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罗帆 于 2019-3-18 09:53 编辑
十万官兵开发北大荒纪实 3
有位参加治水会战的著名突击手--广州部队姓黄的少尉说:“每天至少要干14小时的重活。(我)一连56天没有洗脸没有脱鞋,连续的苦战夜战……可以说度过每一天都是对自己毅力的严峻考验,有时自己真的感到坚持不了啦,但是,仍咬着牙,东歪西倒地扑到工地上去。我下决心,爬也要爬到工地! 死也要死在工地。到了工地,我咬牙挺身,抡锹刨土,抬筐挑土……专干重活,显示出自己改造思想的决心和信心。
56天后,我的脚底板和鞋子分不开了,它们粘在一起,发木,没有知觉……只好靠外科手术把脚底皮割开,十个脚趾头有七个都冻黑了。我擦点油,包上纱布,忍着钻心的疼痛又上工地去了,我每天的工效是全大队几百人中最高的。”这些话确实充分地再现了当时会战官兵的劳动干劲,也集中地表达了官兵们对党和人民的赤诚之心。 云山水库,原定二年完成,结果只用了 6个月。全部工程共挖土方74万立方米,其中用土筐就抬了63万立方米,这是一座用战友们咸苦的汗水和钢铁般的毅力浇铸成的大坝。 路是北大荒的命脉。荒原上没有路,机械、油料、种子没法运,生产上不去,人也难生存。所以,大规模生产开始之前,战友们首要的任务是修荒路、筑山路、建铁路。“打通密虎线”是当时北大荒筑路会战中最典型的一仗。
伪满时期,日本关东军曾在虎林屯重兵,并在密山与虎林之间修筑了铁路。“八·一五光复”后,铁轨被苏军拆了,桥梁被苏军炸了,十几年的风风雨雨把路基也冲毁了。为担负起在密山、虎林、宝清、饶河四个地区创建军垦农场的重任,1957年,王震将军作出“打通密虎线,向荒原腹地修铁路”的决定。当年秋,由铁道兵转业官兵首先破土动工。1958年,数千名复转官兵放下行李,直接开进铁路工地。铁路沿线,千军万马,开采石砟,制做枕木,修筑路基,抢运铁轨。战友们冒着风雪严寒,蚊虫叮咬,打桩架桥,艰苦作业,不到一年,“密虎”全线通车。由毛主席身边来的中南海文工队员,苏州姑娘梁晓芳当上密虎线的列车长。接着,筑路大军马不停蹄,挥师北进。一年就在草原沼泽上又打通了“虎迎”(春)线。后又经过艰苦努力,完成土方90多万立方米,石方30多万立方米,修建百座桥梁,铺设了7万根枕木,7万多米钢轨,终于修通了密山--东方红铁路,全长195公里。有位参加会战的总后勤部姓胡的中尉女军医说:“当时,转业官兵劳动强度很大……送来的病号真不少,而且都是重病号。记得有一天,内科病房送来一个女病号,长得满漂亮,20出头,说话甜甜的。送她入院的是一位年轻的转业军官,心肠特好。俩口子都是修筑密虎铁路线的,女的是砸石工人,连续苦战,加上吃住条件很差,她突然发现眼睛看不见东西了。每当她举起砸石的铁锤,一砸就砸在自己的手背上。我看她那红肿、血渍斑斑的手背,忍不住落下泪来。经过身体检查,原来是眼底出血、高血压,严重的肾炎。这种病在大城市医院,满可以对症下药,经过治疗,康复出院的。可是,在当时的北大荒。难啊……”“一天天过去了,药物始终跟不上去。这位砸石女工的病情逐渐加重。原来漂亮白净的脸蛋开始浮肿、变青,渐渐地脱相了。她还是甜声甜气地安慰丈夫不要着急,她会好起来的,待修通铁路,还要同丈夫坐火车回家乡探望父母哩……我走出病房,这位少尉就尾随着我,一个劲地央求我治好他妻子的病……不久,年轻的媳妇去世了,这位少尉就像大孩子似地嚎啕大哭,守护着妻子的遗体,一边哭一边捶打自己的胸脯,从病房一直送到停尸间……医护人员见了,都伤心地落泪。安葬时,这位转业军官摘下了手上的‘奥米茄’手表,让它随心爱的妻子下葬了……”这位女军医--年过花甲的北大荒老大娘,每当谈起当年的会战,每当谈到当初苦日子里的战友们,眼睛就湿润了。北大荒的第三战役--伐木会战,是在1958年秋季打响的。当时的口号是:“进军完达山,拿下20万方,保证首都十大建筑,支援大连造船厂建设,向祖国献厚礼。”
王震将军为此专门指示有关领导,组织精兵强将,完成这一艰巨的任务。很快由3000余名复转官兵组成的大队人马,分南北两路挺进林区。南路采伐锅盔顶子,北路采伐大叶沟。战友们脱下衣服,抡斧拉锯,挥汗大干,把一棵棵千百年、几个人合围粗的红松顺山放倒,还有专门为人民大会堂作地板用的黄菠萝、水曲柳和核桃楸。有的采伐点人均伐木13.5立方米,使专业伐木工人都伸出了大拇指。山上伙食差,战友们就用土筐到小沟里去捞小鱼,用树上的猴头蘑包饺子。没有水就用大锯把桦树划一道口,用草杆吸桦树汁解渴。寒冬腊月,战友们冒着零下30多度的严寒,抡大斧、拉大锯,用山泉浇成冰道,把木材送下山去。 这一年,牡丹江、合江两个农垦局共伐木20万立方米,为国家创造了1000多万元的财富,有力地支援了国家建设。在十万官兵和农场广大职工的努力下,北大荒的国营农场得到了迅速发展。1959年粮豆总产量达10亿多斤,比1957年增长了142%;生产总值达两亿多元,由原来经营性亏损4543.83万元,转为盈利546万元。 北大荒人 十万复转官兵开发北大荒不久,解放军总部就派出了庞大的慰问团前往慰问。当他们身着威武军装,来到北大荒时,看见军衣褴褛,但斗志昂扬的十万战友们的艰苦处境和拼死苦干的场景,都感到十分震惊。他们在汇报材料上写道: “八五二、六分场三队种水稻,每人平均一垧地。田间泥泞过膝,机车下不去,马牛又不行,转业军官用20-24人拉犁,稻田里有草,每犁下去就有一千公斤重。田里有水,晨结薄冰,大多数人又没有雨鞋,就穿一般鞋袜在冰水里拉犁。这样,在泥水里苦干月余才完成任务。” “八五三、四分场一队有一残废军人,一只手残废,他用另一只手干活……已经住院的40多个病号,自动报名参加苦战……一名转业军官肚子痛得在地上打滚,让他休息,也不休息,不能站着干,就坐着干……还有一名转业军官有肺病,咳血,仍坚持劳动,有一次咳血晕倒在地里,当被大家叫醒后,仍不肯回去……”
以上种种事实,就是十几万复转官兵创立的“自力更生、艰苦奋斗、顾全大局、勇于开拓、无私奉献”的北大荒精神的形象写照。“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这是北大荒十几万复转官兵的钢铁誓言,字字掷地有声。 记得王震将军曾动情地对他的老部下、二等乙级残废军人、为踏荒冻掉九个脚趾甲、“文革”中被迫害致死的铁道兵三师师长黄振荣说:“别忘了在三五九旅南泥湾大生产,你我就注定了为中国农垦事业去奋斗、去献身,我将来死了,也不埋在北京,我要埋在八五四的迎春镇……” 如今,北大荒兴凯湖岸边那高矗着的王震纪念碑下,安葬着将军的部分骨灰,同他的千百名长眠地下的战友们一样,实现了36年前庄严的承诺。 而更多更多的复转官兵仍战斗、生活在北大荒,有的条件还相当艰苦……漠漠大荒,“藏龙卧虎”。也许在荒路上,迎面走来的老大娘就是当年中南海里翩翩起舞的女兵;也许那位赶牛的老头,就是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全国战斗英雄。 曾有这样的记载:1959年,由苏联援建的156项重点工程上马,富拉尔基重型机械厂上马,大庆油田上马,纷纷向北大荒这个“干部宝库”求援,北大荒人胸怀全国一盘棋,有求必应。 在597等农场抽调了近万人,由预备4师副师长华兴率队,组成全套班子前去支援。黑龙江省委提出要一批县、地级主要领导干部和文化宣传人才,北大荒人择优选送。甘肃、内蒙几个大工厂、矿山新建,又分别组织成套干部调去支援。吉林省财贸战线人才不足,林业部要扩建林场,铁道部要建新线管理干部……全国各地四方八方求援,都得到北大荒人的满意答复。特别在三年自然灾害时,北大荒人宁可把自己口粮减到每月7.25公斤,家属5.5公斤,吃豆秸、树皮、黑土……也要调出大批粮食支援全国。 北大荒人以无私坦荡著称于世,它容纳了当年全国、全军的数千名“右派”分子。王震将军对他们说:“我不怕,都给我。”“只要参加开发北大荒的都是我的同志。”“同志们!我欢迎你们!”著名文学家、作家丁玲,著名导演编剧陈明夫妇,著名诗人艾青,著名文学家、杂文家聂绀弩,著名剧作家吴祖光,著名电影演员李景波,著名画家丁聪,著名书法家杨角夫妇,总政文化部长少将陈沂等等,都随着十万复转官兵的脚步来到了北大荒。北大荒人理解他们,保护他们,王震将军把一个个“右派村”改为“向左村”。丁玲的长篇小说《风雪人间》、《杜晚香》,聂绀弩的《北荒草》、《北大荒歌》,艾青的诗,丁聪的画和50年代创作的长篇小说《雁飞塞北》、《大甸风云》,电影《北大荒人》、《老兵新传》以及七集部短篇小说,三部报告文学,十部散文、儿童文学著作等等,都饱含着作者们对北大荒无限热爱的情怀和执著深沉的讴歌。丁玲说:“我留恋北大荒的土地,我留恋着北大荒的战友,留恋着北大荒的豪迈的事业……”正如国家副主席董必武视察北大荒时即兴赋诗所说:“斩棘披荆忆老兵,大荒已变大粮囤。虽然经验有得失,得失如何要细论。”
如今,北大荒已变成了北大仓,成为良田连片、林带交织、公路成网、城镇棋布的全国最大的农业商品粮生产基地。它开垦荒地4000万亩(划出一部分),累计上交粮豆180亿公斤,拥有大型国营机械化农牧场103个,耕地3000万亩,总人口 163万,职工70万,田间机械化程度达 90%以上,属全国最高。每年上交商品粮超过全国垦区系统一半,大豆出口量名列全国前茅。现在,北大荒人正为建设国家百亿斤商品粮基地而努力着……历史,将永远不会忘忆那些为开发北大荒而奋斗、而献身的十几万复转官兵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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