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山

戎小熊

秋 山

进得山来，深吸几口沁人的

空气，目光在葱茏的山间飞翔

便断定了，仲秋是游山的最好

时节。早了夏天的余威还在

暑气缠人，汗流浃背，口干舌燥

景色再好，也无心品味

迟了，黄叶纷飞，衰草铺地

秋虫衰印，满目萧条

最宜引人伤感。本是为了游览

倒弄得心情郁结，何苦来呢

仲秋游山，就不一样了

既能享受大自然中最为短暂

珍贵的凉爽，又能感受一派

生机的鼓舞，感官上的舒适

精神上的滋补，二者有之

可谓人生乐事。山在京西北

属燕山余脉，叫凤凰岭

林密草丰，各式各样的鸟就多

随意鸣叫，或悠长，或短促

或高喊，或诉说，已发人神往

却又扑棱着翅膀倏然飞去

倏然飞来，在蓝天上划出

一道美丽的弧。引我神思

不觉长出了翅膀，像鸟儿一样

飞翔。山里昆虫多，蛐蛐

蚂蚱、蚱蜢、蝴蝶……

蚱蜢看起来和蚂蚱相似

只是个头小了一些

有的只有黄豆粒大小

我叫它“袖珍蚂蚱”

碧绿的、紫红的，五颜六色

无论飞的、跳的、爬的、走的

神态一概闲适怡然，这些美丽

的，不见麻木不仁，不见心事

重重，不见仓皇惊恐，这些

美丽的生命，是如何超脱的呢

沿着羊肠小道顺其自然地盘旋

来到一处平台，草后如毯

不露出一点土石，十数棵古松

伟岸地伫立着，肃然肃静

有深山古刹的气氛。果然发现

了两通卧地的石碣，上面有

“妙觉禅寺”字样，辨不清了

脑子里便幻化出晨钟暮鼓

青灯古卷的图像

寒意历时就浓了。读那碑文

字里行间总叠印着两张似曾相识

的脸，正在玄妙地对话

一问一答。问“如何才能摆脱

烦恼寂寞？”答“到没有烦恼

寂寞的地方去”这问答伴随了

我一路。庄周搞不清是他梦见

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他

我真是这样，搞不清楚刚才

是别人的对话，还是我与别人

的对话了。到了龙泉寺

抚着伤痕累累，却依然坚固的

石桥，看着一线山溪在大山的

挤压下努力前行，曲曲折折

朝着自己的目标流淌

感慨之余，似有所悟

摆脱困境的唯一途径就是

勇敢地经历困境，没有经历

过磨难的生命是脆弱的

经受不住磨难的生命同样

是脆弱的。严寒摧折百草

但也造就了梅花暗香浮动

烈火使万物灰飞烟灭

但也使凤凰获得了新生

返回的时候，凤凰岭还是

那样地沉稳沉默着

一幅荣辱不惊的气度

有变化的是我，来去之间

脚步却轻盈了许多

龙行天下

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