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顺知青
1971年秋天,我们大队又来了一个班级的抚顺知识青年。他们是抚顺11中学的,比我们小四五岁,都分到青年点和我们共同居住生活。由于以前不认识,一下子生活在一起,难免会发生一些矛盾,青年之间打架也是时有发生的。
有一次我在县里玩,忽然看见抚顺青年韩书勤,他告诉我说抚顺知青汤福臣让沈阳知青刘继武给砍了。我就和他跑到县医院,当时汤福臣胳膊上的伤口还没有缝,粗粗的大胳膊上两个大口子都很大,有四五厘米长,一二厘米深,还在往外流着血。汤福臣爱好举重,身体特别壮实,要是换别人胳膊还不砍折了?
汤福臣饭量特别大,每顿三四两的大饼子能吃“一打”12个以上。我们都喜欢看他吃饭,感到很惊讶。他说他还算是不能吃的,他有一个同学叫高斌,在青年点喝苞米馇子能喝一炕沿。我们问是什么意思?他说就是把苞米馇子粥一碗一碗地摆在青年点的炕沿上,从炕头摆到炕稍。高斌就蹲在地上喝,从炕头喝到炕稍。哈!我们都笑了。以后我还真上高斌家去一次,正好赶上包饺子。他妈妈将饺子端上来让我吃,我不好意思先吃,就说大家一起吃吧!可高斌说:吃吧!咱家包饺子每次第一锅都是我的,第二锅是全家的。我听了不禁哑然失笑。只好和他先吃了。
我和抚顺青年处得都很好,对他们也很关照,他们也很尊重我。有一次韩书勤因打架准备回抚顺躲避,我就一直送到村后铁道,还给他一些粮票。杨宝天和我处得也很好,并且向我学吉它,后来他吉它弹得很好。回城后我和韩书勤、杨宝天、苗宝玉等抚顺知青的关系一直很好。
四十、 煮豆燃豆萁
一次大队领导找我们几个知青,说沈阳知青刘XX把抚顺一个姓徐的知青打了,大队要批斗他,让我们帮助治服刘XX。刘会东XX平时就很淘气,有时候也好欺负人。我对刘XX打人也很反感,但帮助大队治服刘XX很难为情,不管怎么说都是沈阳知青,怎么能同根相煎呢?但我不好拒绝就来到大队部,大队正在俱乐部组织群众批斗刘XX。刘XX自己站在台上,台下坐满了社员。正批斗时,社员闫正沛和几个老农来到台上,也不知道是大队安排的还是主动上来的。几个老农举手就打刘会东。刘XX一看不好,转身就向村外“中寨子”方向跑去。会场也一下子就乱了。批斗会的一些组织者也都在后面追,大部分社员也跟着后面跑。大家追到村边的河堤就站住了,我一看刘XX一个人站在结冰的河面上边哭边说自己一个亲属是师长什么的,说凭什么打他?我当时心里特别冲动,感觉知识青年挨打就好像打自己似的,认为有错可以批判,但社员动手打人我很反感,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我本是大队找来治服刘XX的,但这时我却头脑一热什么也没有考虑,反而跑到刘XX面前说:“走!回去!不用怕!谁打你我就上!”我就拽着刘XX的袖子,走到大堤前,对着大堤的人喊道:“你们谁打刘XX我就上!”大队的领导和民兵干部都楞住了,他们没有想到我会帮刘XX。他们岂能理解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我就拽着刘XX向村里走去。大家看到我愤怒的样子,河堤上的人群谁也没有吱声,也没有人敢阻拦。
四十一、失去了第一个同学
我们班在下乡中失去了一个好同学。三队知青刘振州在上学的时候是我们班的干部、共青团员,学习好,为人好。近1.8米的个子,五官端正身体也很好,写得一手仿宋体好字。在农村劳动也很能干,据说好几个老农看中他,想把女儿给他。由于干得好,他和知青付志杰同学,还有社员赵国银、戴春安被安排到红透山铜矿做亦工亦农(相当于临时工)工作
有一次刘振州从矿上回到三队青年点,我正好在那玩,就对刘振州同学说:你挣钱了得请客!刘振州说:好!就到商店买了10个糖合面给大家吃。大家也好奇地问:下矿井多危险啊?刘振州同学笑着回答说:也不是煤矿哪会出事故,再说那么多人哪会摊到我,并且高兴地拿起口琴吹《敖包相会》。哪会想到,这次见面却成了永别。
1970年6月3日那天,我正在三队青年点外面玩儿。忽然看见社员赵国银从中寨子大队那边匆匆走过来说:红透山出事了!刘振州出事了!不一会付志杰也回来说刘振州出事了!我们听了都感到很吃惊也很着急,大家就都匆匆收拾收拾赶紧上红透山铜矿,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刘振州真出事了吗?
我们一踏入红透山矿就有一种乱糟糟的感觉,乱哄哄的人群你来我往大呼小叫。原来是矿井发生了爆炸,一共52人被埋在井底下,已经一天多了,一个人还没有出来,生还的希望很小,矿上52个棺材都做好了摆成一排。我们看到了刘振州的妈妈,她看到我们哭得更伤心了,我们也无法劝她,只能和她一起感到惋惜和痛心。
过后我们听说是责任事故,是坑下灯泡把雷管烤着了引起了爆炸。据说刘振州那个作业组一共是7个人,他们不是在爆炸中心。但滚滚浓烟冲过来呛得他们挣不开眼睛,几个老工人有经验,就告诉大家把棉袄用水沾湿将头捂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减少毒气吸入并等待时机。但刘振州和另一个青年趴了一会感到这不是在等死吗?就冒着浓烟往坑口冲去,结果没跑几步就被浓烟呛倒了而死去。两天后那5个人被救上来侥幸生还,其余47人全部公亡。刘振州真的很不幸,如果听老工人的话,也许不至于死。刘振州是我们班同学第一个去世的人,当年刚刚20周岁,就把自己的青春献给了广阔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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