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林忆记
二十六 1972年整风指导员倒霉 六团的团级领导老宫,十四级干部原赵光局书记带队,抽调知青组成的整党工作队开进河北队,解决这里老职工严重的派性问题。支书李指导员受批,连长王张狂,党员和积极分子受到压制。知青已经厌恶了打派仗,一直给予多数受压制的老职工以巨大的同情,却得不到上面支持。 记得我在会上发言,张伟给我审稿,向团领导汇报这里的情况。按照部署,开展调查研究,组织学习宣讲,坚持依靠大多数,认真清理队伍,恢复了党组织活动。干部得到第二次解放,群众的积极性迸发出来。知青发挥了先锋和带动作用,学习踊跃发言,加强劳动生产,主动清整卫生,驻地环境大为改观。共青团组织知青开展星期六义务劳动,晚间人拉爬犁、马驾车,喊着号子唱着歌,把粪肥送到菜地里,连老职工和家属也加入进来了,到处是一片热火朝天、欢声笑语的感人场面。 1972过大年 到了冬天,连队天天吃土豆和大头菜,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汤里多放一点油都觉得是一顿美餐,菜里有一点肉末就像过年似的。夜班饭最流行的是面条、面片和疙瘩汤,就是炒一点荤腥,也是给机务排的人吃的。 那时盼过年,就像小时候盼过年一样,盼的就是过年能有肉吃。要知道,那时盼吃肉就像犯人盼大赦一样。 盼啊盼!1972年春节终于盼到了。虽然没有穿新衣服的概念了,也没有鞭炮可放,但终于能闻到肉味儿了,心里那叫一个畅快,能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肉,死了都觉得值呀!回想那时的感觉就一个字——馋。 会餐以各个班为单位,大家坐在炕上先点着一颗烟,坐着、聊着,百感交集,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看着满身的补丁和猪窝一样的炕,看着烟熏火燎的油灯,挖一挖被油灯熏黑的鼻孔,拍拍满身的尘土,真有点劳改犯的感觉。来一个要饭的过年——穷欢乐吧。借酒浇愁,一醉方休。 终于“开宴”了。酒拎上来,是连队自酿的白酒,七十度以上。还有色酒,苹果的、梨的。几个菜记不清了,十来个人的炕席上摆满了盘子,主要是肉菜。那时候不讲究什么厨艺,只要有肉,熟了就行。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荤腥,就是炒一次菜,也放不了几滴油。过年连里杀一头猪,连老乡的狗都跟着摇头摆尾的。 那时候已经有人“逃跑”回家了,就餐的人不多。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少人酩酊大醉被人扶回了宿舍或床位。吐啊,一吐为快!恨不得连胃都吐出来,然后就歪倒在炕上不醒人事了。 第二天大家在一起包饺子,自愿组合,食堂发面和馅儿。在我的印象里那是一次过得最轻松的年了。没有锅碗瓢盆,大家就把脸盆洗干净和面装馅儿,面板和擀面杖是从老乡家里借的,去晚了还就借不着了。晚上大家围在一起,借着烛光,一边包饺子一边聊天,其乐融融。包好以后端到食堂一拨一拨的煮,瞬间,脸盆又变成了饺子盆。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新春第一顿自己包的饺子,喝着小酒,聊着那些开心的往事,直到深夜大家才离去。年过得虽然开心,但也伴有抽泣声和叹息声,当然,最多的还是欢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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