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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活跃一下气氛，我对他（她）们说，你们还不知道水井在哪里吧，我带你们去看看，这儿可没有自来水的，你们愿意去看看吗。两个男生没吭声，倒是有个短发女生，叫张尧年，先用上海话，与另外两个女生说了句什么后，然后用普通话对我说，好啊，我们跟你去看看在哪里。我上前带路，她们跟在后面，两个男生也跟着来了。顺着他们屋前的横排路，只有二三十米，就到水井了。他（她）们围着水井，用上海话议论起来。这上海话说起来是又快又轻，我根本不知她们说什么，好象是说这怎么看都不像井，倒像是个水坑。一个高个男生，叫陈宝巳，他最明显的特征是从小兔唇，后来动过手术，嘴唇上有手术后留下的疤痕。他用普通话问我，这是水井吗。我说这就是水井。我的话他（她）们都听得懂，又一阵上海话议论，有个圆脸扎两条小辫子的女生，她叫杜丽萍，红着脸问，这水能喝吗？我肯定的点点头，他（她）们都懂了，以后就要喝这井里的水啦。我看看天不早了，要回去烧饭了，又领他们回到屋子门口，我指着路下面的房子说，下面这个房子，是我们上畈队的保管室，我就住在里面，你们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能帮上忙我都可以帮，也欢迎你们到我这儿玩。他（她）们听了点点头，新上队的人很稀奇的问我，他们说的话你听不懂，你说的话他们听的懂吗。我说，他们说的上海话，我听不懂，我说的话接近普通话，他们听的懂。他们又问，那我们说的话，他们能听的懂吗。我说，你们说的话，讲慢一些，应当听的懂。他们互相看看，小声叽咕说，那我们跟他们说话，怎么不睬我们。我听到了，解释说，没听到你们说的话，就再说一遍，说慢点，不是他们不睬你们，是他们不知你们跟他说话。接着我又问他们，今晚上海学生吃饭怎么安排的。有个妇女说，队长叫我们俩个，帮着教她们烧两天，这大锅灶她们不知可烧的好，以后还不是她们自己烧吗，你看，菜我们都带来了。我看了下，有蔬菜，还有天天都吃的咸菜。我对上海同学和新上队的人说，好，你们忙吧，我回去烧饭了。说完，我下坡回到保管室。
回去烧饭吃过后，我关上大门并闩好，开始在灯下看书。可今天不知怎的，书看不进去，老想着今天下午开会，还有上海下放学生的事。我又想到毛洼队的五个上海知青，他（她）们住在社员家中，还方便些，不知道的可以问房东，房东也会帮他（她）们的。可屋后山坎上住的上海知青，他（她）们单独住，其实也是个单庄子，有事也没人问没人知道，只有我离的最近。他（她）们吃了没有，这第一天肯定是不习惯的，俗话说，生来乍到，摸不着锅灶。我坐不住了，决定上去看看。我拿上手电筒，吹灭了一盏灯，锁上大门，顺着屋后的路，来到上海知青门口。大门开着，煤油灯光线昏暗，两个帮助烧饭的妇女正在锅台上忙着，她们看到我招呼说，下放学生，来啦。我说，来啦，你们吃过饭了吗。她们说吃过了。我问她们上海学生吃了没有。她们说，吃了，不过吃的不多。上海同学似乎知道我去了，他（她）们开了房间门，屋里的灯光也很暗。我问他（她）们吃过饭了。他们说吃过了。我说，刚开始肯定吃不惯，以后自己烧着吃，就习惯了。两个烧锅的妇女，跟上海知青也熟了，她们说，这些学生真带不少东西下来，一直在忙着铺床收拾东西呢。这些话，上海知青也听的懂。我对她们说，他（她）们从上海这么大的城市，一下子下放到这么远的山头上，一年四季的东西都得带上，吃的用的还要带齐，东西肯定少不了的。她俩听了，都说是的。我见上海知青也吃过饭了，在收拾房间和东西，就说，我来看看，没有别的事，你们接着收拾吧，我回去了。回到保管室门口，看到对门队长家有灯光，我又走到队长家。队长在家没事，一家人围火塘坐着，火塘里都没有火。队长说，小甄，来了，坐坐。我坐在队长身边，向他说了下午去大队部开会的情况，又说了十个上海知青安排的事。并把我在毛洼队和新上队看到的，都说给他听。队长面带微笑，听我说完这些事后，对我说，原来西莲大队就你一个下放学生，现在一下子来了十个上海下放学生，东莲花山也分了十个上海知青。后来才知道，东莲花山的东莲大队是五个俩男三女，东风大队也是五个俩男三女。原来东莲只有青山中学下放的五个学生，这下，莲花山可热闹了。
从队长家回到保管室后，看看后面山坎上，上海同学的房子大门已关上，小窗户中隐约有微弱的灯光。开锁进门闩上，点亮另一盏灯后，又看起书来，直到睡觉。干了几天活后，立夏了，队里开始摘茶了，和去年一样，安排我参加炒茶。去年我是什么也不会，开始只能凑凑火，干些打杂，不过，头茶炒过后，二茶和摘大茶时，我也学会了炒茶、揉茶和烘茶。今年队里，可是按炒茶出工记工分的，炒一夜茶，计十分工呢，白天还不用上工。栽秧忙不辙时，下午也得上工，多记半天工分。这几天，我没事也去屋后上海知青那儿，看了两次。有一次，我看到她们自已烧的饭，都烧糊了，锅巴上都是焦黑的。他（她）们呢，五个人一起，也到我这儿看了一次，觉得我住的地方比他们好，屋旁还有稻场，门口就是菜园。我知道，上海知青第一年来，肯定吃供应粮的，下放费也比我们多，每个学生有五百多呢。但吃菜不好解决，我问他（她）们，吃菜怎么解决的。他（她）们说，每天队里有人送。我心里想，这五个人吃菜，可不象我一个人吃，送送就够了，自己不种菜园哪行？队里要给他们安排菜地，并教他们种菜才行。毛洼队的上海知青也是一样的，找时间，我要去大队反映一下这个问题。
炒茶活儿虽不太重，但夜难得熬，一夜熬下来，整天都歇不过来。连续炒了五夜茶后，队里栽秧忙了，又要求炒茶的上午睡半天，下午去栽秧。真正的农忙到了，夜里通宵炒茶，下午插秧，每天只睡半天，真是累得话都不想说。一天下午栽秧时，看到新上队也在不远的田里插秧，上海知青也参加了，和我去年一样，在学呢。水里有蚂蝗，去年刚栽秧时，我吓得不轻，后来习惯了，也不怕了，难道上海知青不怕蚂蝗？我正在看他们时，一个叫鲁耀东的男同学，腿上叮上一个蚂蝗，有一寸多长，只见他直起腰来，不慌不忙从裤子口袋中掏出钥匙，钥匙链上有一把小巧可爱的折叠式剪刀。只见他打开剪刀，一下子把叮在腿上的蚂蝗，一剪两段，叮上的那一头也滚落下来。这太好啦，比用巴掌拍打用手拽，省亊多了，也解气多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小剪刀，可馋死我了。到底是大城市来的，带来的东西，我都没见过。头茶摘完了，夜里不炒茶了，累得好些了。但歇了约十天左右，又开始摘二道茶了，又是连天带夜的干了十来天。一天夜里炒茶后，用开水泡碗饭吃了，抓紧睡觉。一觉睡醒已是十点多了，起床后懒洋洋的到菜园地，割了三墩韭菜，摘了几个辣椒，准备做午饭。远远的看到，从潘岭的岭头上下来三个人，我心里想，这么忙，还有人走亲戚。
等他们走到大路的排楼下，才看清，来的是油店邮政局的乡邮员小江，他是油店小街上的人，比我大五六岁，去年退伍的，安排跑莲花山这条乡邮路，主要送林园，西莲，东莲，东风四个大队的报纸及邮件。以前没有固定乡邮员时，报纸都是一个星期送一次，现在基本上是两天送一次，他经常到我这儿喝水，也吃过饭，我到油店小街上，也曾在他家吃过饭。他身后跟着俩个解放军，还是女兵。那时候，我们十分羡慕解放军，也渴望能当上解放军。见了解放军，真像歌词中唱的那样，见了你们总觉得格外亲。小江见我门开着，径直带她们来到我屋门口。我站在门口说，小江，你来了，喝点水。我为三人每人倒了碗水，小江倒是不客气，端过碗喝了起来。俩位女兵很客气，接过碗，连说谢谢。小江一口气喝完了水，他对着一位年龄有四十左右的女兵介绍说，小甄，这是解放军九七医院的张军医。张军医中等身材，五官端正，着一身军装，腰间扎着武装带，皮带上还别着一支小手枪。她大方的向我伸出手来，握了握手。小江又对着与我年龄相仿的另一位女兵说，这是王军医。王军医比张军医略高点，眉清目秀，腰间扎着武装带，虽然没有枪，但也是飒爽英姿。她也大方的和我握了握手，我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因为，我从没有与我年龄相仿的女生们握过手，这可是第一次。小江又对她俩说，这就是我在路上，和你们说的金寨县城的下放学生，叫甄元安，你们喊他小甄就行了，他在西莲插队有两三年了，表现很好。接着他问我，今天怎么没上工。我说昨夜炒茶，上午休息，下午上工。这时张军医对我说，根据九七医院首长，对她们医疗小分队指示，从去年十月，到偏远老区油店公社为贫下中农送医送药，已经快到一年了，公社周围和公路沿线的大队，象元冲，面冲都去了，就是偏僻不通公路的东西莲花山没有来，这次和西莲，东莲，东风三个大队联系过了，准备到莲花山巡诊两个月，为贫下中农送医送药，今天先来看看，落实一下。她们对我住的地方很感兴趣，特别是卧室，进去看了几次。她们问我，为什么顶棚和四面墙上，都贴满了报纸。我对她们说，因为顶棚上面是土楼，经常掉沙土到床上，后来到大队部要了报纸糊顶棚，本来只糊床上这一块的，没想到报纸给多了，浆糊又打多了，索性就全部糊上了，这样房子也亮堂些了。她们又到房前屋后，转了两回，水井，茅房，菜园，都感兴趣。她们指着屋后山坎上的房子问，谁住那儿。我说是刚来的上海下放学生。坐了一会后，张军医对小江说，到西莲大队部去吧，和大队干部有事商量。小江说好，准备走了。我对她们说，你们中午过来吃饭。张军医她们还没回答，小江说，好啊，从大队部回来，到你这吃饭。说完，领她们到大队去了。小江知道，大队部也没有食堂，大队干部也是各自回家吃饭的。见她们走了，我开始烧饭。烧四个人的饭不就是多加两碗米吗，菜呢，原打算炒韭菜，再到菜园去搞点蔬菜，还有碗老咸菜，三个菜够了。
两个蔬菜，一碗咸菜，三个菜四个人吃饭，够了。想到解放军军医来吃饭，感到很高兴，总想再加点什么吃的，可确实找不到。这时，小学生散学了，有几个老院子的小孩子，总爱从我门口走，有时还在门口伸头缩脑的，向屋里看，很有意思。今天也一样，我灵机一动，对他们说，你们谁家有鸡蛋。我知道，经常有小学生拎着鸡蛋去供销社卖。有个小女孩说，我家有。我拿出一毛钱递给她说，我买三个鸡蛋，多一分钱是你的跑路钱，你拿着去供销社买个糖果吃。小女孩接过钱，连蹦带跳走了。不一会送了三个鸡蛋来。正好，再打个鸡蛋汤吧。从菜园割了一大把葱，打汤用。点火炒菜后，打个鸡蛋汤，三个鸡蛋放点葱，都是水，突发奇想，在汤里又加两勺子咸菜，放上盐和猪肬，尝尝，咸淡正好，味道还不错。接着淘米时舀了四碗米，有四斤，多了，我可以带晚上和明天吃，可不能让来的客人吃不饱。我把小桌子从卧室里搬出来，摆好板凳，等着她们来吃饭。饭也焖好了，走到门口，向大队方向看去，远远的，看到她们来了。我把炒好的菜和汤，放到桌上，过了一会，小江带她们到了。小江进门看到菜已端上桌了，说，小甄，你还真会烧饭呢。我笑了笑，也象当地人说的样说，没有好吃的，凑乎着吃吧。年轻的王军医说，三个菜一个汤，还说没有菜，比我们平时下乡吃的好多了。旁边的张军医看了她一眼，她调皮的伸伸舌头，表示不该说这话。小江拿出他带的毛巾，带着脸盆去屋后水井洗洗脸，又端了盆水，给张军医她们用。我忙着盛饭，王军医帮着端，然后坐下吃饭。我问，张军医，到大队找到人了吗? 张军医说，找到了，大队陈书记和孙主任都在，情况也说了，等过几天来时，再电话联系一下，也到大队的医疗室看了。我说，今天回油店。小江说，她们还要和我到东莲和东风去，从东风鼓儿岭回油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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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9 18:5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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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10 07:4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