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生活（三十二）

无锡知青朱兆中

（续前）   政治生活与思想变化
     5月29日参加学习班的各营人员到团部报到。原定的连队干部学习班现在有所扩大，少数理论骨干也来参加。晚上团王副政委、查副主任召集他们开会，作学习动员。5月30日学习班正式开始。上午先自学。下午由团宣传股徐干事讲第一课，讲33条语录中的第1—11条语录，主题是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必然性。5月31日，学习班上午自学，下午讨论。我则一天写讲稿，到晚上基本写好。第二天我就把写好的讲稿交给查副主任他们审阅。心中有点惴惴不安，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的讲稿啊！我可是从来没有给人上过课，怎么在讲台上讲解，我根本没有经验！写这个讲稿也没有人指导，完全是我自己想象该怎么讲，就那么写了。没有课堂教学的规律指导，只是把自己想要表达的观点和内容写出来。到底是否合适，心中没有数。没有想到查副主任他们看完后也没有提出多少修改意见，只是泛泛地说内容再集中一点，避免重复。于是我按照他们的意见作了点修改。当天下午我又去学习班上听陈教师讲解无产阶级专政理论的名词解释，她这个不算正式授课，算是一个辅导学习。晚上查副主任给我们几个讲了一份参考材料，是从美国回来的一位大学教师的讲话，揭露美国社会的情况，讲话里面有许多政治笑话。不过具体内容我没有记下来，很是可惜。6月2日下午，轮到我上第二课。我看这天来听课的人挺多，一打听，原来是团部机关后勤的都来了。再一看，我认识的几位股长、干事也都来了，这又增添了我的紧张感。但这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人多人少都是讲。时间一到，我走上讲台，学着先前一位讲课的老师，先向大家问个好，好象还谦虚了几句，然后就开始讲课。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第一次上台讲课的具体情况都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是讲33条语录中的第12—19条，主要是资产阶级法权问题。大约记得当时我对所谓的资产阶级法权的理解就是“形式平等而实质不平等”，我们就是要按照毛主席说的，限制这种情况，逐步达到真正的平等。我结合现实情况，讲了一些形式平等实质不平等的事例。当天我在日记上记下了简要的一行文字：“余以主席指示为纲，讲了不少，言辞有点偏激，……讲得还算可以。”第2天我在日记上写道：“余自觉此次来学习有所收获，在学业方面有进步，在思想方面有提高。（75年6月3日）讲课完毕，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但团部政治处不叫我回去。于是此后几天我就跟着学习班听课，讨论。6月6日上午到查副主任处开会，又交给一项事情，要我写一份调查报告。下午是查副主任讲第三课，语录的第20—33条。6月7日我参加学习班的讨论，听听人家的发言，也有收获。6月8日我开始着手搞调查报告。6月11日上午听团政治处石主任传达中央军委的一个通知和省委一个文件。下午查副主任找我，叫我去给团党委中心组上课，就是讲在学习班上讲的那一课，资产阶级法权问题。听到这个消息，我心中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因为团首长可是我们全团最大的领导，我们普通知青只是远远地望见他们，这次要小范围直接面对面给大领导讲课，我心中还是忐忑不安的。但领导决定了，还是要去讲。好在已经讲过一次，心里多少有点底气。但等我坐到小会议室，面对团第一、二、三把手在内的一众领导时，还是紧张得脑子一片空白。幸好团长、政委看出我的紧张，很和气地让我喝水，不要紧张。使我稍稍镇静下来。当年这一课怎么讲的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只有我在日记上留下的文字可以表明这一课我的紧张情绪：“讲完后，余汗已淌遍也。”（75年6月11日日记）衣服全给汗水湿透了！但总算讲课得到了领导的认可。    6月12日一整天学习班学员谈体会。我一直在旁听。有的学员谈得很是一般，表表态，少数学员谈得比较深入，我听了也受启发。晚上学习班搞文艺晚会，每人都上台表演一番。6月13日上午各组代表发言。下午查副主任传达文件，内容是关于苏修社会情况。然后查副主任对学习班作了总结。学习班宣告完满结束。这是我第一次参加的学习班，第一次当教员上讲台，第一次讲解政治理论问题，第一次给团部大领导讲课。这么多“第一次”，我想不留下较深的印象也不行了。我一直在耽心的讲课效果问题，也因团部大领导让我去讲而实际上已经得到了肯定。所以我心中还是挺高兴的。但是我还不能回营，因为还有一个调查报告的事没做完。

    这一次在团部帮忙，正巧好友惠立人也被借用。75年5月19—23日惠立人代表一营参加团的巡回批斗大会，并要他发言。5月26日惠立人再次参加全团批斗大会并且发言。可惜他的批判稿子我没有留下来。5月30日中午，惠立人专门借了自行车从一营赶到团部，我见到他也是一楞，原来今天营里休息，他特地赶来听学习班的课。真是精神可嘉！6月2日下午，惠立人干完活又赶到团部来听课。6月6日上午惠立人来听查副主任讲课，但查副主任上午的课改为下午讲课。主要讲语录第20—33段。没想到惠立人在团部接到通知，要他到师部参加巡回批斗会。他在师部批斗会的具体内容已经不记得了。直到6月13日他才从师部巡回批斗会回来。回到一营后，6月23日晚上一连学习马列的33条语录，就由惠立人讲解辅导。

    6月14日上午团部政治处开会总结学习班情况，我也列席参加。然后我就同组织股束一鸣一同去做调查。跑了六营、七营、八营，找人谈话，了解情况，然后整理分析材料，最后写成一个调查报告。但报告的具体内容我日记上也没有记，已经忘记了。6月16日把写好的报告交给组织股，17日下午我终于结束了这次团部的任务，回到了一营。
   

  第三次给我留下较深印象的是1975年底、1976年的政治动荡

    文革时期的政治运动是一个接着一个，生产建设兵团虽然比大城市慢一拍而且政治氛围没有那么浓，但该有的政治活动还是不能避免的。

    我记得学习无产阶级专政运动刚刚缓下来，评《水浒》运动又开始了。从1975年8月底开始，《人民日报》、《红旗》杂志等权威报刊开始发表评论古典小说《水浒》的文章。8月23日，《光明日报》发表《〈水浒〉是一部宣扬投降主义的反面教材》。8月28日，《红旗》杂志短评《重视对〈水浒〉的评论》。8月30日，《光明日报》发表《鲁迅评〈水浒〉评得好》。估计几个月时间各种报刊发表批判文章有千余篇；据说北京、上海及各省还出版各类版本《水浒》几万部。

把评论《水浒》说成是政治思想战线上的又一次重大斗争等等。

    这时候，生产建设兵团已经撤销，军队干部已经撤走。地方农场干部接掌了各级权力。这个变动对于知青来说影响还是挺大的。过去的兵团战士现在成了农场职工。大家心里都在担心着自己的前途命运。有门路的也在努力争取。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并不关心“评水浒”运动也就不奇怪了。文革这么多运动都经历过来了，“评水浒”与我何干？  （未完待续）

   

龙行天下

奉命参加学习班，
受命讲课头一番，
再讲几次有收获，
政治运动认识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