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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岁月》连载——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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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3-10 11:32:4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十八、三个和尙没水喝
第二年秋青年点开始了艰苦生活。队里将给青年点做饭的人和管理员撤回去了,也对青年点的生活不闻不问了。青年点的生活就和社员过日子一样,自己过自己的,好坏是自己的事,队里不过问也没有人管理。

大家一开始还很有信心,开会研究决定选何思勇同学负责做饭,工分由大家摊;决定每个知青要割三楂个粗的柴禾200捆;到种菜的时候谁都得去种。为了青年点的集体利益,每个知青都要遵守青年点的规定。但青年点人多心散又无人管理,再加上有些知青年青不懂事,青年点的生活注定要走向艰难。

一是口粮问题。首先是大家对生产队里分的口粮怎样安排产生了矛盾。因为我队水田和旱田基本上是各占一半,口粮有大米和玉米面两种。那时候城里细粮供应太少了,有些知青要求把一部分大米拿回沈阳家里去,经过大家研究同意每人分几十斤大米拿回家中。但有些不爱干活的人总爱往家跑,回家多带大米的要求老有发生。这样青年点的粮食不光是数量的减少,并且口粮主要是以玉米面为主。再有在苞米面和大米怎么搭配吃也常产生矛盾,有的希望吃几顿粗粮再吃一顿细粮,有人干脆提出先吃细粮,然后再吃粗粮,省得大家老惦记那点大米。

二是蔬菜问题。这时已是秋末冬初,青年点一点储存的菜都没有。种菜是大家的事情,但有些知青被大队安排搞斗批改政治运动,阶级斗争是纲,其余都是目,自然是不会回来种地的;有的同学跟牛车、马车干活,相对比在地里干活轻松,一旦回来种菜以后就不会安排他跟车了,就借口説离不开而不回来种地;还有探亲回沈阳的,还有好吃懒做不来干活的。所以青年点的活儿却人来得不齐,大家情绪受到影响,一边干一边骂骂咧咧。队里分的菜地本来就不多,由于干活的人不全,情绪又不高,地没有种完就不干了。因此眼下没有菜,大家对以后菜地怎么种都没有信心。

以后的年度果然是人心不齐,就都“包产到户”了。因为谁也不愿意去干活,我非常生气,心想别人爱种不种,但别把自己的地荒了。我就把垅数被人数一除,每人两垅。我就挑两个挨着水沟的最长的两垅种上地瓜。栽地瓜较省事,别的我也不会拾弄。那时候队里正在栽地瓜,我就和队里要点地瓜秧栽上。其他有的人种烟,有的种别的。但蔬菜没有人种,怕种了也吃不着多少还惹气。种地的知青还是少数,大部分地都撂荒了。

三是烧柴问题。割柴禾是一种很累的活,山高路远、坡陡道滑,柴禾又少不好割,连割再运很是费劲。我身体还算是很好的对割柴禾都很打怵,那女知青就更不用说了。再说青年点要求的标准也不是那么严,又不是给自己家干活,所以割柴禾是百花齐放什么样都有。捆的大小不一,柴禾的长短不一,有的还割些毛毛草回来,并且数量达到200捆的没有几个人。人家说割不动了,你还能逼人家吗?我心里那个气啊,想到我割400捆柴禾时的艰难和所遭的罪,只能暗暗地骂。很多时候我都是碍着妹妹的面子尽量不发作,不愿意让妹妹看到我骂人和粗野的一面,也不希望因为我而影响妹妹和同学的关系。

但割柴禾越少的人烧柴禾越不心疼,一大捆一大捆往灶坑里塞。柴禾少,又这个烧法,根本过不了冬天就得烧光。给我们几个割柴禾多的知青气得够呛,决心明年也不这么卖力气割了。

人心不齐、体力不一、想法各异,再加上队里的不闻不问,青年点的点长田溪又被队里安排到“八三工程”出民工了,没有统一的管理,青年点的生活走上艰难是必不可免的。

三个和尙没水喝在特定的情况下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没有想到尽管我们脑袋不秃,没有水喝这种现象还是在我们身上得到充分体现。

十九、青年点集体伙食的崩溃

不管怎么困难,人总是要吃饭的,青年点的饭由谁来做首先要解决。大家一致推荐知青何思勇做饭,何思勇的工分由大家来摊,何思勇推辞不过答应下来。何思勇是一个很能干也很会做饭的一个人,但青年点人多嘴杂,众口难调,总有人挑肥拣瘦。何思勇人很实在,但做了十几天饭好像明白过来,主要的是工分由大家怎么出弄不明白?要大家说个清楚。说是大家出,但出多少?怎么摊?要是到了年底不出怎么办?有的知青老不爱上工,挣不了几个工分怎么出法?有些知青老回沈阳,也有的知青老在外边干活,在青年点吃饭的时间长短不一样,工分怎么个摊法?这些谁也说不清楚,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何思勇说什么也不做饭了,谁也不愿意也不可能做这没有工分的饭,青年点的集体伙食就此崩溃。

其实队里只要给做饭的一个人记工分,或者队里有人管理,规定大家合理的分摊标准,年底由队里扣,青年点的生活就能够维持下去。就这么简单,但队里没有这种大度和管理的想法,而是把青年点和社员家等同起来,社员家老娘们在家做饭也不记工分啊,凭什么给青年点做饭的知青记工分。队里这个同工同酬的做法,我们是说不出什么的。

青年点这种状态和冷飕飕的房间很难让人忍受,特别是有的女知青劳累了一天回到这种环境不免暗自掉泪。有些好心社员对女知青这种艰苦生活很是同情,主动邀请女知青到他们家里去住。女知青也没有什么可选择的,因此不长时间女知青就都搬到社员家同吃同住同劳动了。


二十、  败走青年点

何思勇不做饭了,别人也没有做,不吃饭也不能上工啊。早上大家虽然醒了,但没有饭吃,大家只好闭着眼睛继续睡。太阳已经老高了,大家饿得有点趴不住了,就一声不吭纷纷起来。但洗完了脸不知道干什么,就都坐在炕沿上大眼瞪小眼。平时喜欢嘻笑打闹的知青今天也板个脸不说话,人们的情绪像霜打的茄子似地发蔫。愣了一会儿,有人提议大家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凑到一起到清原县城下馆子去,这个解决饥饿的好办法马上得到大家的响应。大家纷纷掏兜凑钱,没想到钱快凑到10元了,大家的情绪马上上来了。尽管还都饿着肚子,全体知青都兴高采烈连喊再唱地向县城走去。冯再胜同学当时养了一条名字叫做大黑的狗,这次也带去了。

大家饿着肚子却连打再闹情绪高涨,走起路来快步如飞,十几里路一会就到了。一进县城就在最近的桥头饭店吃了起来。那时候饭菜很便宜,大盘清炒肉才0.38元。肉在当时是最硬的菜了,市里都凭票供应,每人每月半斤肉票。那时我们吃饭主要都是奔肉去的,都喜欢挑肥肉吃,又香又解馋。我们10多个同学买了一大桌菜又吃又喝,那时候我们那个地方流行管吃叫“造”,可能是当地的语言吧?大家就连喊带叫的“造!造!造!”“造”完一算帐也就七八元钱。我们回到青年点正赶上社员收工,有些同学错误地认为青年点这种状况是队里不给做饭造成的,气愤地说队里不给做饭我们吃得更好。冯再胜同学还当着社员面,拿出从饭店带回来的肉馅包子扔给狗吃,社员看了都很反感。

第二天起来,饭还是没有人做,大家没有吃饭也不可能上工。但大家却掏不出钱来了,不可能再上饭店潇洒了。饿的趴不住了,戚余富等几个同学起来就恶做剧的说自己做,就把麻袋里的苞米面往大锅里狠狠地倒了多半锅,添了几桶水,就烧起火来。煮了满满的一大锅糊涂粥。戚余富还拿个大铁锹用水洗了洗就在锅里搅,弄的锅盖锅台上都是糊涂粥。冯再胜提议说中午社员下工的时候,我们都到外面路边吃,把最破的衣服穿上,不许用筷子,一律用杏条棍。中午社员下工的时候,以冯再胜同学为首的几个知青都穿上最破的衣服,有几个知青还把破棉袄的棉花往外拽了拽,棉袄外面还系一根破草绳子。每人盛了满满的一大碗糊塗粥,拿两根杏条棍当筷子。几个人破衣烂衫来到路边,有的站着,有的坐在门坎上,有的靠在柴禾垛上,拿两个杏条棍乱撅,弄的脸上、衣服上都是糊塗粥。还有几个同学唱起了忆苦思甜歌曲“天上布满星,月牙亮晶晶”,冯再胜还唱起电影《白毛女》插曲“大叔大婶,救救我吧”!几个知青恶作剧似的耍闹和昨天拿包子喂狗的形象成了鲜明的反差,社员看见都感到滑稽好笑,对这种恶作剧也没有人理会。

路上没有人看了,几个知青耍完又回到屋里。看见青年点杯盘狼藉,满满一大锅糊塗粥里插着个大铁锹,糊塗粥弄得锅里锅外、连铁锹把上都是。知青一个个垂头丧气,互相看了看,每个人的着装和表情都很滑稽和无奈。正当大家都不知道今后如何生活而呆呆地坐着的时候,知青保博任突然两眼冒着泪花站了起来,大喊:“不过了!不过了”!拿着镰刀就往窗户玻璃砸去,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噼里啪啦把青年点窗户的玻璃砸碎了十二快,大家都傻了眼。保博任同学是青年点年龄最小、性格也是最老实的知青,大家还是头一次看到他生气。看到他这个老实人委屈绝望的样子,也没有人责怪他,也不知道如何责怪。大家肚子是饥肠辘辘,身上是破衣烂衫、表情是滑稽无奈和绝望,窗户是玻璃破碎、屋里是冷风嗖嗖。看到这种破败杂乱的状况,谁也不知道明天和今后怎样度过,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说回沈阳,于是大家纷纷收拾东西奔向唯一的临时避难所——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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