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记忆

戎小熊

过年的记忆

记得小时候过年

那时住在太平街的平房

奶奶一早起来

身上穿件黑色的绸袍

点燃粗粗的红蜡烛

跪在桌前不停地磕头

一下接着一下

每磕一下还要自言自语

声音小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祷告结束，还要把扫帚把

绑块红绸子，写上祝福

一早起来，忙着贴福字

贴门神，一个是秦琼

一个是尉迟恭，一左一右

那时小，还不大懂

奶奶说，秦琼和尉迟恭

是唐朝的两员大将

保护着李世民的政权

后来李世民让画师画下来

贴在门上，传入民间

奶奶夜里熬上一锅八宝粥

满屋弥漫着粥香

奶奶坐在火炉前

一边扇炉子，一边打瞌睡

我和弟弟起床后

先给奶奶磕头拜年

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然后一一给我们发红包

收了红包就去买鞭炮

和几个二踢脚

再买几本上海美术出版社

出版的《三国演义》连环画

还不忘去张家铺子

吃一碗笋丝、腊肉炒年糕

还要向主人讨上一勺猪油

那是我最爱吃的

过去的那个年已经很遥远了

如今三百六十五个日子里

红槿花般的欢乐

都压缩在这个夜晚中来

十二点的时钟又要敲响

新的年轮又将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