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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信步惊涛 于 2023-11-5 16:29 编辑
哦，家乡的那两棵 梧桐……
文/范鲁丁
母亲94岁那年不慎摔倒，做了股骨头置换手术之后，我和姐姐、妹妹便开始按月轮流照顾母亲，一晃4年过去了。也就是说，这4年的每一年，我都要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回到这座地处辽西，刻下我童年少年生活印记的滨海小城，陪护母亲生活。
母亲术后一个多月便能拄着拐杖行走，自理程度出乎术前所料，让我们惊喜不已。所以在我值第一班时，还兴致勃勃地将一兜精心挑选的中医养生方面的书籍塞入行囊，当然不可落下正热读的《道德经说什么》。
然而，料理家务经验不足的我，低估了陪护母亲这项工作的繁琐和复杂性，除每天搭配烹饪三餐让我手忙脚乱，杂乱繁多琐事更是让我一地鸡毛……“边陪母亲边读书”的想法真是太过天真啦！忙乱中的我，总有做不完的事情，殊觉光阴飞转，一眨眼就是一天。一个星期过去了，我带来的那兜书，根本没打开过，没有时间更没有心情去读，而且随着方寸不宁，我出现了嗓子痒、牙龈肿及大便有些溏等不适。我知道调理好自己，陪伴照顾好母亲是我的当务之急，我也知道只要心态平静下来，身上生出的诸多小恙便会随之消失。那么该如何平复当下起伏波动的心态呢？主观越是求静，反倒事与愿违就越是静不下来……心病的确难调理呀！看来一时半会儿，我真的找不出什么好法子。
哈哈，我真的很幸运，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不但让我清醒，并让我笃信，“偶然寓于必然之中”这话一点不假。那是陪伴母亲近半个月的一天上午，我提着刚买的蔬菜、水果和一些生活用品快步往家赶。时值春夏之交，日头始毒，空气中迷漫着湿和热。可能步子急了点儿，感觉周身闷热不爽。那种热仿佛在蓄势聚力，急切地拱出我的体外……我知道，自己的确应该出身透汗，但客观环境让我神经绷得紧紧……酣畅淋漓的透汗在当下，着实可望却难及。
脚步，拖着我纷杂思绪的脚步，执拗向前……陡然间，有一丝丝的清凉来袭，一种爽爽的感觉便瞬间由脑门儿扩散全身，我驻足定睛：噢，是到了梧桐树下。这是两棵由一家省直单位培植的梧桐。这家单位始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离我家很近。在我读小学的时候，那树才碗口粗……悬挂铃铛时，调皮的孩子还以为是核桃，结果闹出了笑话……如今当年的小树早已长成参天大树。在东北这块黑土地上，我还真没见到过有比这两棵还高还大的梧桐。
站在遮天蔽日的树冠下，实在是舒服。一股股凉热夹杂的风，我想是从离这儿不远的海湾吹过来的，而“树大招风”——有这样两棵堪称“树中之王”的梧桐，让海风不青睐这座小城都难。但见那调皮的风儿，没落下“树中之王”的每片绿叶，轻轻抚拍、撩拨嬉逗……于是便有了树叶婆娑。在婆娑中，片片叶子借助日光，布散出的便是清润与馨香。我看了下手表：时间还允许我逗留二十来分钟。于是我便撂下物品，静静地站在树下贪婪地呼吸着。“肺开窍于鼻”，不委屈鼻子就是对肺最好的关照。
“好粗的树干呦！”——搂一搂还余下两拃半。半个月没有打坐的我，背靠大树，双目微闭，腹式呼吸，竞拾回了打坐的感觉。咦？我贴着树干的后背仿佛随之缓缓地摇动，幅度虽然微小但却真真切切。仔细观察，可不：由东南方款款吹来的海风，鼓动每片树叶形成合力，于是大树便向西北微微倾斜；当倾斜幅度达到最大，也就树干受力最大之时，树干又将抗力回馈每片树叶，大树又向风吹过来的东南方微微的倾斜——如此反复，小振幅节律分明的摇动便无休止的进行着。
“轻飘飘的树叶居然能够摇（也许用“撼”贴切）动粗壮墩实的树干”这件事，很入我心。不过其背后的物理、生物原因在我脑迹很快穿堂而过，但这件事却有着超乎寻常的魔力，将我的思绪鬼使神差般地引入了《道德经》的第三十六章。
经云：“是谓微明。柔弱胜强。鱼不可脱于渊，邦利器不可以示人”。在解读“柔弱胜强”时，《道德经说什么》的作者罗大伦老师认为，“生活中，像强弱这种相对出现的东西，都是互相依存的，有了强才显示出弱，有弱才显示出强，强会变弱、弱会变强，一直这么来回的转……”——树叶与树干的“互动”关系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接下来大伦老师对“鱼不可脱于渊”的解读更精彩，“如果一条鱼要强蹦上岸，它就会死。所以我们一定要扎根于基础，做好自己，这叫“鱼不可脱于渊”。你把自己放到弱的位置上，就会越来越好的。”——是的，轻飘飘的树叶足够“小”、足够“弱”，然就是这无足轻重的轻飘飘，让我弄懂了什么叫“以小见大”，什么是“以弱胜强”！
至此我不能不反思自己，提一兜书来陪护母亲，不仅仅是任性的问题，主观上更是把自己置于“强”的位置，而现实中太有目标性、目的性的生活与学习以及太过用力去思考的“示强”，往往会得不偿失，错过机会；反之“不怕自己变小”，以“示弱”的态度轻轻松松地去体验生活、去学习，尤其对于退休数年的我来说，更应“弱化”自己以放松的状态去生活，去学习和思考……放眼望去，其实世上不少东西是在放松的状态无意中体会到而成为硕果的，“用力过猛”反倒使得其反。
打这儿以后，我与这两棵“树中之王”成了“朋友”，每天都设法挤出时间来树下站上十几分钟。
“将自己变弱”，在行动上我首先是从站桩开始的。审视我以往的站桩：上半身轻，双手抱圆，下半身重，双腿弯曲，利用意念控制身体不动，达到身体快速疲惫发热的目的以通经络，常常大汗出，感觉舒爽……但细细琢磨此法站桩，所展现的是一种“强势”——过度消耗能量给身体带来不小的负担。反思后，觉得尤其年纪较大的人，站桩应体现出“弱”——自然放松比较适宜。
观察两棵“树王”，左右摇摆的频率是有规律的，在摇摆中得以体现树的韧劲、树的强壮；还是在摇摆中，树根得以不断地吸收深处土壤中的养分和水分。我面对梧桐，双手合阴阳放于丹田处，身体站直，脚与胯持平，双腿微微向下一点，通过模仿这两棵梧桐的摇摆频率调整呼吸。吸气中身体微微后仰，吐气中身体微微前倾，吸气的频率三秒左右，呼气的频率也是三秒左右，中间静止的频率两秒左右。吸气时脑海印入两树冠的画面，一鼻两孔对应两“树王”散播的清气，能不爽歪歪？
静止中，脑海尽是绿叶画面——清气在体内周流着；呼气时，脑海印入那两棵墩实粗壮并且熠熠泛白的树干，每一鼻孔瞄一树干，想像着呼出的浊气能够轻触树干由表入里，然后缓缓地、竭尽全力地自上而下，涌向最深最远处的那方根须。
站着站着，只觉得身体在随着大树微微的摇摆，膝盖以下越来越像树根一样向下扎，激发着脚心的热量，通过涌泉的热度过足三里、过阳交达到关元和腰阳关……后背大约三分钟自下而上，热气停留于风门穴附近，肺得润，而“肺朝百脉，通调水道”，故周身爽。
在每天站这十到十五分钟所谓“轻松自然桩”时段，我总认为自己身体散发出的病灶（祛除的不适），通过树干传导至树根，化作了肥料……这主观吗？
与梧桐树下的站桩同步，我带来的那兜书也被我打开了。不过读法与以往，茶水相伴，一读就是个把小时不同，而是有针对性的翻阅，是些三五分钟搞定的细碎问题，且均是些现实生活碰到的急待弄清的问题，涉猎方方面面。第一，用心做饭，让母亲吃得健康，就得弄明白食材、佐料的色与味……在这方面我是新兵，欠帐多，不翻书能行？第二，年纪越大对天气变化越敏感，五日一气，三气一节，全年二十四节，对高龄老人来说行至每一节，均如行至“竹节”楞子处，免不了“咯噔”一下。所以照顾好母亲，“四季调神”、“五运六气”方面的知识要了解，不翻书还行？第三，对高龄老人脏腑健康（衰竭）状况判断准确，是确定饮食的关键所在……不翻书怎行？第四，高龄老人饱受基础病及其传变的威胁……得了解。还有第五、第六……均在阴阳五行的架构之下……读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与“三五分钟”时间一样，看着不起眼儿，很“弱”，但我觉得却要比以前，我伴着茶水，花大块时间啃的那些东西既实用又“强”！
“轻松自然”地站桩，“弱弱”地读书，或许真的如贤人所说：能使人变得清灵有觉。
壬寅（2022）年春，母亲脚肿，服利水药后脸也胖了起来且伴有气喘上不来气。我匆忙赶回家，了解到母亲前几日忙写“回忆录”，思伤脾，又壬寅年运为木运太过，再与春季木气旺盛叠加，故脾土为被肝木所克甚极而虚弱。服利水药非但补不到脾，反遭寒凉伤得更厉害。脾为肺之母，脾虚致肺虚，而肺“通调水道”“司呼吸”，所以母亲出现浑身肿，上不来气儿。治则温阳补中，采用大伦老师讲的“薛立斋看病的故事”介绍的方法：附子煮水，送服补中益气丸。一周康复。
今年夏至前的一天早晨，妹妹陪护母亲。妹夫传来视频，说母亲头晕得厉害，该怎么调理？看舌相，体内有湿，但我觉得这不是主要原因。夏至节，一阴生，98岁的老人中下焦的能量都很弱，所以上焦就跟不上这个重要节气的脚步啦……应从调理中焦（后天之本）入手，激发活力。于是我便让妹夫给母亲服用参苓白术丸——既祛除湿气，又让“中土之轮”转动趋常。下午妹夫又联通视频，说母亲胳膊腿都麻……他们很是担心。我说，这是向好的表现……放心。我还嘱咐他们，晚上给母亲熬点小米粥喝，因为小米不仅能强健脾胃，还略带咸味入肾，对肾有一定的养护作用，并利于睡眠。第二天母亲就没再喊头晕啦。
今年秋分那天下午，我发现母亲喘息声见粗……看来对高龄老人来说，迈过“阳消阴长”的分界线，还真得用点劲儿。实际就是荣卫调和的事儿，具体该怎样推上一把呢？思忖好一阵子，我给母亲下了碗面条。吃过面扶母亲躺下，盖上薄被。不一会儿，母亲便微微汗出，安稳睡下。第二天母亲状态好多了，我又给她下了碗同样的面。面条配料为：小麦面（代替桂枝），西红柿（白芍），牛肉丝（甘草、大枣），生姜三片，葱花和花椒粉（可助力小麦面发挥桂枝作用）………说这面条，是食疗版的桂枝汤不敢当，但它确实能辅助发挥，调和荣卫的作用……类似偿试，我想日后是不会少做的。
每天站十五分钟左右的自然桩，已固化为我的生活习惯。不论站在哪里，只要双目微闭……那我脚下的那——块——地儿？毋庸置疑——就是跟随我心，挪到了我家乡的，那两棵既高大伟岸又“弱弱”迷人的梧桐树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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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5 15: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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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7 07:4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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