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再活一次

望见马克

如果能再活一次     我娘一晃走了30年。她走过暖春走过炎夏，走过凉秋走过隆冬，已经走得很远很远，我的思念却每年不断。尤其快过春节了，更勾起我痛苦的回忆。30年前那个寒风刺骨的清晨，老娘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这么多年，每到天寒地冻，进入腊月，我就想起了早逝的老娘。记忆中最深刻的是与她老人家最后相守的24小时那一幕幕。     老娘是突然发病的。那天，腊月十八的早晨，天寒地冻，冷风刺骨，老娘蹲在室外团煤饼，蹲得时间太久了，进屋取暖休息。她进屋后就坐在床头上说头疼。当时在家的姐姐马上拿来止疼片。怕伤了胃口，姐姐给老娘冲了个鸡蛋汤垫垫胃，后喝了药片。但是没有缓解，老娘一直在喊“头疼”“头疼”“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在场的我们不知所措，叫来临近住的哥哥一起将老娘送到黄河道医院。等把老娘搬到急救室病床上，大夫发现她失禁了，棉裤一片湿漉漉。大夫给病人量血压、听脉搏、测心电、吸氧气，然后他拿着手电筒，翻开老娘的眼睛，自语道：“瞳孔已经放大了”“不行了”。这晴天霹雳般的信息，似乱箭穿心，天啊，不能啊，我们怎么受得了啊！不能叫我娘就这样走啊！大夫说，尽管心脏还在跳动，可初步判断大脑已经出血。1980年代初的医疗技术设备还不能直观诊断，大夫凭经验断定人已经死亡。我们千呼万唤，老娘没有反应，她已经不能言语，就连疼痛也表达不出来了。老娘的呼吸很粗壮，她昏迷着并发出强烈鼾声，像是沉睡一样。这时候哥哥姐姐们陆陆续续来到医院。面对这个我们内心不能接受的现实，找到了医院的值班大夫要求再次抢救，可他无望地摇了摇头，那时我心碎了，就像个溺水者抓住稻草一样，几乎跪求那医生。因为是星期日，没有权威大夫在场，那大夫说已经进到最大努力了。     不得已，我找到了同事的岳父，时任天津市卫生局主要领导，请求他老人家救我老娘一命。我拿着领导手谕回到医院时，给兄姐们看，上写道：“某某院长同志，患者是我的一个朋友，请帮助抢救。（签名）”这时的老娘已经完全昏睡了。兄姐们看后，同意拿着去找医院领导，当我们再次征求大夫意见时，大夫明确表示，老娘的症状是大脑出血，估计面积很大。如果进一步治疗，就必须开颅手术，可结果不敢保证。如果活下来最好的结果是植物人，也可能下不了手术台就没有生命了。面对此情此景，哥哥果断地说，老娘已经76岁高龄，经不起再折腾。不能在老娘离开我们时，再做一次开颅手术。再者，如果手术成功，存活下来也是植物人，那样老娘痛苦不说，我们要尽孝，会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是经受不住的。最后大夫的意见说服了我们，让老娘自然死亡。老娘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她脉搏强有力地跳动着，她胸腔高低深浅地呼吸着。因为心脏还在跳动，大夫不给我们开死亡证明。面对着死亡而至，而又不能立即咽气，老娘痛苦地“活着”,这对于做儿女的是撕心裂肺的痛，是心灵的折磨，这是人间最残忍场面。     因为第二天是周一，出葬已经来不及。第三天是周二不适合回民出葬，所以要老娘维持到周一夜里零点以后去世。应我们的请求，大夫给老娘注射了强心剂，这样我们才有时间做丧事的准备工作。这天夜里，老娘被我们运回家，儿女们在家中陪着她度过了最后一晚。老娘在昏睡，我们在落泪，流不尽的泪水，想不完的思念。窗外北风呼啸，一阵紧似一阵，像在剜我们的心脏；时钟“嘀嗒嘀嗒”一秒一秒声响，像是铅滴慢慢灌注我们的胸腔，看着老娘慈祥的面孔，想到她老人家即将离去，我们多么希望时间定格在此时，凝固在此刻，老娘啊，您多留一会儿吧；真主啊，你让我娘多呆一会儿吧。我们还没有尽孝；她还没有享受清静富裕生活；她还不到耄耋之年啊。     天亮了，我到单位请假和交代工作。待晚上我下班回家的路上，从汽车里看见哥哥穿着孝服蹬着自行车在大街上去报丧，我意识到，老娘已经咽气了，瞬时眼泪涌出，情不自禁地抽泣，感染了身旁的司机，他不住地安慰我。等我回到家时，老娘的遗体已经安然躺在“经匣”（回族安置遗体的木匣子）里了。看到这个场面，我的心都碎了。我意识到，老娘将永远离开这个家了，离开我们了。我心中的精神世界空白了。我泪如泉涌，扑上前去，嚎啕大哭，不顾一切地拼命拍打着“经匣”，声嘶力竭地连声喊“娘”“娘”。我千呼万唤，展不开老娘那闭合的双眼！我双手紧拉住“经匣”，妄图叫醒梦中的老娘。我大声哭喊：“娘啊，你走的太急了。从此我没有娘了。”哥哥说，老娘早上9点08分没有脉搏，心脏停止了跳动。老娘的最后余温，留给了哥哥。     老娘就这样走了，走得好急，从早晨9点多发病到翌日清晨9点多停止呼吸，短短24个多小时，我无法相信自认为健康的老娘就这样走了。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写道：“脑溢血”。     经历老娘这样离去，我不相信生命就是这样脆弱。我多么想和老娘多呆一些日子啊。     假如我能再活一次，娘啊，我要回到您去世前。     娘啊娘，我会在寒冬腊月，北风刺骨的早晨，蹲在室外团煤饼，不让您去受罪；我会让您每天都吃上香甜可口、营养丰富的饭菜，不要您为每天吃一个鸡蛋再三推让；     娘啊娘，我会给您添置温暖轻柔的衣衫，不让您穿那件补了又补，缝了又缝的旧线裤离去；我会把全家男女老少40多口人召集在一起录像、合影，留下美好回忆，不至于您临终和孙子们也没有一张合影；     娘啊娘，我会带着您去体检，让那些疾病消灭在萌芽状态；我会珍惜时光，孝敬老娘，真心关爱您的生活起居，不让您受苦受累；     娘啊娘，我们还要像您去世前的那晚一样，在隆冬之夜，在明亮的灯下，和您围坐在那热气腾腾的火锅旁，享受暖暖的亲情……     假如啊，假如，历史上没有假如!只有面对现实。     假如只是一种自我欺骗、自我安慰。现在对天堂之上的老娘再言报答，只能是一句空话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对老娘无尽的思念，还有不尽的哭泣，以往的一切已经无法重新来过。 但是，有了觉醒就是一次新生，宛如老树干发出新嫩芽，我衷心寄语天下儿女们，孝敬老人时不我待，人生首要之事，莫过于尽孝，“子欲养而亲不待”，行孝当及时，错过时机，那将是终生最大的遗憾。

闲人一个

亲逝哀哭，苍天无眼......感动中

龙行天下

老娘离去三十载，
念念不忘孝子在，
牢记分享那一刻，
只盼抓紧孝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