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毕国昌 于 2015-9-27 12:13 编辑
（这幅老照片是母亲怀我时拍照的。今天是2015年中秋节，思念母亲，将几年前写下的散文发表在这里，以抒发我怀念母亲的心情） “这是咱妈！”二哥告诉我。不知为什么，从二哥的手机上看到它，我就不能自己而泪流满面。 二哥说：“这是妈妈28岁时的照片。”我掐指细算了一下，是59年前的事情，正是妈妈生我后不久拍照的。世上的事情居然会这等的巧，此前我从未见过它，更不会想到它会在我过59岁生日这天，让我见到它！ 母亲离开我们是１１年前的事情。这张老照片在我的心灵产生如此强烈震撼，以至让我这几个月来，一直都想：妈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拍这张照片？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没拿给我看，这中间会有什么故事或者秘密呢？ 母亲给我留下的记忆太多太深，特别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她留给我的印象永世难忘。那时，全中国人都在挨饿，我们家当然也不例外，更何况是男孩多的多子女家庭，父亲母亲压力大则不言而喻。口粮就那么一点点，缺口太大呀，当野菜被人很快挖光，酒糟、豆腐渣、甜菜丝便成了代食品。即便是这样，国家下放的口粮也顶不到每个月的月底，每每到了月末，我们大眼瞪小眼渴盼吃饭的目光常常把母亲逼到好邻居好婆家。好婆是我家二楼邻居，妈在二楼好婆家门口徘徊而难以启齿的窘态定格在我童年的记忆深处。 那个年代，为了不被饿死而拼命挣扎的人们，整个心灵、所有尊严、以至所有行为准则都瞄准那个饭碗，那一日两餐所盛下的内容更是甜酸苦辣，刻骨铭心！是妈每天在给我们分完饭后，总是给自己留下最小的份额，那是勉强维持生命的份额！她常常是用酱油兑开水来充填肚子，妈妈给我的印象就是特别能忍耐和特别能吃苦。以至于我现在每每在吃饭时就会想起妈妈分饭时的愁苦和借粮时的无奈。 每次分饭对妈来讲，都十分为难。因为除了要保证不能饿死人，还要一碗水端平，这无疑是对她的一次次考试，当她发现有人不能公平地对待她五个孩子时，她就放下手上的外委加工活，来充当一个近似于法官的角色，以此体现她作为母亲的公平，或者说母爱。而这种公平或母爱是建立在牺牲之上的，她把份额最少、质量最差的一份留给自己，有时因为没有掌握好，没了自己的那份，她就用手去抺净那饭盆边上的殘羹。不过她也有特殊时候，给自己也盛了一份出来，然后又把其中的一部分再拨到我的碗里，这时，她必定用地道的山东掖县口音嗔怪道：“就你的肚子大，饿死鬼托生的！”那个时候我还小，真的不懂事呀，我没有放弃母亲几近是生命的馈赠，我的回报是一声不响地坐在她的身边，帮助她绣锦旗至深夜。那个时候，为了救济这个家庭，弥补父亲工资的不足，她在操持整个家庭的家务之外，还要牺牲大量的睡眠时间去干外委活——绣锦旗，她用整个生命艰难地帮助父亲支撑着这个家。那时我常常是流着眼泪和鼻涕陪着她干到深夜，不是回报，更不是为了求得一时心里平衡，而是看到她的身体越来越消瘦，心疼妈会撑不过去的。 大概是1961年的冬天，当时的干白菜叶子已涨到10元钱1公斤了，相当于父亲工资的六分之一，可见当时的灾害形势多么地严峻，我的双腿和脸出现了浮肿。有天半夜，妈把我推醒，从一个竹筒子里舀一勺豆粉，往我嘴里送。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吃豆粉，第一次体会到世上居然会有这等好吃的东西。而还是睡眼矇矇的我，如狼似虎般地吞咽下去，它差点没把我噎死。我劝妈也吃一口，她却没有吱声，默不作声地把筒盖盖上。当我捂着被子偷着乐时，也会想到一个问题，妈给我吃的这个小灶，是从哪来的呢？后来我发现妈的浮肿比我严重地多，用手指头捺她的腿，捺下去的坑比我要深很多，而且半天不能恢复。再后来我才晓得，妈妈将自己手上包括结婚金戒在内的3枚金戒指都卖掉了，以每枚30元的价格。她的目的十分明确，这就是这个家不能饿死人，特别是五个孩子。这是她当时的生命底线，大局意识，更是一位母亲的伟大母爱。 正是有这种无法形容的爱的呵护，我们兄妹五个安全度过了那个三载荒年，活得似乎还很健壮。经常有人问我怎么会长到1.86（米），如果不挨饿会不会长得更高？每当这时我都会自觉不自觉地想到母亲张兰春，她不仅给了我的生命，她还用生命作为代价保护了我。 近几年来，我会强烈地感叹，如果爸妈还活着那该有多好。现在我们似乎有条件回报他们、孝敬他们了，可他们却那么早地悄然无声地离开了我们，又是那样地去意坚决。 这等情愫缠绕着我，让我十多年来常常感到一种不安和愧疚，却又无法向父亲母亲表达，可正是这张照片的出现，让我感觉到母亲的存在，发觉她的关切，他们一直都在注视着我们，关心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不然怎么解释这幅照片的出现？ 今天我把这种心情倾吐出来，虽然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可我还是不放心，那么妈，您听得到我的这个述说吗？ 您的儿子 国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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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27 12: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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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28 09:2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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