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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岁月》连载——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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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2-18 10:26:5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派工
从下乡的第二天我们就融入了队里的生产劳动场面。那时候阶级斗争这根弦还崩得很紧,大队经常有一些政治运动。大队各青年点的点长有时候也被吸收参加一些“斗批改”运动,我们青年点的点长田溪就常参加生产队的“斗批改”运动。但其余的知青却无法享受这份令人羡慕的政治待遇,而是天天坚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队里每天清晨出工前,大家先到“饲养园” (是指牲口圈、生产队的骡马驴牛和猪都在这饲养;有队里的仓库和两间饲养员劳动和休息的房屋;院里堆放着队里的一些劳动工具和杂物。小队有什么活动也都在这里召开,也相当于小队部,但社员都习惯把这里叫饲养园)集合。由队长安排一天的工作,将要干的农活安排社员去完成,这种分配干活的方式叫做“派工”。一年365天,天天如此。知青和社员一样每天首先来到“饲养园”等待派工,这时候也是社员聚会的时候,大家拉拉家长里短和在地里干活的情况,有时候也打打闹闹互相嘻笑。

社员到齐了就由小队长分配劳动的项目和人员。小队长梁喜财个子虽小,但口才极好、头脑精明,是一个精通各种农活的庄稼人。他一般先讲几句当前农活的特点,有时候也总结一下头一天的干活情况并提出要求,接着根据农活的需要提出一些要求,按着男女社员的特点和身体及年龄的不同进行派工,将农活快速分配下去。我们知青也都分散到社员中去参加地里劳动。

那时候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天天上工。农忙的时候上工,农闲的时候也上工,没有活的时候也会找点活上工。因为上工计工分,要想多挣工分就要天天上工。所以有时候农闲的时候,上工的反而会更多。因为农忙的时候累死累活干一天也是记一天的工分,农闲的时候没有多少活,凑合凑合也是一天的工分。有时候队长因为没有什么活不想安排工,但总有一些很“梗”的社员硬是找一些理由,说有些活应该干,队长也没有办法。再说队长也不愿意少记一天的工分啊,如果没有人干活,队长的工分也不能记啊。一年365天没有一天休息,真可谓是“田家少闲月”啊。

五、 秋收
刚下乡时候正是秋收季节,第二天我们就去割稻子。领我们干活的是生产队青年队长刘国臣,他和我们同岁,长得很精神,干活也很麻利快,他是清原一中高一年级的回乡青年。干活前他給大家讲解如何割、如何打绕。然后大家一人六垅排好,一说开始,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割了起来。干了一会儿,就感觉腰很累很疼。但站了起来,只看到我们有几个知青在咧着嘴歪着腰站着,而社员都割得很快,就又坚持干下去。我身体很好,心里想不能落后,那样多丢人,就又快速地割。干了一会站了起来,发现我和几个同学在知青中还算是排在前面,和社员比就算是中间了,初一年级的一些知青东倒西歪地落在了后面。村里的一些好说的女社员看我们知青在直腰站着,就取笑说“你们是来参观的啊?”其他一些女社员就跟着起哄,嗷嗷地连叫带笑。我们说是来检查的,特别是检查妇女工作,你们快点干。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一阵说笑感觉轻松了许多。农村干活说说笑笑是经常的事,也叫做田间文化吧,能起到缓解身体和精神疲劳的作用。

回到住地,感到很累。特别是第二天早晨,浑身哪都疼,哪都难受,腰酸疼得要命。但看到一些年轻的女社员都非常轻松地割地,说说笑笑很愉快,把一天的劳累看成很正常的事情。不像我们这些知青没有经过苦和累的锻炼,把干活当成一种负担,一提起干活心里就打怵。我想一定要向农民学习坚持下来,思想上首先要过劳动观。把每天躲不过去的劳动看成是负担,那不是自己折磨自己吗?不把劳动看成是幸福的事,也要看成是快乐的事,这样心情会好、会轻松,才能愉快地度过每一天,同时也能把活干好。当时我的思想很正统,感觉到农村就要用汗水洗刷身上的资产阶级思想,虽然很累,但怕累是资产阶级思想,无产阶级思想怎么也要战胜资产阶级思想啊。再说现在是实实在在的为革命种田,所以自己始终坚持一个观念,那就是从心里排除把干活当成负担这个观念,高高兴兴干活、拼命干活、不能落后。这样一想,虽然干活有时很累,但从精神上却放松下来,干起活来反倒不觉得怎么累了。

秋天割地后要把一捆捆稻子码成码,一码20捆。在要装车的时候,我们就将几十捆稻子装到码架子上,然后背起码架走到马车或牛车前装上车。码架是用木头做的,后面有两个杈,两个杈底下绑一个绳子,将稻子装上,绳子从下面绕上来,用手拽紧。我们男劳力都一次背一码。有时候有雨水,地再不好走,一码稻子很沉,背起来一拧一滑走起来很累,不是壮劳力是干不了的。

旱田也叫大田,割旱田比割稻子劳动强度小。割稻子都是队里年轻女社员,还有很少的年轻的男社员和年龄大一些的妇女。干活不仅大腰弯,而且几乎都是比着干,谁也不甘心落后。在农村干活落后是被人耻笑的,无论男女如果干活不好,找对像都是一项主要缺点。因此水田里干活这些年轻人都是比着干,虽然有时候说说笑笑但不影响劳动,同时也充满朝气。但旱田里干活的全是男性中老年,打头的闫正沛干活是又好又快,但大部分老农都是比较中速的悠着干,不像水田那些女社员急驰火辣的。所以割旱田用八分劲就能跟上大流。割苞米10条垄,割倒了也不捆,然后“撮椽子”,就是把割倒的苞米杆子立成一堆。割高粱要比割苞米累,每人8条垄,高粱捆绕要会捆和用劲,否则容易折并捆不牢,割完后也要“撮椽子”,我感觉割高梁要比割苞米累一些。

在割旱田时,有时候早晨很冷,要穿着棉袄上工,到了地头太阳还没有出来,冷飕飕的。庄稼上全是露水,手一摸直拔手,割了几下就得跑到有阳光地方暖和暖和身子,然后再继续割。割谷子最费刀,谷子很硬,割一会就得磨刀,并且脚得非常注意,要踩上谷茬就会把鞋扎破伤着脚。

旱田和水田干活不一样的是水田干活有人张罗,但干活没有领头的,谁干得快谁就在前面。而旱田领着干活的人叫“打头的”,“打头的”在前面干而后面的人不能超越。我小队“打头的”是闫正沛,50来岁,高高瘦瘦的,特别能干活,解放前就经常给地主扛活。“二打头的”是于海明,也是个老实能干的老头。打头的要是不在的话,二打头的就领着干。

我刚开始并不懂这些规矩,有一次割豆子,分好垄我就拼命干,认为吃苦能干才是最好的表现。豆子非常扎手,我戴个手套也不管这些,连割再拔很快就跑到前面。这时候打头的在后面喊,豆子扔的太乱了,说我割地的质量不行,我一看的确我豆子扔的很不整齐。这时候有老农提醒我说,干活不能超过打头的,这我才明白。干活超过打头的是犯了大忌,打头的不满意,别人更不满意,因为你把大伙的劳动强度增大了。

旱田有的距离很远,有时候要走好几里地才能到下一个旱田。我干活还是比较粗心的,属于不太灵的那种,所以割地速度能跟上,质量就是一般般了。干活一般都是半天休息两气儿,一气20来分钟。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休息的时候有时候弄个萝卜吃,或者弄点和采点什么吃的。

庄稼收到场院,场院的活就开始忙起来了。老农大多是“扬场”和“打梿箕”。我有时候扛稻袋子装马车,干一些重体力活,但更多时候我是捆草。捆草是场院比较累的活,就是年轻女社员在打稻机打完稻子,把稻草送过来,我和几个壮劳力将稻草捆起来。因为稻草还要垛起来,有时候还要捯垛,一捆稻草要扔几个个,所以稻草必须要捆紧。一般是20多个女社员打稻子,捆草的要四五个男劳力。捆草要用长一点的结实点的稻草打好绕放在地上,打完稻子的社员将稻草整齐的放在稻草绕上,估计稻草绕能将将捆上的时候就开始捆稻草。用手拽紧稻草绕将一捆稻草抡起来,使劲往地上一磕将头磕齐,再用膝盖往稻草上一压形成一道沟,再用手使劲把稻草绕拽紧,然后用手一拧打上绕。

有时候女社员特意想捉弄捆草的男社员,就一齐喊:“毛了!”都快速的打稻子,然后快速跑过来将稻草扔下,我们赶紧捆,但还是忙不过来,这捆还没有捆完,女社员就将稻草快速地扔了过来。有的女社员看我们累得勉强能捆过来,就速度更快了。一边喊着“毛了”,一边没有走到地方就把稻草扔了过来,使稻草扔在地上很不整齐,也有的女社员为了取笑而特意扔乱。这就需要我们去整理稻草,然后再捆,我们就更忙不过来了。我们手忙脚乱,累的脑袋直冒汗。女社员看我们累得那样更乐了,更起哄了,不断地共同反复喊叫着:“毛了!毛了!”跑得更快了。我们累得也回应地喊:“质量,注意质量,稻子没有打净!”装坐生气的样子批评一些女社员,大家都哈哈大笑。虽然很累,但大家互相边嘻闹边干活都很开心。这也是缓冲一下枯燥无味高强度劳动的一种办法,繁重的体力劳动真需要自寻乐趣来调节疲劳和缓冲一下情绪,同时也增进了相互了解和友谊。

打场是一种抢时间的活,怕天气转冷和下雨,因此几乎是天天吃完晚饭还要干一气儿,有一次是晚饭后天黑了还在干活,有一个叫华泽琴的女社员忙中出乱,没有解稻捆绕就在机器上打了起来,一下子被机器带了过去,把大家吓得够呛,庆幸的是没有酿成大祸,只是身上划了很多皮外伤。

秋天有时候收获完庄稼还要秋翻地,搞农田基本建设。目的是增加地的肥力,对来年的庄稼有好处。一般都是搞大会战的形式,红旗招展、歌声飞扬、互相比赛、人海战术,场面很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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