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冰戈 于 2024-7-2 10:09 编辑
《榛果滚圆压枝头》冰戈
我对榛子树记忆犹新大约是在冬季,倒不是因为要吃榛子,而是到了北大荒第一年的春节过后不久,随着连队里的车老板赶往二、三十里地之外的庞大榛树林,去清林砍伐那些细直溜长密不透风过于拥挤的榛树棵子,完了装车拉回连队,归棱好了充当椽子盖房子用。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就算是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脚蹬大棉靴子、头戴狗皮帽、外加披着皮大衣,在马车上也坐不长久,必须跟在马车后边大步流星的走,走热了、走累了再爬上车颠颠簸簸的歇一阵,冻的差不多了再下车跟着跑,来来回回的直到目的地。 待到将砍伐的三、五米高的榛树棵子,装上又高又宽满满的一大车,我们几个跟车的知青往车上那榛树棵子上一坐,趁着下午的阳光尚好,扛着冷冻蜷缩着赶回连队,到了连队,人已经冻的跟冰棍差不多了。过了很久很久的,我满脑子没有别的,净是那高高的、有些扎手的、溜直溜直的,就跟冰溜子似的让人打怵的榛树棵子。 不管你愿不愿意看到它,在北大荒,简直到处都能看到榛子树,房前屋后、水泡子草甸子旁、山里山外大路小道边,都会很不经意地冒出来,很不见生的到处都有它们的踪影。三五棵在风里雨里摇摇晃晃是它,十来棵、成百棵凑成一堆、连成一片呼呼啦啦也是它,簇簇拥拥、悠然自得,越长越疯狂的繁密茂盛,毫不理会人世间的其他存在与喧嚣。 让人寻味的是,这些个一到冬天就干吧瘦长、支支棱棱、一碰就极易轻脆折断、平常里并不受人待见的榛树棵子,竟成为了各家各户锅台前、炉灶旁的座上宾,大雪纷飞,大烟泡肆虐横飞、室外气温降到零下二、三十度,屋内却温暖如春,那炉膛里熊熊燃烧的就是榛树棵子,人们手里抓着嘴里嚼着的就是那香喷喷的榛树果实榛子。 而到了来年的春天,这些逮哪儿长哪儿、似乎可有可无、无比寻常的榛树竟又率先闻到了春天气息一样,甩掉寒冬的桎酷、早早的拱出花序、冒出绿芽、绽出绿叶,一头撞开六月的大门,忙活着开花、攒足了劲儿结果子、长榛子果去了。 现在的街头干果店总会摆满了世界四大著名干果(核桃、扁桃、榛子、腰果),榛子就在其中,其又名山板栗、尖栗或棰子,为桦木科榛属落叶的灌木或小乔木。因为榛子果仁营养非常丰富,含有多种人体必须营养素,所以具有着“坚果之王”的美誉,属于国际畅销名贵干果。 如今,许多家庭也总会购买些榛子,以作闲暇消遣小吃品尝。而在五十年前,北大荒的知青或者老职工们,并不晓得这些干果食品的什么营养价值或者国际地位,反正是一旦到了榛树果子成熟的季节,就会在劳作之余、顺手采摘些榛果,去掉厚厚的青绿果皮,砸开坚硬浅黄色的果壳,品尝到散发着野味鲜香、白嫩嫩的榛子果仁。 要说这其貌不扬的榛树,给人们奉献上营养、味道俱佳的榛子,也真不容易。因为它树不成才其貌不扬,因为它灌木丛生野味十足,所以人们并不十分珍惜它的存在,经常会遭到顺手镰刀一楼,就变成了烧火的柴禾。 因为榛子的果皮厚实、果壳坚硬、果仁精巧,真正的能够长成、长大、长熟,除了不会遭到人为的侵害,充沛的阳光照射、足够的雨露滋润、从六月开花孕育果基到了八月果子基本成型,再到九月榛子完全成熟,足足的三个月将近百天的吸纳天穹之气、聚力积攒精华直到孕造奇妙圣果,真可谓天下干果之王、名符其实不可多得! 世间称榛果为生日果,是有一定道理的,你看:一到八月,基本成型的榛果,圆嘟嘟、粉胖胖的一副宝贝害羞的样子,躲藏在淡绿色的钟状果苞叶里,不肯见人。那些忍耐不住寂寞的榛果,便不顾一切的使劲撑开了果苞叶,半遮半掩地露出了半个脸庞令人十分稀罕,人们就会默默地、真心祝福它,生日快乐幸福成长。 到了九月的北大荒,三五一簇、密密麻麻,一嘟噜、一嘟噜地挂在细长的榛树枝上、遮掩在矩园形、并不美观、粗粗拉拉榛树叶中的榛果就完全成熟了。 一般的榛子树两米上下并不高大,人们清晨上班、傍晚收工与它擦肩而过,或者地边休息总会情不自禁、顺手牵羊地采折一把结满榛果的榛树枝、一边走着一边扒开褐绿色的苞叶,咬开或是敲开稚嫩的果壳,将雪白鲜嫩的榛果仁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细细地品味。那时候,知青们与老开荒战士们,就会丢掉艰辛生活和繁重劳作的烦恼,都像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享受着、快乐着。 那个时候,连队里的老同志总会挑上一个晴朗朗的好日子,叫上几个知青,带着麻袋,找到成片成片的榛树林子,就像冲锋打仗一样钻进去,全然不顾榛果苞皮上毛刺扎手上,隐隐作疼,连抓带撸,用不了个把小时,就能采摘不少装上满满的一、两麻袋,背回家去,捂上两天,待到榛果苞皮能够很容易的脱去,一颗颗浅灰色的榛子就滚落出来,再好好的晾晒几日,就大功告成可以收藏待用了。 其中,很大部分的榛子经过老同志们的仔细挑选,都是留给知青们回城探亲时带给家人的。结结实实的榛子、滚滚圆圆的榛子、香香喷喷的榛仁,颗颗真心、一片真情,终生难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