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

特木尔朝鲁

某系统办的某中既有初中又有高中，几栋教学楼和宿舍楼中间有个三十几米高的大烟囱，底下是烧暖气的锅炉房，标准的田径场外还有一片很大的场地被辟做菜园子，教师中不乏毕业名校的，还有从事教育几十年的。

突然某一天分管教育的领导要创优，在校园中间砌了一道墙，学校因此分为一中、二中，一中算老中学的传承，二中算新成立的。领导把一中定为重点中学，经校长和教导主任们关起门来认定，“优秀教师”都划到一中，学生则按班级分，平均成绩高的班级划分到一中。除此以外好一点的教学器材等也都划到一中，例如游行时出尽风头的军乐队乐器就全套给了一中，二中分到的只有几架脚踏风琴和一个疑似漏气的手风琴。

对于分校的决策上面还决定，从分校后的第一年初升高开始，三年后若一中的高考入学率没有明显高于二中，则两校合并回到从前。

分到二中学生们倒不怎么在意，高中生考好考不好跟分校没关系，初中生学习成绩好的想考一中以后进重点。分到二中的老师们就不一样了，不少人情绪很低落，毕竟被领导划分到“赖”的一堆里去了。针对大家的负面情绪，新调来的校领导激情满怀地做工作，说你们不好你们就认怂了吗？打起精神来！跟他们拍胸脯，东风吹战鼓擂，咱们两家谁怕谁？！有个体育老师马上附和，“比他们差？瞎了狗眼！”据说他上课往往一出办公室扔给学生两颗篮球拉到，即使去上课也不按大纲教学生单双杠、跳绳跨栏什么的，总拿一套“猴拳”糊弄，嘴里“嘿嘿嘿”、“哈哈哈”地喊，两手在前面乱画圈，家长们反映这是教孩子们打架玩儿。

二中校长几次激励后老师们统一了认识，用只说我们好专挑他们坏来提升士气。市里开运动会一中成绩比二中好，二中老师不说，只有参会的少数学生知道这件事。修战备公路，二中比一中早完工，二中老师就经常说一中学生够不上“三好”。学生每天上课外校的信息基本不知道，老师灌输啥就是啥，类似的事情说多了，二中的学生们也感觉我们就是比他们强，有些类似陷入传销被洗脑一样。

歌咏比赛后有的学生不这么看了，之前两个中学不约而同都选了“风在吼，马在叫……”都是四部合唱，结果二中没得奖，一舞台的学生有近百人，这下“国门”开放了，全校学生不少人都知道这个结果了。

领队老师给校领导汇报，要论歌声我们比他们整齐嘹亮，但我们只有一个手风琴伴奏，人家是全套的西洋乐器还有架星海钢琴，我们的指挥拿手比划，人家白手套捏着一个亮晶晶的金属棒，这是分校不公历史后遗症，并非我们不好，况且他们领队参加多次和许多评委都熟悉，尽管如此也有“多名外校评委”说我们好，整个局面可说已是悬崖百丈冰，但犹有我们花枝俏。

歌咏队一位同学的姐姐是文化馆的，他悄悄告诉好友，“多名外校评委”其实就是两个人，剩下的都投票支持一中。仔细想想那汇报的领队没有错，比一个人多就可以说“多名”，若参加的是国际比赛，还可以说得到了“多名国际人士”的支持，语言上是挑不出毛病的。

领队老师说支持二中的评委有个还是华侨投资某名校的，不过后来二中的还和那“名校”的都插队在一个公社，知道言过其实了，所谓“华侨”其实就是“走大圐圙”拉骆驼贩皮货的某商人，所谓投资就是曾经给过办校人几锭银子而已。他们学生调侃自己学校：ＸＸ中学是民办，桌椅板凳稀巴烂，盖个食堂不开饭，茅坑挖下一大片。学生上课满地窜，老师都是糊涂蛋，对外吹牛把人骗，国际名声金不换。

插队下乡前一年初升高的学生已经满三届了，正要比武时运动开始了，最终谁好谁坏没了下文。之前每届初中报考志愿时，二中老师都千方百计动员成绩好的报考自己学校，因此也留下不少优质生，而对坚持报考一中的学生，一些老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好像报考了一中就是卖国一样，这么看来学校本来只有一个耍猴拳的，现在出来一窝了。

特木尔朝鲁

过去晋绥一带老乡把去北方邻国首都讨生活称作“走大圐圙”，正如“走西口”“闯关东”一样，一些商贩用骆驼队来回贩运两边的货物，这样的商贩及帮工都称为“拉骆驼”的，他们一般不在“大圐圙”定居，称不上华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