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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木匠生涯》第三十一章回家探亲之漫长旅途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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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9 10:25:4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连峰 于 2025-2-9 10:27 编辑

(上接《难忘的木匠生涯》第三十一章回家探亲之漫长旅途之一)
    长途汽车终于出发了,目的地直奔五原县的刘召火车站。我相信,团部汽车站上那些混乱的人群当中一定少不了急于回家,但却未能如愿挤上客车的人。此时的车厢里,尽管仍旧拥挤不堪,但是来自不同连队的陌生战友们却个个脸上绽放出轻松而又愉快的笑容,仿佛回家已成定局。几句寒暄后,便又开始无拘无束地聊起闲天来,他们似乎完全忘记了,他们之间刚刚还发生过猛烈地推拉撕扯和恶言秽语相向的不愉快行为。
    汽车在摇篮似的剧烈颠簸中刚刚驶入五原县的城区,我们几人就悄悄商定:腿脚最快的两人要以最快的速度,抢先跑到售票处,去购买当天的火车票,而且要求并不高,无论快车还是慢车,只要不在中途倒车就行,其他几人负责倒腾行李。从表面上来看,这似乎又是我们耍出的一点儿小聪明,实际上,满车厢里的人又有哪一个不是这样算计的?自从兵团内部开始大规模安排探亲假以来,来自各个连队的一些经验和教训,早就疯传得满天飞了,着急回家探亲的战友们哪一个不是在挖空心思,为自己最终顺利成行做足了功课?而此时此刻,我们几人所具备的唯一优势无非是紧靠车门,上下方便而已。客车到站停车后,满车的乘客有的放矢的行动就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事实上,我们事先没有想到的地方还有很多。不久后,负责购买火车票的战友找到我们说:“幸亏我们乘坐的长途汽车到得早,幸亏我们一路快跑直奔售票处,才幸运地买到了一趟直达北京的慢车,还都是站票。那些以后陆续赶来的兵团战士们不但站票难买到,甚至就连中途转车再到北京的车票恐怕都很难买得到了。”而所谓慢车则意味着,我们即将乘坐的火车,在全部旅途中将会面临大、小车站都得停车,甚至在中途停车,以便随时避让其它那些正常行驶车辆的情况,至于晚点多长时间,何时能够到达北京,都是难以预期的。
    五原县的刘召火车站是个很不起眼的小站,站前一道铁栅栏门算是检票口,旁边不远处就是售票房。门口内大约三米远有两间低矮、简陋的小平房,那是车站上的铁路工人夜间值班和临时休息的地方。穿过平房门前的一条狭窄通道,前方不远处,就是约为整列火车长短的露天站台了,根据检票口的工作人员说,没有特殊原因,来来往往的客运火车在此处停车最多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
    在栅栏门前等待检票的时候,源源不断的乘客陆续来到这里,其中大多数都是身穿屯垦服的兵团战士。在和他们闲聊中得知,凡是前往呼和浩特、北京、天津和青岛等方向的站票很快就先后告罄,许多没有买到当天火车票的兵团战士们,他们既不想打道回府,也不愿在此处露宿街头,忍饥挨冻地等待购买次日的火车票。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先购买一张站台票(接送客人用的一次性票据),伺机混上火车再去考虑如何补票的问题。迫不得已的话,甚至不排除强行登车,并且一路蹭车(逃票)回家。根据相关规定,购买站台票必须凭借当日的正式火车票才有资格购买,因此我们也就频频地成为这些同为兵团战士的求助对象。如果说他们的做法算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无奈之举,我在内心里还是不得不佩服他们在困难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主见与魄力。然而,随后发生的许多事,若与这些人的所谓主见和魄力相比较,却又只是小巫见大巫了。
    开始检票的时候,我们还站在队伍的前列,放行后也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抢在了前列。可当我们冲进站台时,却发现站台上已有不少身穿绿色军垦服的兵团战士们,而且还都抢占了方便上车的最佳位置。
    就在我们纷纷议论,他们究竟动用了何种铁硬的关系,后门才如此通畅无阻的时候,站台下边两侧的铁道线上,仍有一些兵团战士或空手(后经他人证实,他们的行李预先交给了买到车票的战友,空手更方便他们相机行事,即便最终无法混上火车,受托的战友也能帮助他们把行李送到他们各自的家中),或扛着包裹,拎着行李,跌跌撞撞地顺着闪闪发亮的铁轨,向站台方向快速包抄而来。尽管也有几个车站上的管理人员正在奋力进行围追堵截,但是,兵团战士们凭借人数上的巨大优势——或以三对一,甚至四对一的群狼战术,或采用相互策应的游击战术——还是让那些车站管理人员顾此失彼,而且收效微乎其微。更让人感到为之动容的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人,只要被管理人员逮住,索性就地与管理人员纠缠撕扯起来,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掩护其他更多或相识,或者素不相识的兵团战友们强行挤上火车。我知道,他们肯定是那些连站台票都没有买到的人,如果不采取这种极端行动,他们就只能蜷缩在车站里忍饥挨冻,无奈选购次日的火车,或者选择行程更加漫长的中转车了。
    毫无疑问,他们确实是一群鲁莽的、容易冲动的年轻人,他们的行为并不值得称赞。但是,在急于回家,在面临种种困难的时候,他们表现出来的那种百折不挠的大无畏精神,难道不值得人们的同情和理解吗?特别是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宁可牺牲自己的个人利益,甚至甘冒被抓的危险,也要给那些也许并不相识的兵团战友创造回家的机会,这种无私奉献、仗义助人的精神,难道不值得人们肃然起敬吗?倘若换做是我,在如此难得的机会面前,也会毫不犹豫地冲向前去(此为当时的真实想法),做一个和他们一样具有奉献精神的人。
    好不容易登上了火车,大家总算松下了一口气,可所有的车厢里都已经人满为患,座位之间的任何一点空隙以及整条通道里到处都挤满了人,满地堆放着各种各样的行李,人群中散发出浓浓的烟草和许多无法辨别的刺鼻气味。呼喊声、孩子们的哭闹声和不明原因的争吵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车厢里除少数人身穿杂色的服装外,其余大部分人都是满脸稚气、身着军垦服的兵团战士,他们大多来自磴口、巴彦高勒和临河等沿线地带。
    为了尽快补办一个有座的位置,我们曾经寻求过列车乘务员的帮助,但是忙碌且又满脸烦躁的乘务员态度粗鲁蛮横,对于这样的要求他们根本就不屑一顾,甚至懒得搭理你。难得碰上一位好心情、且又是好脾气的,也只匆匆地送你一句:自己挨个问旅客去!不难想象,列车在这样的小站停车不过两三分钟,又要面对快要挤爆车厢的众多乘客,乘务员肯定有更多烦心的事需要不断去处理,哪里顾得上为我们查询那些临近下车的旅客们。对此,我们只好冲破重重阻碍,分散到其它车厢,逐一询问有无中途下车的旅客了。  
呜呜的汽笛声响彻云霄,震撼着刘召火车站,震撼着五原县这座古老的小县城,也震撼着我们无比激动的内心世界,火车蒸汽机哧哧地持续发出刺耳的尖啸声,仿佛不堪重负而撒起了脾气。伴随车身一阵剧烈的抖动,火车的巨轮在阵阵的轰鸣声中缓缓启动,又逐渐加快了速度,不久便如一条喷云吐雾、不断怒吼的巨龙,向前方奔驰而去。眨眼的工夫,刘召火车站便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窗外的电线杆、光秃秃的树干迅速向身后翻倒过去,城镇的建筑物不断地在眼前晃过,紧接着便是无边无际的旷野映入了眼帘。
    车厢里实在是太拥挤了,浑浊刺鼻的空气让人头晕脑涨,身体长时间得不到放松,很快就会让人产生疲劳感。车厢之间的门口也许会稍好一些,那里四处透风,天气又如此寒冷,肯定不会有太多的人挤在那种地方。于是我与身边一位陌生的兵团战友打过招呼,请他费心照看好自己的行李,便拼尽全力挤出了狭窄拥挤的通道。正如所料,一过紧靠车门的茶炉室,摩肩接踵的拥挤状况就缓解了许多。我走到车门的玻璃窗下,迫不及待地点燃了一支香烟,狠命吸了几口。脚下车轮滚滚,发出刺耳的轰鸣声,刺骨的寒风穿过踏板的缝隙,不断扑面袭来。这里可比车厢冷得多了。躲在这里的人多半坐在各自的行李上休息,也有几位站在一起抽烟聊天的。从他们的言谈话语中,我了解到,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没有座位的短途旅客,其中一位在包头下车的旅客显然是没能吃到葡萄,他紧紧裹着棉大衣,双手插在衣兜,瑟缩着双肩自作聪明地说:“再忍上几个小时就到包头了,为了找到个座位,何苦硬挤在车厢里面活受罪呢!”
    混乱不堪的狭小空间并没有影响到我的好心情,家虽然远在千里迢迢之外,但是,分分秒秒的快速滴答声,毕竟也在一步一步地拉近这段貌似遥远的距离,车轮只要转动不止,时间长短就不是问题。
    想到了家,想到就要见到的父母亲,我总觉得心里暖暖的,只要父亲母亲在,那里就是自己的安乐窝,就是自己的避难所。可是,离开这个温暖的家已经接近两年半的时间了,家里会有些什么变化呢?在以往的通信中,他们是否和我一样只报喜不报忧呢?年迈的父亲母亲身体都还好吗?姐姐的工作是否顺利,妹妹的学习又如何呢?大哥一家会不会按照我们通信中的约定,专程来北京,与我们一起共度新春佳节呢?想到即将和家人们其乐融融地围坐在一起聊天、喝茶、吃年夜饺子,当然,餐桌上一定少不了美味的羊肉,那可是自己从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塞外,一路辛苦背回家中的。当然还有年幼的侄子,他快到三岁了,少不了要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和他牵手一起提着灯笼,燃放花炮。凡此种种,哪怕想到的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我都会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里仿佛放着光彩,心里总会感到既温馨惬意,又兴奋不已。
    列车大概又要中途停车了,减速变轨导致车身剧烈地摇晃起来,我连忙倚靠在车门右侧的壁板上,以探询的目光隔窗向外观望着可能随时出现什么新情况。车窗外面的自然景色真是美不胜收!极目远眺,湛蓝清澈的碧空、俯瞰大地的艳阳、雪白闪亮的云朵,还有远处巍峨起伏的群山尽收眼底,构成了一幅仿佛是在缓缓飘移的、但又是相对静止的美丽画卷。
    远处的一条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如同一条细长的缆线上,挤满了正在缓缓爬行的小小甲壳虫,我不由得童趣盎然,突发奇想。在瞬间萌发的推想中,那些对头爬行的小小甲壳虫们,似乎个个全都牢骚满腹,怒目圆睁,互不相让,看上去明明撞在了一处,却又神奇地安然错过了。这样的光景正是我期待出现的,可又或多或少感到有些失落。想象中,它们本应翻着跟头,冲天而起,怎会摇身一变,成了绅士,又悄无声息地互相礼让而别了呢?但是,很快我又为自己的天真烂漫感到幼稚可笑,继而又为那种罪恶的联想感到汗颜自责了。
    而眼前的景象又像置身于一种奇妙的幻觉世界里,无边无际的旷野忽而托起了满目萧瑟的残冬,仿佛为了迎接新春的到来,从身边快速地滑过,令人瞬间萌动起翘首期待那花红柳绿、禾苗遍野的强烈愿望,忽而又像是坐在了一条高速行驶的快船上,眼角的余光中,泛滥的河水席卷起残冬固守在荒原上所有的一切,正在迅速地逆向倒流一般。
    终于,一辆货车满载着喜悦,一路高歌(汽笛声)猛进,从外侧的轨道上震撼着呼啸而过,强烈的对冲气流使客车连连地打着趔趄,气压的变化使自己的耳膜产生了阵阵的压迫感,也打断了自己似梦如幻的遐思与冥想。
    不知何故,车厢的另外一侧突然出现了小小的骚动现象,几个兵团战士神色慌张地从我们的眼前不断挤身而过,嘴里还在悄悄地嘀咕着什么。情况很快就明朗起来了,那只是一次行车途中的例行查票。不大一会儿,一位满脸严肃的乘警在头前开道,列车长和一位乘务员手持检票的铁钳紧随其后。检票工作进展得十分缓慢,最大的麻烦来自于众多身穿军垦服的兵团战士,不少人面带愧色,高举站台票在积极地申请补票,还有一些强行挤上火车的人在搜肠刮肚地寻找各种理由,为他们无票乘车的不当行为小心进行着辩解。乘务员的态度虽然恶劣,但也没有驱逐任何无票人员下车的意图。显然,刚刚从我们眼前悄悄溜走的那几个兵团战士是在想方设法逃票了。在出发的前几天,我曾经听一位私逃回家并为此受到记过处分的战友,私下里十分得意地吹嘘说:“蹭车的方法那可太多了,只要几个人互相打掩护,很容易蒙混过去,而且车厢里越是拥挤,越容易侥幸过关。如果乘务员不负责任,或因人多拥挤而失去耐心,那就更容易一混到底了。大不了到达终点站时谎称车票丢失,没钱补票也就是了,反正是‘要钱真没有,烂命就一条’,谁又能把你怎么着?实在不怕费事,写信告诉家人或朋友提前买好站台票送进火车站,届时拿张站台票也一样混到车站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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