
轻车熟路，到油店时，公社还没有下班。我先到公社办公室，找到办公室的干亊，他姓罗，中等个头，皮肤很白，平头。我说，罗干亊，我是西莲大队派来学习架线装广播的，这是我的介绍信。他正忙着填表格，抬起头看着我，接过介绍信，看了后说，怎么，西莲大队派你来学习架线装广播？我说，是的。他把表格往抽屉里一放说，现在户户通广播的任务很重，我带你去邮电局老尤那儿，先学装喇叭。路上罗干事说，你们大队算落实快的了，有的大队都没派人来呢，现在是来一个学一个，学会装喇叭了，再去油店中学那儿学架线。邮电局就在公社旁边，临街一间房子，进门就是柜台，我在这儿买过邮票寄过信。罗干亊进门就喊，老尤，老尤。屋后有人说，来了来了。来人就是老尤，他四十多岁，中等身材，偏瘦。罗干事说，西莲大队派人来学习装喇叭了，你教吧。他又对我说，小甄，你在这儿学，学会后就去学架线，我还有事，回公社了。他走了，老尤看看我，对我说，进来吧，这个好学。他打开柜台边的小门，让我进去。他在前面向屋后走，我跟在他后面说，这个好学吗。他回头笑了笑说，你们下放学生，一看就会，好学。临街一间房，谁知后面还有两间，一间是电话总机室和工作操作台，另一间好像是卧室加仓库。他带我走进电话总机室，指着操作台（其实就是一张大桌子）上的一只喇叭说，你看，这就是广播喇叭。正说话时，听到电话总机有机械震动响声，看到一个小钢牌向下掉下，里面还有一个小洞。老尤说，你先看看。他快步走到电话机总台，拿起耳机问，要哪里。不知对方说什么。电话总机台下有个小台子上，上面有几排孔，每个孔上有一个个带线的铜柱，只见老尤拿起一个带线铜柱，直接插到另一处孔中，这大概就是接通电话了。他走到我跟前指着小喇叭说，你先看看，我到前面看一下就来。这前后就他一个人，还怪忙的。
小喇叭我早就见过，今天第一次拿在手中，我仔细看着。它大小形状，很像我们吃饭用的大碗。只不过外框是铁片的，里面是黑色纸板样的纸盆，中间有一块比五分硬币大的磁铁，镶嵌在中间。把它翻过来，后面有个铁疙瘩，里面是线圈，纸盆后面有两根电线，约十几公分长，一根红色，一根绿色。老尤进来说，你看，好简单吧。他指着两根线说，这个红色的接到电话线上，绿色的是地线，这地线就是在门外，在离喇叭线近的地方，挖个尺把深的坑，把铁絲埋下去，拉到屋里喇叭跟前，这就是地线，然后把绿线接上，再包上绝源胶布，就行啦。他把小喇叭的两根线，往预备好的接线柱上一碰，果然，小喇叭上响起广播的声音。因为我装过矿石收音机，在县城都有广播，这个我倒是不稀罕。我问，老尤同志，这电话线怎么接进户呢？老尤说，现在各个大队都通电话了，你们装广播就近找有电话线的地方，埋杆子拉线入户就行了，怎么拉线到油店中学，有解放军教你们。他又带我到门外看看地线。和他说的一样，地下埋根铁絲，拉到屋内，接在接线柱上。我又问喇叭坏了怎么修。老尤说，喇叭一般不会坏的，若不响了，首先检查两根线通不通，线断了重新接上就行了，如果电圈烧坏了，只有重换一个新的。老尤又叫我把喇叭线，接在两根铁絲上，再包上绝源胶布，他把小电闸刀一推，小喇叭响了。看来这小喇叭也是要用电的，不过不是220伏的高压电，而是低压的直流电，因为电压低，人试不着罢了。他拉下小电闸刀说，好啦，你学会啦，下午去油店中学学架线吧。我说，老尤同志，这就学会了。老尤说，是啊，你学会了，我不是说过吗，下放学生不用学，一看就会，简单吧。啊，这真的简单耶。我说，大队还说架线的物资，要从你这里领，怎么领呢。老尤说，等你学好架线了，再来领，电话线，瓷葫芦等东西，我们直接通知大队派人挑回去，你哪能拿的动。喔，原来是这样的，好吧，回公社再说吧。告别老尤，我又回到公社办公室，罗干事说，小甄，你怎么不去学呢。我说，老尤说我学会了，让我下午去油店中学学架线。罗干事说，学的倒快，会了吧。我说，就是接两根线，好学。他说，那好，吃过饭了，我带你去，你先坐坐，等会去食堂吃饭。我在办公室看看报纸，下班了，和罗干事一起去食堂吃饭。到食堂了，罗干事对炊事员说，事务长和你们说了吧，这是公社安排装广播的，是西莲大队的，你记帐打饭吧。炊事员说，事务长说过了，我来打饭和菜。接过炊事员递来的饭菜，在饭厅找个地方坐下，吃饭了。
正吃着饭，有四五个解放军也来吃饭，炊事员为他们打了三个菜，他们找个桌子，坐下吃饭了。我猜想，肯定是教拉线架杆子的，年龄要比我大一两岁。果然，公社罗干亊端着饭菜坐在我对面，对我说，小甄，那几个解放军就是教你们架线的，等吃完饭，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你可以跟他们学习了。我说，罗干事，这装喇叭好学，两根线接上就可以了，但架线不好学吧。罗干事说，这个我不懂，但肯定不难学，你学的好。我又问，晚上睡在哪。他说，公社安排你们住在大礼堂，等到下午看看有几个人，我再去租被子。我和罗干事吃了饭，把碗洗好送到伙房后，罗干事说，小甄，来我带你去介绍一下。那一桌的几个解放军刚吃完饭，有个正在收碗。罗干事对坐着的一个军人说，班长，这是我们公社西莲大队，派来学架线的下放学生小甄。他又对我说，这是教你们架线的班长。我伸出手去，班长也站了起来，我俩握了握手。我对班长说，班长，不知我学的会吗？班长看看我说，学的会，学的会。罗干事问班长，今天有几人来学了。班长说只有附近大队的三个人，中午回家吃饭了，吃了饭就来。罗干事说，这任务这么急，人还稀稀拉拉的，下午我再打电话给没来人的大队，催一催。说完，他对我说，等会你跟班长去学习，我回办公室了。
罗干亊走后，我和班长他们一起来到油店中学。路上我问班长，我们怎么学习。班长说，现在是来几个人学几个人，主要是多练习，学会了就抓紧回大队，开始架杆子拉线。到了学校，操场边上并排立有三根电话杆子，每根相距不过二三十米，杆头上有根横木，两端都装有瓷葫芦，但没有电话线。一排教室的门口，摆着一张课桌，两根柱子之间，横着一根木杆，离地一米高左右，上面安着三四个瓷葫芦，还有根铁絲连在上面。班长对一个战士说，你先教他扎线。那位战士带我来到横着的木杆跟前，对我说，这就相当于电话杆上的电话线和瓷葫芦，电话线拉上杆子后，线要与瓷葫芦用铁絲扎紧，我先扎一个，你看看。他拿着一根尺把长的铁絲，他把铁絲从中间一折，成U型，指着瓷葫芦说，这瓷葫芦上有道凹槽，那边是电话线，从这边把铁絲套入凹槽，然后靠着电话线，向下折弯向回拉紧后，用老虎钳拧紧，就可以了，关键是要用力拧紧。他嘴上说着，手在操作着，很快扎紧了。他让我用手拉拉电话线，试试紧不紧。我拉了拉，很紧。他把老虎钳递给我说，你试试看。我接过老虎钳，拿了根短铁絲，照着他的样子，扎起线来。从小学到上中学时，玩弹弓就是男孩的爱好。使用老虎钳，做弹弓更是手到擒来，哪个男孩不会做弹弓呢，为自己做，给别人做，不知做过多少个。所以，使用老虎钳拧铁絲，自然难不住我。我像他一样穿铁絲拧紧，好了，让他检查。他正和别人说话，我让他来看，他愣了下说，扎好啦。我说扎好啦。他过来看了看，又用手拉了拉，啊，我也看出来了，有点松。他说，有点松，再用力试试。我又扎了一次，这次我手上用力拧了。他看着我扎完，又用手拉了拉说，嗯，这回扎紧了。他走到班长那儿，不知说了什么，班长和他一起过来了，班长说，你扎一个我看看。我又照着样子，又用力扎了一个。班长拉了拉电话线，满意的说，扎的不错，扎的不错，合格了，你过去扎过线吗？我说，没有，过去没有扎过线。那个战士对我说，我们班长说了，你扎的不错，扎线合格了，扎线你不用学了。哈哈，这就学会了，真的没想到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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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20 20:4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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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21 08:0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