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 前年我去了圣彼得堡,发现俄罗斯人极爱喝酒,甚至是嗜酒如命,他们只喝伏特加酒。这种酒的口味非常刺激,但不辣、不涩、不苦,味道相对清淡爽口,还可以用来调制各种的鸡尾酒,因此备受喜爱。俄罗斯热喝酒很随意,甚至是走在路上,突然停下来掏出酒瓶就喝。下酒菜也不讲究,可以是一块列巴,一根香肠,一块腌鱼,甚至是一段酱黄瓜,都可以喝几口,大街上随处是踉踉跄跄的醉汉。俄罗斯人喝酒从不耍滑头,也不用劝酒,能喝多少喝多少,喝到一醉方休才算尽兴。据说,俄罗斯男人的平均寿命只有58岁,这多少与其 酗酒有关,小饮怡情,大饮就伤身了。 1985年5月,戈尔巴乔夫颁布了《关于消除酗酒的措施》的法令。但意想不到的是,苏联国内出现了食糖短缺,人们开始贮存食糖,为了在家里酿酒。在苏联有一个很流行的笑话:冬天人们排长队买伏特加,有一个人实在忍受不了,就说,我要去克里姆林宫杀了戈尔巴乔夫。很久后他回来,有人问他,你杀了他吗?杀手回答,杀他?那边排队杀他的人比这儿还多。莫斯科保卫战中,几乎断了粮,但斯大林规定为每个战士每天配给二片面包和100克伏特加。苏联人一致认为,斯大林之所以能打败希特勒,只靠两样东西,伏特加和喀秋莎火箭炮。 在国内说到喝酒,就不能不提汪曾祺。刘心武说过:汪老不愧是现当代中国作家中最风流倜傥的酒仙。汪曾祺说“宁可数日无饭,不可一日无酒。”汪老的下酒物有些与众不同,他在诗中说:“更循柏叶捉昆虫”,捉的这种虫子我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它叫豆壳虫。豆壳虫形状很像金龟子,黑色的硬壳,在柏树上飞来飞去。吃的时候,去掉头,撕去硬翅,在锅里干煸,颠六七下出锅,撒上花椒盐,就着酒吃。豆壳虫只吃柏树叶,别的树叶是不吃的。我家的窗外,有一棵柏树,夏天的时候,常会有一种甲壳虫飞进屋来,吓得女儿吱哇乱叫。后来读了汪老的《独酌》,知道它是豆壳虫,可以用来下酒,但我还是不敢吃,它毕竟还是虫子。小时候我最讨厌屎壳郎,在粪球上滚来滚去,但豆壳虫很干净,既不喜欢,也不会讨厌。汪老的长女以《泡在酒里的老头》作序说:其母称汪老是“酒仙”,有时也称汪老为“酒鬼”,皆因汪夫人时喜时恶时的心情而定。汪老喜欢钓鱼,带只小马扎和一只煤油炉,炉上一口锅,当然少不了酒。鱼钓上来多了,刮去鱼鳞,洗净,投入锅中,加入葱、姜、蒜,小酒就喝起来。傍晚临走时,还不忘把剩余的鱼放回塘中。汪老是江苏高邮人,我知道高邮有两样东西非常有名,一个是咸鸭蛋,高邮的鸭子是湖泊散养的,吃的是小鱼小虾。另一个是52度的洋河大酒,起源于隋唐,隆盛于明清,以甜、绵、软、净、香,跻身中国八大名酒之列。汪老尤其喜欢喝洋河大曲,边钓鱼边喝洋河大曲,那滋味和乐趣想想就知道了。 汪老喝酒有不少趣闻,他身体不好的时候,汪夫人就不让他喝酒。一次他借买菜之际,跑到酒馆喝酒,结果把小酒壶给丢了。回家倒空了菜篮,也没有找到。第二天跑去小酒馆,看到小酒壶摆在柜台上。小老板说,打开酒壶一闻,是洋河大曲,就知道是汪老的,因为只有汪老喝洋河大曲。原来小老板也是个爱喝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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