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岁月》连载——45

青年点

打石头

我们几个知青还去过海洋河边的山上打石头，我们爬到山顶上，又下到半山腰。有时候腰里还要系上绳子，找好了位置就抡起大锤打了起来。我们开始根本打不好，锤子老打偏，也没有悠起来，甩得不到位，所以打得也没有劲。看到社员是左打右打抡起花锤打得铿锵有力，我们很是羡慕。队里的潘家伦和于贵青教我们如何抡锤，如何扶钎。我们慢慢地学了起来，虽然进步很大，但离潘于二人的水平还是差得太多了。打石头这活真累，全是挑队里最有力气的人。力气不足或技术不精的话，锤子就容易打偏或跑空，很容易打了扶钎子人的手或自己的腿，是很危险的。所以每抡一锤都要用足力气，都要精神集中。在陡峭的山上，有时候站的位置和抡锤的姿式都会受到环境的影响而不太得劲，打一会抡锤和扶钎的人就互换一下，使打锤的人得到休息。钎子打到一定的深度就装上火药封好，我们就都下山，躲到一定距离的安全处。然后点燃导火线，一会儿就轰隆一声，石块四飞，滚落下很多石头。再到山上又用铁钎撬一撬，把松动的石头撬下来，就又继续打锤。

打石头有一定的危险性，有时候也会发生因精神不集中或疲倦了而使锤子打人的事故。有时候石头松动了而没有发现，也会掉下来砸伤人等。特别是有时候遇到“哑炮”没有响，而去观察时炮又响了等更是危险，三队社员刘德玉的腿就是打石头伤瘸的。

十三、深山伐树

一年的冬天，我还跟队里上深山伐过树。队里要做几个车沿板子，需要一些好木料决定上沟里伐树。因为我们队里挨着县城，大的树木很少。伐树是很累的活儿，去的都是队里的棒劳力，孙占山副小队长叫了我们很多知青也跟着去伐树。那天很冷，结了冰的河面上盖着厚厚的一层雪。河两面是巍巍丛山披银装，真是漫天皆白，好一派北国风光。我们坐着两辆马车行驶在河面上， 马蹄踏在雪地上发出呱嗒呱嗒的声音。一路上没有看到行人，我们两挂马车就像两个小黑点在一片雪白的世界里移动，有点“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感觉。以前我们没有这个经历，感到很新鲜，很美，还有点感觉我们好像生活在一个古老的年代。触景生情，我们几个知青不由得哼起了苏联凄凉的歌曲《三套车》。看到我们车上的同学和老农都穿得破衣烂衫的，大家都冻得缩成一团，好像是上威虎山的土匪，哈。

马车经过四道河、六道河、九道河等，最后停在了一座大山边。只见高高的树木遮天蔽日，走到山坡的树林里，因为阳光照不进来，光线明显暗了许多。地上全是多年掉的树叶，脚一踏进去软绵绵的树叶没过膝盖。老农告诉我们说这是原始森林，真没有想到清原还有原始森林，感到很新鲜，有点探险的感觉。老农指定了几棵树，我们就开始锯了起来。树木很难锯，有时锯着锯着就把锯夹住了，弄了好半天才将锯拿出来。又换个方向锯，但弄不好很难和那边的锯口吻合，还得改锯口或方向，有时候还要用大斧子砍，累得筋疲力尽费了很大的劲才将树锯倒。但有的树锯倒了，又靠在别的树上，不得不爬到树上用斧子砍用锯拉树的分枝。树放倒后，再把枝叶和树梢去掉往山下放树。以前在队里山场也放过树，树放倒了将树枝砍干净，然后用力将大头扛在肩上，一上肩就感觉沉甸甸的大树压得你有股快速往下冲的力，几乎是小跑的速度下山。下山的速度要和树下压的力量相一致才能协调好步伐，并且还要在树林之间敏捷的穿梭躲闪下山，若控制不住脚步马上就闪开身体把树干扔掉。干这些活儿是很累很危险的，不光靠力气还要身体敏捷和反应快。但在这里锯的树木太大太粗，一个人往山下放一棵树根本弄不动。我们就两个人扛一个杠子，杠子中间拴个绳子，将绳子套往放倒的树木的大头上一套，两人一喊号子用劲扛起杠子，树的大头一起来就产生一种很大的往下滑动的力量，两人就顺势踉踉跄跄快步往山下走。但往下滑动的力量又重又沉，两个人很难协调好，再说还是在树林子里穿梭，所以看不好就一扔，然后再扛起来，反复多少个扔扛才把树干弄到山下。

我们去了十几个知青，但很多知青都扛不好树，不是一上肩就抬不起来，就是走几步一扔就摔倒在地上，有的知青还差点被树挤着。孙队长说我们知青太笨了，就不让几个身体弱的知青干放树的活儿。

其实我们知青干活真是比当地社员笨，很多活儿都干不好。我的一个同学刘铁民下乡到下老坎大队，他上山伐树时，因为山崖陡峭，树放倒后直接就掉落山下。这时有一棵树倒了却卡在一个树叉上，刘铁民拽着一棵小树悬起身子，准备用脚把那棵树踹下去。但脚一用劲手却一松。树发出巨响滚落山下。没有想到他也跟着树下去了，幸亏在往下滑落四五米处被一个树叉卡住，差点小命不保。还有一年春节，身为青年点伙食长的刘铁民带着几名知青割柴禾。有一个女知青看到捆柴的榆树绕有点硬，想柔软一点黄榆捆柴。但不知道用手去拧，却点起火去烤，结果使雪地上的茅草着起火来。刘铁民领着几个男知青赶紧过来扑火，大家用棉袄猛劲煽也不见火灭，刘铁民看到火不算太大，就想如果把火往冰冷的雪地上一按就会灭。于是他就穿着棉袄趴在火边上，一边压一边往里轱辘，但棉袄却着了起来。这时社员赶了过来将火扑灭，队长气得对刘铁民大吼：上次在山上你就捡一条命，这次你还要学邱少云啊！

尽管我们干活不如社员，但大家都挺卖力气。伐树、放树到装完车天都快黑了，我们累得像一滩泥似地趴在地上。

车往回走还没有出山，就被一个人拦住，说是偷他们队里的木头。这时我们才知道我们这次原来是帮助队里偷木头，这里是大苏河公社三十道河山场。副小队长孙占山一使眼色，我们几个知青就围了过去。那个时候因为城里文化大革命武斗比农村要厉害的多，知青在那种环境里也很好打斗。刚下乡不到几个月就有老农说，都以为大城市的学生文质彬彬，没有想到怎么都像土匪似的。所以老农都认为知青好争凶斗狠，因此那个看山的社员一听说我们是知青，又看到几个知青举起柴刀要动手的样子，就乖乖的放了我们过去，当时我们还感到很是自豪。