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景

戎小熊

窗外的风景

窗外有许多的风景，很耐看

一、

傍晚，公园门口多了个老太太

她是卖鞋垫的。她卖的鞋垫

大的小的，不大不小的都有

很精美，是自己一针一线缝的

很少有人光顾，她便极有耐心

地等待。她白天拉着一个手拉车

在小区里捡拾废品，捡拾多了

就去卖给废品站。听说老人的

退休金有九千多，足够她花的

老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作家

二儿子是大学教授，我常想

是不是老人家的两个儿子太忙

把赡养老人的事给忘了

二、

窗外，遛狗的女人很招人眼目

狗怪模怪样，说是名犬

值得上一辆桑塔纳

她穿名牌时装，每日遛两次狗

换不同的服装。乍看很像贵妇

细看是村妇，她确实也是村妇

村子在城市边缘，寸土寸金

男人在村子做主任，来钱容易

暴富了，但富不等于充实

便寄情于摆阔。包装紧追明星

气质却土得掉渣。爱跟人打招呼

喜欢乐，嘴咧得大，露出两排黄牙

笑声也冲，嘎嘎的，震得玻璃抖

三、

刷拉刷拉的声音每天必响两回

上午一回，下午一回

那是一个坚持义务扫地的老人

轮着一把大号扫把，十分卖劲

累了就直起腰，翻着一对灰白

的大眼珠子，高声大嗓门地骂

在他眼里，每个人都该骂

都欠骂。扫痛快了，骂痛快了

就回家喝点小酒，养精蓄锐

第二天接着扫地，接着骂街

家人送他去医院检查

医生说精神并没问题

骂该骂的人，做公益的事

怎么会有精神病呢

家人说那也许有病的

是我们自己。医生笑着点头

四、

小花园的傍晚，老年秧歌队

准时开扭。穿红带绿

打着红腮，有白鼻梁的小丑

有梳根朝天辫的傻柱子

没观众也来劲，有就更来劲

锵锵嘁锵锵，兴奋得如吃了药

不扭到精疲力竭不算完

有人向街道反映，说天天这样扭

影响了上班族的休息

跳舞的人很反感，苦了大半辈子

他们还不兴自己找点乐子

扭，听喇喇蛄叫了就不种地了

上班族们没法儿，有钱的装双层

玻璃，可还是挡不住更猛烈的

锵锵嘁锵锵，患精神衰弱的多了

窗外的风景杂驳了点儿

荒诞了点儿，然而却不做作

不虚伪，像原汁原味的羊杂汤

经得住品味。既然荒诞得真实

我们也没有必要把它粉饰成虚伪

龙行天下

窗外五花八门事，
且听诗人讲诉时，
此中哲理当品味，
一事一景皆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